“我好饿......”女孩动作缓慢得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颤颤巍巍地向着张矜之的方向行走,同时从喉咙向上爬的的蛆虫只能让她含糊不清地发出哀诉。
张矜之闭上了眼,她并不是在害怕,只是有些不忍,也无端生出几分恼意,事到如今,她已经隐约感觉到事情正朝着脱离掌控的地方发展,对于拿着更低的工资,却要干着和以前一样的工作这件事,让张矜之的怒气直冲天灵盖。
她幽幽叹口气,伸手点住近在咫尺的女孩的眉心。
女孩伸出双手,想要触碰张矜之,或者说,想要享用面前的新鲜食物。
张矜之皱着眉头,轻而易举的折断了快要碰到她脸颊的那只只剩一层皮的手,然后递到了女孩的嘴前,“给,吃吧。”
女孩早已感受不到痛觉,她只是呆呆地接过手,慢吞吞地躲回了柜子中,张矜之眼疾手快地踹上柜门,一瞬间,遍布柜门附近的蛆虫统统消失不见,只余咀嚼声再度回响在保健室内。
只有知晓她的过往,化解她的怨气,这个鬼怪才会彻底消失。张矜之此举不过是暂时困住她,将她困在她的死亡条件内,除非外界因素打开了这个柜门,否则她是无法主动出来的。
也好在这只是一个没什么智商的小鬼,有智慧的恶鬼一般都会掩盖好自己的死亡条件,保护好自己的软肋。对待那种恶鬼,张矜之有另外的方法。
一阵风吹进保健室内,白色的帘布如舞者的长裙般飞舞起来,**般滑过程启阙的脸,棉麻有些粗糙的质感让他眉头微皱,几秒后,他睁开双眼,昏黄的余晖不会使他的双眼被强光刺痛,因此他没费什么力气就看清了眼前的场景。
天花板,洁白的天花板。
程启阙记起自己突然头痛欲裂,于是他像先前几次一样,强撑着身体去寻找阮秋羽,却在离阮秋羽几步远时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他用力发出声音呼喊阮秋羽,终于在意识模糊前得到了答复。
闭上眼前,他看到了阮秋羽向自己跑来。
奇怪,她人呢?
程启阙支起身子,环顾四周。保健室,他居然在保健室里,他无法控制地在脑海中播放前几日的噩梦——距离他越来越近的女鬼,口中小声重复着“饿”什么的。梦中那女鬼,正是从保健室的柜子里出来的。
想着想着,程启阙听到了背后不知何处传来的微弱的吞咽声。
从尾椎骨窜上的寒意在他的背部四散蔓延,所到之处,汗水与凉意交融在一起,像是在最炎热的夏日痛饮一瓶冒着水珠的冰饮料,凉意直冲心脏。不过程启阙却没那么舒服,因为这直冲心脏的凉正冻得他动弹不得。
一只瘦弱的手搭上他的肩膀,窗外的余晖不知何时成了血红色,似乎在预示着他的结局。
程启阙张开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撑满,使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阮秋羽......阮秋羽去哪了,只要有她在,他就不会有事,阮秋羽在哪,她为什么不在!
“你醒了啊。”一道冷漠的女声从背后传来。
那只瘦弱的手轻飘飘地从他的肩膀离开,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竟是张矜之。
恐惧的余韵压抑住了他滔天的怒火,况且这是张矜之,一个爱惹事也不怕事的恶毒女人,他张口又闭嘴,张口又闭嘴,几个来回后,他沉声道:“你怎么在这?秋羽呢?”
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惧意,眼睛在心不在焉地飘向四周。
张矜之知道,他在怕那个柜子。
阮秋羽不在他身边时,他一定已经被鬼怪以某种方式侵害着,那些鬼怪看到程启阙,和饿了几百年的妖怪看到唐僧没什么区别,虽然程启阙的肉没有延年益寿的功能,但调节心情的功能应该还是有的。
张矜之思索了片刻,没有回答程启阙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最近经常做噩梦吧?”
程启阙一愣,不知张矜之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以他对张矜之的浅薄了解,这个女人很可能是在瞎猜,目的是为了和他拉近关系,好继续迫害孤立无援的秋羽。他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不过等到梦里那位饥饿的同学抓到你的那天,你离死也不远了。”
短短一句话,听得程启阙汗毛竖起。这些天来,他饱受噩梦侵扰,他不是没找过医生,不是没吃过药,甚至他都去了几次庙和观,可是没有用,统统没有用。直到他偶然发现待在阮秋羽身边时,他不会感受到那种无时无刻不被注视着的恐惧,情况有所好转,可惜他不能永远待在阮秋羽身边......
他声音中不自觉地染上颤意,第一次如此认真地注视着张矜之,“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矜之回忆道:“唉,这是一段很久远的故事......其实我刚出生时体弱多病,爸妈四处寻医无果后,不知从哪听来的方法,找了一个千年古树,将其认作我的养母,从那以后,我的身体开始好转,我也拥有了一些神奇的能力。”
说完后,她悄悄观察了下程启阙的神色,见他一脸震惊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竟然还有几分期待,张矜之顿时知道了他在想什么。果不其然,程启阙追问道:“那棵树在哪,我也能认她为养母吗?”
张矜之真诚地摇摇头,“不行,认母仪式是需要专业人士协助的,那个专业人士听说早已去世,也没留下徒弟。”
张矜之用胡编乱造的故事破灭了程启阙的希望,见他神色萎靡,张矜之适时开口道:“不过,我倒是有办法能帮你。”
她的语气平缓,听在程启阙的耳中却激起了他迟来的警惕心,张矜之会那么好心帮他?她肯定又在使什么阴谋诡计,想要欺凌阮秋羽。
可拒绝的话却哽在他的喉咙里,迟迟说不出来。
如果张矜之真的能帮他呢?那是最好的情况。要是张矜之只是为了通过他欺负秋羽,他......他也一定能在事后补偿秋羽受到的伤害。
他定了定心,询问道:“你怎么帮我?”
张矜之挑眉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了门外,不知何时暗下来的天散发着神秘又危险的气息,黑暗中的怪物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愚笨的羔羊掉入陷阱。
澄澈清脆的女声响起:“告诉我,你这些天做过的所有噩梦。”
程启阙回忆起这些天的噩梦,尽可能详细地描绘了梦中的场景,讲到危急时刻,他还会颤抖一下,惊疑不定地注意四周动静。
张矜之听完后,总结出了所有的鬼怪:一号鬼怪,游泳馆婴儿,技能是飞速爬动靠近、脐带缠绕,追逐四颗星,杀伤力五颗星。二号鬼怪,天台同学,技能是知识问答、坠楼体验,追逐一颗星,杀伤力四颗星。三号鬼怪,保健室同学,技能是气味攻击、减速buff,追逐一颗星,杀伤力两颗星。
在程启阙讲述时,他背上的短发女鬼像是睡着般安稳地趴着,一动也不动。
总结后,张矜之有些疑惑地看了几眼程启阙的背后,问道:“就这几个吗?”
程启阙迟疑几秒后坚定地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还该有其他的鬼吗?”
或许是这个短发女鬼只是待在他的背上,没有真的伤害过他,张矜之想了想摇摇头,安抚道:“没有,我只是确认一下。”
说完后,张矜之伸了个懒腰,抬脚就要向外走去。
程启阙立刻从床上跳下来,拉住了她的衣服,“等等,你要走了吗?我和你一起走。”不管张矜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都已然成了程启阙的最后的希望,而且据他观察,这张矜之或许还真有几分神通。
张矜之拍开了程启阙的手,头也不回地回应道:“随你。”
入了夜的校园寂静得可怕,树叶被风吹得唰唰响、不知名小鸟在发出尖锐啼叫、什么东西掉入水中发出“扑通”一声......平日里寻常的东西,在夜里都变了个样子,露出了残忍阴冷的一面。
程启阙陷入了自己的想象中,额角已冒出了冷汗。
一旁的张矜之没那么丰富的联想力,她边走边抬头看向高悬的明月,永远是那么皎洁明亮,而且给她一种熟悉感、安全感,说不定她前世是月亮上的兔子呢,所以她这辈子才会那么讨厌吃胡萝卜,张矜之对自己的猜测满意地点了点头。
“嘭”的一声巨响,打破了两人的心理活动。
像是重物落地。
张矜之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天台上隐隐约约站着一个看不清相貌的同学。
“就是他......一定是他,他在现实中出现了!”程启阙跑到张矜之身后,浑身颤抖地指着天台。
“你也能看到?”张矜之皱眉,这意味着程启阙的链接度仍在以极快的速度降低,这样下去,鬼怪们很快就能在现实中接触他、杀了他,男二要是死了就意味着她的工作注定失败。
来不及了慢慢调查了,先着手解决吧。
“程启阙,你对这个天台同学了解多少?或者说校园内有没有相关怪谈、传言之类的?”张矜之时刻注意着天台,严肃地问道。
“传言?我想想,好像......好像是有,不过不是传言,是真的发生的事,前几年有个特助生,由于考试成绩不达标被退学,那个学生无法接受就从天台跳了,不过这件事被学校瞒得很好,我也是听父母提了一嘴才知道的。”程启阙停顿几秒后有些不解地问道:“不对啊,你爸不是校董吗?这件事你怎么会不知道?”
张矜之转头对他翻了个白眼,摆了摆手,道:“行了没你事了,这里离男生宿舍也不远,你自己回去吧。”
程启阙吃惊又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要一个人去天台解决他?很危险吧。”
张矜之都不用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既不想去天台犯险,又知道让她一个人去天台解决他的噩梦是很不道德的。不过程启阙确实也不是什么崇高的人,见张矜之不理自己,他开始挪步远离,后来竟直接小跑起来,很快就没了踪影。
他和傅寒,简直是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张矜之在心里暗暗吐槽。
看了眼被云盖住的月亮,张矜之打开手机手电筒,从教学楼的楼梯上了天台。
在她的身后,始终不远不近跟着一道黑色身影她却全无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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