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父,一直拿我们,当吉姆的玩具兵,我受够了,而且我,觉得很害怕。”
哭声渐渐止住,玛丽抽噎着慢慢讲述。
“所以,当时我就说了那样的话,挑衅你们。”
“可是现在,大家都过上了有希望的生活,只有吉姆自己离开。”
时间隔得不短,艾莉早就忘记当时的情形了,只记得,吉姆来找她算账,玛丽好像确实跳出来说了句什么。
可矛盾不是她造成的,而是本身就存在,怎么能怪她呢?
虽然现在系统升级中,无法查看面板。但艾莉前不久才看过,吉姆最近的升级速度像坐火箭,估计是为了进入王国魔武学院在努力练级。
“有没有可能,他离开是有自己的目的?”
玛丽摇头。
“你怎么知道,吉姆不会因为一时冲动,遭遇不好的事情?”
“吉姆这么有才能,应该没事吧,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干巴巴的。
玛丽茫然地听着,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坚硬的决心。
“我要去找吉姆,如果他过得不好,就把他带回来。”
艾莉:啊?
没必要……
不,她转念一想,这是玛丽自己的冒险,自己觉得有没有必要有什么用,玛丽觉得有必要就行。
奇怪的冒险动机多了去了,有想成为赏金最高的通缉犯的,有想把全人类混合在一起搅打成糊糊的。而玛丽,只是想寻回离开家乡的同伴而已……这应该很正常吧。
艾莉:“……如果你决定了的话,我猜,吉姆不会放弃进入王国魔武学院,顺路去找,说不定能追上他。”
“还有,记得关注报纸。要是他考上了,想必会有新闻报道。”
大约三四天的时间,孩子们陆续结成小队出发,大部分都选择先在梅德维尔附近活动。少部分一开始就抱着远大的冒险目标,玛丽就在此列。
系统升级完成后,艾莉特意查看了吉姆的面板,果然人活得好好的,还在卷生卷死。
愿意和玛丽一起去寻找吉姆的人,竟然是比利,说实话,艾莉挺意外。
目送他们离开,她在原地陷入沉思。
终于知道怪在哪了。
为追回一意孤行离开家乡的天才同伴,女孩和男孩踏上征途……呃,这股微妙的既视感。
哈哈,白胡子老人收吉姆做学生,总不会是想夺走他的身体之类的吧。
“这些就是最近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了。”
分会里专门为高级冒险者准备的接待室收拾一新,此刻艾莉就在使用接待室,招待再次回到梅德维尔的马修。
除了原本就摆在这里的沙发、茶几,接待室还多出了陈列架,展示艾莉订购的报纸。
昏黄的灯光颇有情调地打在报纸的铅字上,让艾莉明白这个世界的印刷业已经形成规模化。
可恶,人在梅德维尔,感觉任何先进技术都与自己无关啊。
两个人舒服地窝在沙发上,边看报纸边闲谈,热茶在手边冒出袅袅热气。
呜哇,太惨了。
艾莉打开本周的《别死!新手冒险者》,头版上讲述了一个刚刚开始冒险,就去挑战群山的新手冒险者,因为一屁股坐在发出诱食气味的紫僵蘑菇上,没有清洗屁股换条裤子,导致被追踪而来的巨型猎狼蛛吃掉屁股而死的故事。因为紫僵蘑菇是一类通过发出强烈信息素诱导昆虫吃掉自己的蘑菇,它会藉此寄生并操纵昆虫的身体,到远处传播孢子。
《别死!新手冒险者》每周都会在头版头条上刊登一则,新手冒险者因为疏忽大意或者准备不足而死亡的故事。创刊数年,为了和以前的内容区别化,故事越来越猎奇。
总之关于紫僵蘑菇的知识点,像这个倒霉新手惨死的冤魂,已经牢牢刻在了艾莉心中。
艾莉又往后翻了翻,没找到自己的文章。这份调性与她不和,本身就不是目标刊物。她看完里面的小故事和新手资讯,拿起下一份报纸。
“马修先生,之前说有好消息告诉我,是什么好消息?”
“是的。”马修埋首于报纸,抬起头来,啜饮一口热茶。
“艾莉小姐这段时间的生活相当精彩,不过在下也有新挑战的工作。”
马修先生的讲话方式没那么古风了,怎么还有点淡淡的失落。艾莉忍不住出神。
不过对方的接下来的发言无异于一道惊雷。
“在下尝试向王都行会理事会,推荐矿晶草系列产品进驻王都。”
“什么!”艾莉迫不及待地站起来问,“成功了吗,马修先生,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马修淡定地说:“失败了,兴许是在下讲故事的功夫不到家。不过……”
艾莉头歪到一边:“不过?”
“不过,负责审核在下发表的卡特先生,对这门事业非常感兴趣,有投资意向。他愿意出……”马修伸出一根手指。
好着急啊,不想玩猜猜看游戏。艾莉挠挠脸颊。
来自王都的大行会理事,总不会只出一个银币、一个金币吧。
“10金?”艾莉试探着问。
马修摇头。
“100金?”艾莉呼吸变得急促,开始畅想挪用公款买储物戒指。
马修继续摇头。
“1000金?”艾莉捂住脖子倒在沙发上,感觉要晕倒了。
王都的行会理事,真就这么大方?
马修微微点头,脸上因为艾莉的率真反应露出一丝笑意。
“只不过……卡特先生有他的条件。”
艾莉和马修悠闲地喝着茶,谈1000金的大生意的时候,千里之外的王都,尽管已经有了12小时工作制,夜晚的报纸一条街,滨海街,依然灯火通明。
为了保证利润,印刷工坊内的木质手动印刷机必须一刻不停地工作。妇女们动作麻利地把报纸折成售卖时见到的样子,排字工擎着烛火辨认字模,就算是薪酬高出2银的所谓小组长,照样在熬夜拼版、校对。
室内气味糟糕,别说墨香了,还有股浓重的尿味。恶劣的工作环境阻挡不了工人们抓紧一切空闲吃东西、说笑,在繁忙的劳动中讥嘲一些文字水平糟糕的编辑写的烂稿件。
“《王国经济报》的编辑还是那么不会写文章,真怀疑他们的大脑已经被那些数字寄生了。本来它还有些记录商品价格的实际用处,现在这个版面也被裁撤掉了。”
“上周我还看到有商人在出版社门口抗议,说报纸剥夺了他们‘利用信息优势赚钱’的权利。”
“嗤,说得好听,不就是倒买倒卖?”讥笑完小商人的花言巧语,印刷工的声音忧心忡忡起来,“王都附近的玉米是不是又要涨价了,现在好了,谁也不知道玉米该是什么价格。”
被工人们恣意玩笑的《王国经济报》所在的王国商业与手工业出版社,门口的书本和印刷机铜像,在烛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沿着打蜡抛光得光可鉴人的木质扶手,去往二楼,经济报的编辑部。与雍容的陈设形成反差,室内一片狼藉,作废的稿件、只记录了两句有效信息的草纸,永远也打扫不完的废纸随意铺陈在地上,等待清洁工来帮忙得焦头烂额的编辑处理。
“砰。”桌边的一瓶墨水被碰倒在地,罪魁祸首只是匆匆点头表示歉意,举着原稿速度丝毫不减的冲了出去。
墨水瓶所属办公桌的主人,却满脸堆笑,数倍夸张地表示没有关系。
“唉。”她叹了口气自己收拾掉桌边墨渍。好事的同僚过来用笔管戳她的肩膀。
“听,主编和总编还在为你捅下的篓子吵架。”
怎么能算是她捅的篓子呢?菲妮丝继续唉声叹气,报纸的选题都是主编决定的,她只是领命工作。
虽然过于真实地记录了市场上的商品价格,导致报社被小商人团体冲击的人,是她。
可她根本不是什么为了什么民众,什么真相,她就是好不容易拿到工作,想认真完成,结果做过头了而已。
怎么没人告诉她差不多就行?
主编和总编的争吵声隔着木门都清晰地传出来。
“不用广告用什么,你搞清楚是什么养活了报社,不是一份报纸赚的那几个铜币,是广告,广告!”
“这个版面也用广告,报纸三分之二的内容就都是广告了,还叫什么经济报,叫广告招租好了!”
争吵原因,自然是被裁撤的商品价格版面,该填充什么内容。
菲妮丝安静得像鹌鹑,任劳任怨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面对堆积如山的信件。
她被发配来拆报社的信件一周了。
这项工作其实可以每天拆到哪算哪,到点走人。
但她不敢走,依然跟随同僚的时间安排加班。她怕一走,明天报社就没她的位置了。
菲妮丝举起拆信刀,不求能在这堆垃圾中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只求垃圾味道别那么熏人。
骚扰信,骚扰信,骚扰信,扔了。
推销、推销、小广告,想白嫖广告位,扔了。
骂报社,骂编辑,骂贵族,抒发不满,骂天骂地,扔了。
认为自己颇有见底的时政评议,认为自己颇有见地的经济评议,熏死人,扔了。
唉,菲妮丝揉捏眉心,觉得报社应该付自己精神损失费。
她喝口提神饮品,拿起下一封信。
信封干净,地址邮票完整清晰,没有沾上不明污渍,至少从外观看挺赏心悦目的。
她不抱希望地拆开。
这次,信纸刚从信封中露出一行,她就被吸引住了。
咦?
她抽出信纸,快速阅读完整封信件。
旁边的隔间里,主编和总编,还在为内容和广告的分歧点争论不休。
可是……
她仔细将手头这封信看了又看,认为其中的内容,完全可以同时解决两位上司的问题。
天降好运,如果我的判断正确,应该不用担心被辞退了吧。
她深吸一口气,在同僚惊讶的注视下,拿起信件,鼓起勇气敲响了隔间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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