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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们的战场(1)

走进这所陌生的校园,一种庄重而陌生的气息扑面而来。初夏的阳光透过繁茂的香樟树叶,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许多和我一样的考生,或独自一人,或由父母陪伴,脸上带着相似的、混合着紧张与期待的神情,步履匆匆,却又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走向各自命运的岔路口。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还有……一种独属于考试的、略带肃穆的氛围。我循着指示牌,走向贴有考场安排的大公告栏。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大家都很安静,只是仰着头,目光急切地在密密麻麻的名单和号码间飞速扫描,寻找着那个决定自己接下来几个小时位置的数字。低声的议论、找到考场后如释重负的轻吁,以及匆匆离开的脚步声,构成了考场外特有的背景音。

我的视线也快速掠过一排排名字。

「46考场…46考场」

心跳在胸腔里平稳地鼓动,不是因为慌乱,而是因为一种目标明确的搜寻。

终于,指尖在玻璃橱窗的倒影上微微一顿,定格在那个熟悉的名字和紧随其后的考场号上。

「找到了」

顺着校园里的路标指引,我很快找到了那栋作为考场的教学楼。它安静地矗立在阳光下,仿佛一位沉默的见证者。踏上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考场门口,门是开着的。里面很安静,只有老式的吊扇在头顶缓缓转动,发出规律而轻柔的“嗡嗡”声,搅动着初夏微燥的空气。两位监考老师已经就位,一位站在讲台上整理着什么东西,另一位则安静地坐在讲台旁,目光平和地扫视着陆续到来的考生。他们的脚步声和偶尔的低语都放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场大战前的宁静。

我将透明的文件袋和那瓶未标签的矿泉水放在门口指定的物品存放桌上,然后走到教室前门,张开双臂,接受老师用金属探测仪进行的安检。冰凉的仪器划过身体两侧,发出轻微的“嘀”声,过程简短而高效。

“好了,进去吧。”老师的声音很温和。

我点点头,走进教室。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合着旧桌椅的木质气息。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个靠窗的座位。将准考证和身份证放在桌角,透明的笔袋摆在右手边最顺手的位置。那支笔夹上缠着一根细软棕发的钢笔,被我轻轻放在了稿纸正上方。

我没有左顾右盼。只是静静地坐着,背脊挺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感受着这最后几分钟的、几乎凝滞的宁静。

窗外,不知名的鸟儿啁啾着飞快掠过,翅膀划破湛蓝的天空,留下转瞬即逝的痕迹。柔和的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和手臂,带来一丝清凉,也吹动了桌角准考证的一角,仿佛是在温柔地抚平所有躁动的情绪。

我望着窗外那片自由的天空,思绪有瞬间的飘远。考完之后……要先好好睡一觉?还是立刻去找王旭他们对答案?又或者……能立刻见到她吗?千莎现在,是不是也坐在某个类似的教室里,看着同一片天空,想着同样的事?

思绪被陆续进场的考生脚步声打断。教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但依旧安静。只能听到轻缓的脚步声、拉椅子的细微摩擦声,以及压抑着的清浅呼吸声。

讲台上的老师站了起来,拿出了那个黑色的、方方正正的信号屏蔽仪,接通电源,指示灯亮起红光。一种无形的屏障似乎瞬间笼罩了整个教室,将我们与外界彻底隔绝。

另一位老师则面向我们,举起了那个厚厚的、棕黄色的牛皮纸袋,封口处贴着醒目的密封条。

“大家看,试卷袋是密封完好的。”他朗声说道,然后当众撕开密封条,取出里面略薄的试卷袋,再次展示,再次拆开。

一系列动作严谨而流畅,透着不容置疑的庄严感。

试卷被分成几沓,老师先将答题卡和草稿纸分发下来,安静的教室里只剩下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像春蚕啃食桑叶,预示着即将开始的耕耘。

当那份带着淡淡油墨清香的答题卡终于传递到我手中时,我的心跳依旧平稳。雪白的纸张,清晰的印刷字体,一切都很熟悉,又因为“高考”二字而显得格外不同。

我没有急着动笔,而是按照习惯,先将答题卡大致浏览了一遍。目光扫过那些题型、格式,心里渐渐有底。还好,都在预料的范围之内。

此时,广播里传来了清晰而沉稳的声音,开始宣读考场规则和考试纪律。每一个字、每一项条款,都早已在过去的三年里听了无数遍,熟悉得几乎能背下来。但在此刻,它们被赋予了全新的重量。我安静地听着,像是在进行一场必要的仪式,让自己的心彻底沉静下来,融入这庄严的氛围之中。

宣读完毕。

讲台上的老师看了一眼手表,将试卷分发下去,然后抬起头,目光扫过全场。

“考试开始。”

声音落下的瞬间,我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那支钢笔。笔身上那根属于惠祺的细软棕发,在指尖留下熟悉的微韧触感。

是的,我不是一个人战斗。

我的笔尖,凝聚着两个人的未来,一群人的期望,和一整个青春的重量。

我低下头,目光沉静而专注地落在第一道选择题上。

然后,郑重地,在答题卡指定的位置,一笔一画,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轻微而坚定的“沙沙”声。

第一门考试,正式开始了。

时间,在笔尖与纸张的细微摩擦声中,仿佛被赋予了不同的流速。时而凝滞在一道苦思的难题上,时而又在文思泉涌间飞逝。

当最后一个字符稳稳地落在作文格的横线上,我轻轻吁出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件极其精密的雕刻。抬起头,视线越过前方埋首的身影,落在教室前方悬挂的钟表上。

时针与分针勾勒出的角度告诉我,还有五分钟。

心跳平稳,没有预想中的狂喜或慌乱。我将答题卡翻到反面,如同一位老练的工匠在交付作品前进行最后的审视。目光从选择题的填涂区块缓缓扫过,确认每一个符号都清晰地占据着它应有的位置,没有模糊,没有越界。接着是阅读题,审视着每一个答案的句式,是否完整,是否契合提问的角度。古诗词默写,一个个字眼在心中默念而过,检查是否有笔误的狡猾潜藏其间。最后,是那篇刚刚诞生的作文,快速浏览着首段、尾段和关键的论点句,确保它忠实地呈现了我构思的脉络。

这一切,做得有条不紊,沉静如水。

当最后的检查完毕,我将草稿纸、试卷、答题卡按照要求的顺序叠放整齐,摆在桌面的右上角。笔帽盖上,那根细软的棕发被轻轻压住。

然后,我转向窗外。

世界依旧在运转。大朵大朵的白云在湛蓝的天幕上不急不缓地飘荡,姿态慵懒而自由。教学楼旁的老榕树,枝叶在微风的拨弄下沙沙作响,筛落一地细碎的光斑。蝉鸣声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一阵一阵,如同为这场漫长的书写奏响最后的背景音。

我的心异常平静。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抽离感包裹着我。我竟然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考试即将结束的氛围。以往的每一次考试,总是在铃响前的最后一秒还在奋笔疾书或紧张检查,从未像此刻一样,拥有这几分钟纯粹放空的闲暇,去聆听窗外世界的声音,去感受时间本身流淌的痕迹。

两个半小时,原来可以这样漫长,也可以这样短暂。漫长到足以写完一整个青春的积淀;短暂到仿佛只是一次抬头和一次低头的间隙。

“考试结束,请监考老师收取答题卡、试卷、草稿纸……”

广播里传来的女声清晰而冷静,如同最终审判的槌音,平稳落下,不容置疑。

教室里瞬间响起一阵细微的、如释重负的叹息声,紧接着是纸张被收拢时发出的更大片的“哗啦”声。两位监考老师动作迅速而高效,沿着过道,一排排地将我们桌角的成果收走。我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自己的答题卡被老师拿起,叠放在其他试卷之上,汇入那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纸页洪流之中。

老师们将所有材料在讲台上整理清点,反复核对数目。整个过程,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只是默默地整理着自己的文具,放入透明的笔袋,或者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眼神放空,仿佛灵魂的一部分也随着那份答题卡被交了上去。

五分钟,或许更久。老师终于抱着整理好的试卷袋,快步离开了教室。

仿佛一声无声的赦令,教室里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大家开始陆续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拖沓的声响,低声的交谈开始像潮水般蔓延开来。

我随着人流走出教室。走廊里、楼梯上,瞬间充满了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讨论题目的声音不可避免地钻入耳朵:

“那个选择题你选的是C吗?我感觉我好像错了……”

“作文题还行吧?我差点写跑题!”

“那个新题型真是没想到……”

我微微低下头,没有参与任何讨论,只是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下走。或许是因为两个半小时的高度专注耗尽了心神,或许是因为正午的阳光过于炽烈,当我终于走出教学楼,踏入毫无遮挡的广场时,那扑面而来的、无比灿烂甚至堪称暴烈的阳光,猛地刺入我的眼睛。

我下意识地顿住脚步,抬起手,用指节揉了揉被刺得有些发酸的眼眶。

一瞬间的晕眩。

适应了那光芒后,我才重新看清眼前的景象——校门口已是黑压压的一片人海。家长们翘首以盼,学生们蜂拥而出,寻找着自己的家人,或迫不及待地与同学扎堆,兴奋、懊恼、猜测、庆幸……各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碰撞,沸腾盈天。

我深吸了一口喧嚣的空气,握紧了自己的透明文件袋,目光投向校门外。很快,我在人群的左前方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母亲正踮着脚,焦急地向内张望,父亲则站在她身后,表情相对沉稳,但紧抿的嘴角也泄露出一丝紧张。

我笑着,穿过人流,朝他们走去。

“怎么样?难不难?做得顺不顺利?”母亲一看到我,立刻迎上来,一连串的问题伴随着她接过我手中东西的动作,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担忧。

我任由她拿过文件袋,语气轻松地笑了笑:“感觉还行,算是正常发挥吧。”

这句话像是有神奇的魔力,母亲脸上紧绷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正常发挥就好,正常发挥就好……”她喃喃着,像是安慰我,又更像是安慰自己。

父亲也走上前来,没有说话,只是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我对他点了点头,重复道:“爸,放心,真的还行。”

父亲脸上那最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也消失了,他抬手,似乎想拍拍我的肩,最终只是挥了挥:“行了,考完一门丢一门。走,回家,你妈做了你爱吃的菜,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有硬仗要打。”

车子平稳地驶离依旧喧闹的校门口,将那片充斥着各种考后情绪的海洋抛在身后。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阳光透过车窗,晒得人暖洋洋的。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是的,四分之一的任务,完成了。

家门“咔嗒”一声打开,熟悉的气息混合着饭菜的香味温柔地包裹上来,瞬间洗刷了考场带来的所有紧绷感。这是一种无需言说的归属与安宁。我踢掉鞋子,甚至没顾得上和客厅里的父母多说两句,就径直穿过走廊,熟门熟路地摸回自己的房间。

身体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笔直地向后倒去,陷进柔软床垫的拥抱里。鼻腔里充盈着阳光晒过的被子的味道,还有房间里淡淡的、属于自己的气息。所有的感官都在这一刻松懈下来,只剩下疲惫后彻底放松的绵软。

眼皮刚刚合上,房门就被轻轻推开了。

母亲探进头来,看到我四仰八叉地瘫在床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欣慰和疼爱:“累了也得先吃饭,吃了再睡。别现在就睡着了,一会儿菜该凉了。”

“好,我知道了妈。”我闭着眼,含糊地应了一声。

母亲这才放心地关上房门。隔绝了客厅的细微声响,房间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心安的静谧。

躺了一会儿,精神的疲惫稍稍缓解,思维的弦却似乎还在惯性地轻微震颤。我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映出自己有些放空的脸。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屏幕,心里揣着一个沉甸甸的念头:

「不知道她……发挥得怎么样?紧张吗?会不会因为那几个新题型影响了心态」

正想着,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了王旭的名字。

点开消息,这家伙咋咋呼呼的风格扑面而来:

【浩溪!感觉怎么样?上午的语文!我感觉我快要寄了】

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还行,我感觉一般般,正常范围】

【这就是学霸的实力嘛!可恶啊!我觉得有一点点难】

【你觉得是不是很正常的?(狗头)】我忍不住笑着回怼。

【你说这话是不是又欠我锁喉了】隔着屏幕都能想象他跳脚的样子。

【我可没这个想法,哈哈哈。你问了林小鹿没】

【问了!小鹿说感觉还行,刚刚好的感觉。啧,不愧是你们】

【原来你是问了她之后再来问我的啊】我故意逗他。

【嘿嘿嘿,那肯定,毕竟你懂得】他发来一个猥琐挑眉的表情包。

【我肯定懂,你毕竟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

【你这话真的是污蔑我!(愤怒捶桌。jpg)】

插科打诨了几句,屏幕那头的王旭忽然安静了一会儿,然后发来一条新消息:

【对了,你问了千莎没】

【还没有,我刚刚回来】我老实回答。

【刚回来你不也可以问!你怎么这么呆啊】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准备问的,这不是跟你聊天耽误了】我把锅甩回去。

【嘿!你还怪我了!快去问!我先去吃饭了,饿死了】

【好】

对话结束,房间再次安静下来。我握着手机,翻身仰面躺着,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简洁的吊灯,刚才被王旭插科打诨压下去的思绪又重新翻涌上来。

指尖点开通讯录,滑到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上。犹豫像藤蔓一样悄悄缠绕上来。

「她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她父母是不是就在旁边」

「她是不是还在回家的车上,不方便」

「她会不会……没带手机在身上」

无数个猜测在脑海里翻滚,带来一丝微妙的怯意。但想起她亮晶晶的眼睛,想起电话里那句“我相信你”,一种莫名的勇气又悄然滋生。

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落了下去,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心坎上。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耳边血液流动的嗡鸣和窗外隐约的风声交织在一起。等待的十几秒,变得无比漫长。

就在我几乎要以为无人接听,准备挂断时——

“喂?”

电话突然被接起,传来一个……有点陌生、略显低沉的女性声音?

我瞬间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慌忙将听筒紧贴耳朵,声音都不自觉地结巴起来:“那、那个……请、请问是千莎吗?”

“不是,你是哪位?”那个声音依旧平淡,甚至带着点疏离。

完了!真的是家长!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热度一路蔓延到耳根,舌头像打了结,声音越说越小,几乎像是在喃喃自语:“阿姨您好!我、我是千莎的同学…我叫浩溪…我、我就是想问问她…上午考试考得怎么样……”

电话那头陷入了一阵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挂断电话钻进地缝时——

“扑哧……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我再熟悉不过的、银铃般的笑声猛地从听筒里爆发出来,带着恶作剧得逞的欢快和狡黠,瞬间驱散了所有陌生感。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浩溪你怎么这么傻呀!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千莎的声音恢复了原本的清亮柔软,笑得几乎喘不上气。

我愣在当场,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千莎?!你……你刚才那个声音是……”

“刚刚是我夹着嗓子说话的声音呀~怎么样,学得像不像?没见过吧?”她语气里满是得意的小尾巴,像只偷吃了小鱼干的猫。

“还真没见过……你真是……故意的是不是?”我松了口气,无奈地揉着发烫的耳朵。

“没有没有”她笑嘻嘻地否认,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故意,“我就想逗逗你的啦~谁知道你那么容易就上当”

“你这丫头……”我没好气地笑道,心里那点紧张和尴尬却早已被她欢快的笑声冲得无影无踪。

闹过之后,言归正传。

“对了,千莎,上午的语文考得怎么样?”我收敛笑意,认真地问道。

“我嘛?”她顿了顿,似乎仔细回想了一下,“我感觉还行吧。除了那几个新题型需要多花点时间想想,剩下的基本上都是正常发挥,在预料之中。浩溪你呢?”

“我也是,算是正常发挥吧。”我说完,习惯性地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点自嘲,“不过估计再怎么正常发挥,也没你发挥得那么好……”

电话那头,千莎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声音里的笑意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温柔的严肃:

“浩溪。”

“嗯?”

“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这样贬低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却像羽毛一样精准地落在我心上,“你不比任何人差。我一直都相信,你可以的。所以,你也要相信你自己,好吗?”

我怔住了。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涩涩,又暖得发烫。我立刻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连忙低声回应:

“嗯……我知道了。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知道就好!”她的语气又重新轻快起来,但带着一丝娇蛮的威胁,“以后再说这种话,我可是有惩罚的!”

“还有惩罚?”我失笑。

“是的!不乐意了?”她故意凶巴巴地问。

“没有!”我赶紧表态,“听千莎大人安排!”

短暂的沉默再次降临,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尴尬,而是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甜的暖意。

过了一会儿,千莎的声音再次响起,轻柔却充满力量:

“浩溪,下午的考试,加油!”

我握着手机,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心底一片温软:“你也是,千莎。一起加油!”

“嗯!”她重重地应了一声。虽然隔着电话,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能清晰地想象出,她此刻一定眉眼弯弯,笑得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的糖果。

“那我先去吃饭了哦?”她说,“吃完饭还要抓紧时间再看一眼数学公式,巩固一下。”

“嗯,好。快去吃饭,别饿着了。也别太累,休息一会儿。”我轻声叮嘱。

“我会的”她乖巧地应道,“那……再见?”

“再见。”

通话结束,上面显示着依然在通话中,我以为是千莎忘记挂了,于是点击了挂断,我却没有立刻放下手机,屏幕依旧停留在通话记录的界面,显示着刚才那通不算长却充满波折和温暖的电话。

“还是打出去了啊……”我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一种混合着庆幸和甜蜜的情绪在胸腔里慢慢荡开。刚才所有的犹豫和挣扎,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都变得无比值得。

“小浩!吃饭了!菜要凉了!”母亲的声音适时地从门外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

我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仿佛将最后一丝疲惫也彻底驱散。翻身下床,脚步轻快地走向门口,拧开门把手。

客厅的灯光温暖,饭菜的香气更加浓郁。下午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但此刻,内心却充满了电,无比踏实,也无比期待。

或许是因为高度紧张的考试终于释放后带来的疲惫反噬,也或许是心头的重担卸下一块后身体最本能的需求,今天中午,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凶猛的饥饿感。

饭菜的香气变得格外诱人。我几乎没顾得上坐下,就拿起筷子,对着满桌母亲精心准备的菜肴发起了“进攻”。米饭大口地扒进嘴里,菜肴也来不及细细品味,只是遵循着本能快速地咀嚼、吞咽。胃里传来踏实而温暖的饱足感,却依然觉得不够,竟破天荒地又自己去添了半碗饭。

母亲坐在对面,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责怪,只有满满的心疼和欣慰。她忍不住轻声提醒:“慢点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小心别噎着。”

父亲虽没说什么,却用行动表达着他的关心。他沉默地夹起一个烧得油亮酱红的鸡翅,稳稳地放进我的碗里,声音沉稳:“多吃点。吃饱了再去床上躺一会儿,定好闹钟,养足精神准备好下午的考试。”

“我等一下…还要再去…看一下数学…过一会儿再休息……”我嘴里塞满了食物,腮帮子鼓鼓的,说话含混不清。

母亲见状,连忙盛了一碗温热的汤递到我手边,语气带着嗔怪:“哎呀,慢慢吃,先把嘴里的咽下去再说话!急什么,又没人催你。”

我接过汤碗,喝了一大口,温热的液体顺利地将堵在食道的饭菜送了下去,舒服地喘了口气。但手上的速度依旧没怎么减慢,风卷残云般将碗里最后的米饭和菜扫荡干净。

终于,在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时,一种饱腹带来的慵懒和幸福感弥漫全身。“爸,妈,我吃好了。我先去复习一下。”我说着,站起身。

“记得睡一会儿啊,别一直看,眼睛和脑子都要休息。”母亲不放心地再次叮嘱。

“我知道了。”我应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了房门。

隔绝了外面的声响,房间再次成为独属于我的静谧堡垒。我没有立刻躺下,而是走到书桌前,深吸一口气,翻开了那本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的——惠祺留下的数学错题本。

深蓝色的墨迹,一丝不苟的排版,凌厉又不失工整的字迹,还有页边空白处那些精炼的批注和偶尔出现的、带着点自嘲意味的感叹号……每一页都凝聚着她的心血和那段并肩作战的时光。指尖抚过纸面,仿佛还能感受到书写者当时的专注与温度。

我快速地浏览着。目光扫过一道题目,大脑便飞速运转,尝试在短时间内重构解题思路,然后立刻去对照旁边惠祺写下的标准步骤。思路大致吻合的,便心安地快速跳过;若是遇到卡壳,或是发现自己的方法比她繁琐,甚至方向有偏差的,便立刻停下来,屏息凝神,手指跟着她的步骤一步步推演,将那种更优的解题逻辑和容易被忽略的细节,像刻印一样,短暂地、深刻地记入脑海。

我完全沉浸了进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笔尖偶尔在草稿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和书页翻动的轻微响动。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疲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小浩,休息一下吧?看太久眼睛累,脑子也转不动了。”母亲的声音温柔地响起,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关切。

我猛地从题海中惊醒,像是潜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距离下午数学考试开始,只剩一个半小时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喃喃自语,带着一丝意犹未尽,但也顺从地放下了笔,将厚重的错题本轻轻合上。

没有再做别的,我只是转身,将自己放倒在那张柔软的床上。身体接触床垫的瞬间,上午积攒的所有疲倦仿佛终于找到了出口,丝丝缕缕地从四肢百骸渗透出来。

母亲见状,满意地笑了笑,悄无声息地替我带上了房门。

窗外的风似乎变大了些,裹挟着夏日午后特有的、略显沉闷的热气,一阵阵吹拂起浅色的窗帘。但这股热气并未带来烦躁不安,反而像是一床无形的、令人安心的厚毯子,包裹着我。在这份带着温度与蝉鸣的白噪音般的抚慰下,上午高度集中的精神彻底松弛,意识很快便沉入了温暖的黑暗之中,将剩余的疲倦尽情地释放、消融。

这一觉睡得极沉,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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