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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奔赴盛夏的未来

然而,预想中几乎秒回的消息提示音并没有响起。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屏幕依旧漆黑寂静。

“是不是睡着了?还是没注意到手机?”我疑惑地低声问自己,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我又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一种熟悉的、令人不安的怀疑悄然爬上心头。

“是不是……我猜错了?不是这个学校?”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我之前的笃定,让我开始坐立不安。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点开了林小鹿的聊天框。

【小鹿,你知道千莎现在在干什么吗?她在线吗?】

林小鹿回复得很快,带着一丝调侃:

【她在干啥我怎么会知道呢?怎么了?我们的浩溪同学终于忍不住要主动出击了?】

我没心思开玩笑,直接切入正题:

【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发给她了,但是她没有回我消息。】

这次,林小鹿停顿了几秒,然后发来一段话,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没回消息不一定代表什么,浩溪。可能是你说的时间和地点不对。】

我看到“时间和地点不对”这几个字,心头猛地一震,仿佛被什么东西瞬间击中了!

【那我……】我下意识地打字,却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

而林小鹿的下一条消息,几乎同时跳了出来,像最终揭晓的谜底: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她家的地址么?】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我脑海中所有的迷雾和犹豫!

没有再回复,甚至没有多想一秒钟!我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转身打开房门,几乎是踩着脚后跟把鞋子套上,没有一刻犹豫地冲出了家门!

跑!跑去地铁站!跑去见她!跑去那个一直在等待我的人那里!

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地铁站,刷卡,过安检,冲下楼梯。站台上,提示牌显示下一班地铁还有一分钟进站。

一分钟!

平时转瞬即逝的一分钟,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简直是度秒如年!我焦急地来回踱步,每一次心跳都重重地砸在胸腔里,急促而响亮,仿佛在和远处那个未知的答案进行一场紧张的赛跑。

当地铁终于裹挟着隧道特有的风声和气压,缓缓停靠在站台时,我第一个冲了进去。车厢里冷气很足,但我却感觉浑身燥热。我死死盯着线路图上那个代表目的地的光点,心里无声地呐喊:“能不能再快点啊……求你了……”

我焦躁地坐在座位上,手指紧紧攥着手机。周遭乘客的谈笑风生、列车广播清晰的报站声……所有的一切声音和景象,都像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隔音的玻璃,变得模糊、遥远,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和意义。

整个世界在此刻,仿佛变成了一部缓慢播放的、没有声音的灰白电影胶片。

只剩下我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咚咚作响,如同擂鼓,清晰得令人窒息。

终于,在经过了一个小时(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的煎熬后,地铁到达了目的地站。我再次像子弹一样冲出车厢,冲出站台,朝着那个早已刻在心里的地址奔跑起来。

在盛夏灼热的午后,一个少年不顾一切地奔跑在陌生的街道上,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T恤。他无视了周围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眼中只有一个目标。

当我终于找到那个小区,焦急地辨认着楼栋号,找到对应的单元时,却发现楼下的防盗门紧闭着。没有密码,也没有门铃可按!

我下意识地想用袖子擦汗,却发现袖子早已湿透,只能狼狈地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额头和脸颊上的汗水。汗珠还是止不住地顺着鬓角滑落,甚至流进了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我就这样像个傻瓜一样,被困在门外,焦急地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咔哒”一声,单元门从里面被推开了。一位住户走了出来。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在那人拉开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间,侧身飞快地挤了进去!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电梯缓慢上升,每一层都像是一个世纪。到达目标楼层,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就冲了出去。

站在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前,我猛地停住脚步。大口喘着气,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和呼吸。我用手背和还算干爽的衣角,尽可能擦干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然后,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忐忑地、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然而,出现在我眼前的,并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孩,而是千莎的母亲。

我气喘吁吁地敲开门。开门的正是千莎的母亲。

阿姨看到是我,脸上原本可能有的些许期待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无奈和些许不悦的神情。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带着明显的疏离感:“是你啊,叫浩溪?对吧。”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汗水流得更凶,不仅是跑的,更是紧张的。“阿……阿姨您好。请问千莎在家吗?”

“她不在。”阿姨的回答很简短,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也没有让我进去的意思。

我瞬间慌了,巨大的失落和恐惧攫住了我。难道我真的猜错了?她不是在这里等我?

就在我不知所措,几乎要绝望的时候,阿姨看着我满头大汗、焦急万分的样子,似乎微微动容。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包含了太多东西——对女儿的疼爱、对我的一丝埋怨、以及最终的妥协。

“她出门前跟我说,”阿姨的语气缓和了一丝,但依旧能听出那丝不易察觉的抵触,“‘如果有一个叫浩溪的男生来找我,就告诉他,去那个地方等我。’”

她特意加重了“那个地方”几个字,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我不清楚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也不想过多干涉。但是浩溪,莎莎为了你,放弃了那么好的机会,我迫于无奈才把她带回家不影响最终的成绩……我这个做妈妈的,看着心里……”她没再说下去,但那份心疼和一丝未消的怨气,已经清晰地传递了过来。

我愣住了,不仅因为得到了千莎的讯息,更因为直面了这份来自她母亲的、合理的质疑。我之前的犹豫和逃避,伤害千莎的同时,也辜负了这位母亲的信任。

我深吸一口气,没有选择逃避。我抬起头,目光真诚而坚定地看向她,汗水还挂在额角,但眼神已经完全不同:“阿姨,对不起。我知道,我之前的成绩和表现,让您担心了,也让千莎承受了很大的压力。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顿了顿,用最郑重的语气说:“但是,请您相信我一次。请您相信我,我会好好的照顾千莎的,我不会辜负她的这份决心的,我也找到了千莎说的‘那个地方’,我也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选择了H大,我会留在本地,我会用未来四年的时间,向您证明,我的选择不是冲动,千莎的选择也没有错。我一定不会让她失望,更不会再让您担心。”

阿姨看着我,听着我这番不再是少年意气、而是带着承诺和责任的话,她眼中的抵触终于慢慢化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一丝微弱的希望。她再次叹了口气,这次,叹息里多了些无奈的柔和:“你们这些孩子……话都说得这么好听。罢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快去吧,别让她等太久了。她……已经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向着阿姨,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谢谢您!阿姨,谢谢您告诉我!” 然后,我转身,再次全力奔跑起来!

在快要拐进电梯厅的时候,我停下脚步,转过身,向着依旧站在门口、微笑着看着我的阿姨,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然后,我转身,用尽全身的力气,再次奔跑起来!

这一次,脚步不再有任何迷茫!

方向清晰得如同刻在灵魂里的地图,无比明确!

所有的噪音都回来了——耳畔呼啸的风声、树上聒噪的蝉鸣、自己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声——但它们不再令人烦躁,而是奇妙地汇成了一首激昂的、奔赴终点的进行曲!

身后,千莎的母亲站在门口,望着少年消失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安心的笑容,轻声自语道:

“这孩子,跟千莎还真的是很像啊……看来,千莎的选择,是没错的。”

而现在,我只向着一个目的地,全力奔去。

我朝着记忆深处指引的方向全力奔跑着。肺叶像被夏日灼热的空气点燃般疼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摩擦感,耳畔只剩下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和呼啸而过的风声。

渐渐地,周围喧嚣的街景、嘈杂的车流人声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模糊成了流动的背景板。而脑海里的风暴却骤然加速,变得无比清晰!蝉鸣是夏日永恒的背景音,它们隐匿在道路两旁的绿荫深处,不知疲倦地嘶鸣着,那声音高亢而绵长,像是为这场全力以赴的奔赴奏响的、最盛大的自然交响乐。风声在我耳畔呼啸,掀起我纯白色衬衫的衣角,那布料被汗浸湿又吹得半干,此刻紧贴着我的后背,又在下一秒被风鼓荡而起,像一面不安分的、猎猎作响的旗帜,又像一只试图挣脱束缚的鸟翼。

我的脑子怪怪的,我为什么要在大夏天的下午,像个疯子一样不顾一切地奔跑?为什么要在这决定命运的日子里,离开家,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穿梭在这座城市的脉络里?

——是因为她。

一个名字,一个身影,瞬间压过了所有生理上的不适。

要是没有在最后那个时刻遇到千莎,没有之后发生的所有故事,我可能永远不会抬起头,真正看清前方的路,也永远不会拥有再次奔跑起来的勇气。

无数个关于千莎的回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涌上我的脑海,撞击着我的心扉:

在教室上,她递过来的那颗草莓棒棒糖,甜味似乎还留在舌尖;

在操场上,她迎着月光看着我的样子,发丝飞扬的弧度;

在图书馆里,她安静垂眸教我习题的侧脸,只有纸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在篮球场边,她雨中撑着伞、就算衣角被打湿也依旧关切我的目光;

在下晚自习回寝室的路上,我们并肩而行,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偶尔衣袖摩擦的瞬间……

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未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果然,一直都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明明答案早已近在咫尺,明明她的心意已经通过无数种方式传达给我,我为什么要自顾自地猜疑、犹豫、逃避那么久?

明明还有那么多话没有当面告诉她,明明还有那么多事想和她一起去做,明明还有那么多未来的日子想要一起去认识、去经历……

明明……明明我那么的喜欢她!

思绪奔腾至此,我猛地一个转弯,冲进了一条熟悉的林荫道。周围的街景——喧闹的车流、行走的路人、亮起霓虹的商铺——全部被虚化、被拉长,变成了模糊不清、高速流动的色块和光带,如同印象派的画作,失去了所有细节和意义。

我的脑子真的很奇怪吗?那个我一定知道的地方,到底是哪里?

是分享过零食的便利店?是并肩奋斗过的学校?是短暂同桌过的教室?是挥洒过汗水的操场?是无数次偶遇的走廊?还是一起仰望过星空的的天文馆?

不,都不是。

这些地方承载了我们的“后来”,却并非我们的“开始”。它们不属于那个独一无二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原点。

喜欢到底是什么呢?傻子才会去纠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喜欢一个人哪里需要这么多什么,但我知道,如果喜欢具象化的话,那么此时的我,就是在沿着这条道路,去找着那名为喜欢的答案。“啊啊啊啊啊”我嘶吼到,尽情的发泄着自己。

“快点……再快点……” 我只能在心里无声地呐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我不敢停下,仿佛只要慢下一秒,那个在夕阳下等待的身影就会像海市蜃楼一样消失。

我迎着越来越倾斜的金色斜阳,仿佛跑遍了整个记忆的版图,双腿机械地摆动,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穿梭在街巷之中。此时的阳光不再如正午般毒辣,却依旧拥有强大的穿透力,它斜斜地泼洒下来,将高楼、树木和奔跑的我都镀上了一层浓郁的金色滤镜,拉出长长的、不断跃动的影子。光线透过层层叠叠的香樟树叶,在他身上、脸上投下明明暗暗、飞速流转的光斑。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 那个熟悉的街角,那片熟悉的绿荫,就在眼前!

终于,当那个被岁月温柔了边角、却依旧熟悉的公园入口,毫无预兆地闯入我视野的瞬间——

时间,仿佛猛地刹住了车!

所有嘈杂的心声、沸腾的热血、纷乱的思绪、灼热的呼吸……在这一刻,万籁俱寂。

肺部的灼痛和喉咙的血腥味瞬间被遗忘,膝盖的伤口也感觉不到疼痛。我就那样猛地停住脚步,像一根被钉在地上的木桩,只能扶着入口处的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几乎要呕吐出来。

汗水如同瀑布般从我的额头、鬓角淌下,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留下深色的印记。我的头发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贴在额前,样子狼狈不堪,T恤紧紧粘在后背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但我的眼睛,却死死地、一眨不眨地望向公园里那张熟悉的长椅。

就在那里。

就在我迎着夕阳,朝着公园方向全力奔跑的同时,公园入口处那张被岁月磨得光滑的木制长椅上,千莎正静静地坐在那里。

她的目光并没有投向人来人往的入口,而是温柔地落在不远处那个小小的沙坑上。几个年幼的孩子正拿着塑料铲子和桶,专心地建造着他们想象中的城堡,欢快的笑声随着晚风隐隐传来。

看着看着,千莎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层柔和的滤镜,景象微微发生了变化。沙坑里那两个模糊的、欢笑着的身影,似乎变成了更大一些的轮廓——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男孩正笨拙地试图堆起一个沙堆,女孩则在一旁笑着,偶尔伸手帮忙,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切都温暖而明亮,看不到丝毫哭泣的阴影。

这短暂的幻象让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温柔而怀念的笑意。

只是,在幻想里,不再是那个手足无措的安慰和无声的陪伴。她仿佛看到,是他主动牵起了她的手,两个人一起蹲在沙坑边,用小小的手挖掘、堆砌,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灿烂的笑容,将那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松开手的话,就好了……」千莎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极其温柔、又带点遗憾的弧度。

但很快,这丝遗憾便被一种更加明亮、更加坚定的情绪所取代。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甩开那点无谓的感伤,目光重新变得清澈而充满期待。

「不过,」她在心里轻声对自己说,带着无比的确信,「现在的话,也一点都不晚。我们的故事,才刚刚要真正开始。」

夕阳低垂,金色的光芒几乎平行地洒向大地,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温暖而朦胧的光晕,仿佛她是这幅黄昏画卷中最精心描绘的部分。微风吹拂而来,轻柔地撩动着她白色的连衣裙摆和额前细碎的发丝,带来一丝夏末的凉意,也让这幅画面美得更加生动,更加不真实。

她的双手安静地放在膝上,左手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根崭新的草莓棒棒糖——和多年前那根一样的水果口味。右手则轻轻抚摸着一张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微微发黄的纸张。

那是很久以前,他画的第一张望远镜设计草图,笔触稚嫩却充满了梦想的温度。后来,她将这个好好的保管着,一直保存至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仿佛害怕这两样承载了太多回忆与期许的东西,会像指间的流沙一样,一不小心就从她的生命中溜走。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像一尊沉浸在金色时光里的雕塑,耐心地、笃定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个穿越了整个城市、穿越了无数回忆、也穿越了自身迷茫的少年,奔赴而来,为他们的故事写下新的篇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青草、泥土和夏日黄昏特有的宁静气息,所有的喧嚣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只为这场等待让路。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她就在这里,等他来。

世界失去了所有声音,只剩下眼前这片被夕阳镀上金边的景色,和那个……正安静地坐在公园入口处那张熟悉的长椅上,仿佛等待了许久许久的身影。

她似乎听到了我急促的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头来。

她的目光越过空气,柔和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了平日里的狡黠或调侃,也没有了等待的不安,只剩下一种沉静的、几乎要将人融化的温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闪烁着微光的期待。

一阵微风吹过,恰到好处地轻轻吹起她耳畔的几缕碎发,在她脸颊边俏皮地晃动,却丝毫扰不乱她凝视我的专注。

周围,放学的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从旁边跑过,带着无忧无虑的喧闹声,构成了这幅画面里生动而温暖的背景音。

而她,就安静地坐在这片金色的光辉和生命的喧闹中央,周身散发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宁静与光芒。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望着。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极浅却无比动人的弧度,眼里的光芒比天边的夕阳还要璀璨,还要温暖,清晰地倒映着我此刻有些狼狈、却无比认真的模样。

我看着她,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

日子跑的太快,让我看不见这秋零落的优雅。岁月赶的太紧,让我抚不平这眼流转的涟华。总有人在忙忙碌碌寻大多人说的未来的宝藏,却误了眼前珍视之物,也错过人间万物.....碌碌一生才发现人间这绝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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