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只要五枚新纪元币，来嘛～”
“口口口口，你口口的口口口口！”
“说了这是我家的地界，你凭什么把管道口堵死了？”
“笑话！这块铁皮是我去年修的，凭什么你用我不准收租？！”
“你说收就收？这儿是你开发的？”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刺眼光线，沈昭觉三人站定在下城区的一个小巷里，热浪扑面而来。
他解开领口的一颗扣子。
巷子的另一边有两家人正在吵架，男人声音嘶哑，女人叉着腰，袖子高高挽起，满脸不甘，周围的围观者坐在空油桶上看热闹，还不时起哄。
天亮了。
远处工厂的老烟囱冒出浓烟，灰白色的雾气顺着风在贫民区头顶悠悠飘散。密密麻麻的铁皮房和层层叠叠的管道交错缠绕，搭建出一片近乎野蛮生长的下城区。
头顶的墙壁上斜斜歪歪地画着孩童的涂鸦，乱七八糟的绿色红色混在一块，覆盖住了原本印刷在墙上的黑色字体。
穿着白色吊带背心的少男靠在不远处的广告牌边，唇角叼着根断了的草茎，精准地捕捉到一眼就显得突兀的青年。
唔，衣服看起来蛮贵的。
他懒洋洋地抹了把嘴角，站起身来。
“哥哥。”棉朗步伐轻快地贴近沈昭觉的身子，故意将领口扯的更低，嗓音甜蜜，轻轻吐出一口气，“要不要来点开心的交易？c区的人都说我技术好。”
棉朗对自己很自信。
“看你穿得干净，是刚来吧？我这人讲规矩，价格好说。你不出钱，我也不介意你出点别的……”
他猛地收声，一个面容凶狠的少年不知何时挡在了青年身前，上衣破口里露出大片肌理分明的冷白肌肉。
棉朗被吓的一哆嗦，随即很快缓过神来，眼神落在x-09身上上下扫了一圈，露出几分明了的表情：“他是你金主？”
不怪棉朗这样想。
沈昭觉的身上穿的是上城区特供的衣服，尽管因为一路跋涉而沾上些污渍，却也不显狼狈。而x-09因为一直背着圆圆，又没有保持整洁的意识，所以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完美和下城区的其他人融入在一块儿。
棉朗没有察觉危险，他舔了舔后槽牙，绕开x-09，凑近沈昭觉，暗示道：“哥哥，你好帅气呀。而且家花哪里有野花香啊？天天一个味儿，迟早也会腻，不如换换胃口～”
x-09拳头微动。
“冷静。”
沈昭觉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按下蠢蠢欲动的某只，和棉朗对上视线。
“服务就算了。”青年语气平静，“但我有点事想打听一下。”
棉朗挑了挑眉，打量着眼前这个言行举止都与下城区格格不入的年轻男人。
“哦？”
他有些可惜，毕竟这样的绝色在c区可不好找，哪怕不要钱他也不吃亏，“那哥哥说说看～”
几分钟后。
一家隐匿在半废旧商铺后的小酒馆，门口挂着串破烂的铁罐风铃，叮叮当当地响着。
推门进去，浓烈的劣质酒精味扑面而来，空气里还飘着一点油烟与汗味混合的怪味。
挺难闻的。
许多打量的目光落在这行奇怪的队伍——一个青年，一个少年，还有一个小女孩。
沈昭觉面不改色地跟在棉朗的身后。
酒馆角落有个低矮的圆木桌，桌上铺着脏兮兮的油布，墙上斑驳的投影屏来来回回地播放着旧时代的娱乐节目。
“这儿老板欠我一顿饭，哥哥等会直接把钱给我就好咯。”
棉朗拖过一张椅子，靠着沈昭觉坐下，还冲肌肉紧绷的x-09挤了挤眼，“别紧张啊，小哥哥，我不碰你的金主。”
沈昭觉拉开椅子坐下，直入主题。
“我想知道这里最近有没有什么收容所，能收留小孩的那种。”
棉朗正从桌下摸烟，一听这话顿了下，眸光转了转，很快瞥向X-09身后那道缩着身子的小小身影。
圆圆正紧紧攥着沈昭觉的衣角，脑袋靠在他腿边，警惕地盯着棉朗，看见他望过来，龇牙咧嘴。
“啧。”棉朗轻声一哂，烟没点上，反而轻轻弹了弹桌沿，“要收留她是吧。”
他靠回椅背，手指在桌上比划了个方向：“这边往北走，过了旧码头，有一片干掉的污水处理厂。那边原本是个废弃基地，现在被一群傻逼改成了收容点。”
沈昭觉点了点头：“谢谢。”
他又开口：“怎么去防线。”
棉朗诧异地扬起眉头，看他一眼，又低头弹了弹烟灰。
“怎么想去哪个鬼地方。”
“有事。”
棉朗没说话，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好吧，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但是得加钱，三千新纪元币。”
沈昭觉：……
棉朗看到他的表情，也愣了一下，惊愕道：“你没钱？”
他的声音拔高了些，引得旁边一桌醉汉斜睨了一眼，棉朗压低声音，沉默了半响，“好吧，两千。”
眼看沈昭觉还要说些什么，他抢在前面开口：“不能再低了！”
沈昭觉无奈。
他和x-09离开的匆忙，直带了一些重要的证件和资料，钱带是带了，但不多。
尤其在物价混乱的下城区，根本不够用。
“五……五百。”
沈昭觉心虚地把五十吞入腹中。
棉朗瞪大眼睛，“你他妈耍我？……一千五，不能再少了！”
“……”
“五百。”
“一千三。”
“五百。”
“一千”
“五百”
“……”
棉朗咬牙切齿：“算你狠。”
他从椅子后拖出一块破旧的白板，在桌子上“啪”地一拍，生动形象地体现出作者的愤怒之情。紧接着抽出一支断掉的铅笔，随手在板子上潦草画下几道线。
“这里是旧码头。”
棉朗边画边解释。态度恶劣，但讲解的还算仔细：“往东拐两条街，有一处断桥，桥下是黑市，你要想去防线，没点趁手的武器可不行，黑市里面有很多东西，美人也不少。”
棉朗被x-09瞪了一下，但他现在怒气很重，所以又瞪了回去。
沈昭觉自知理亏，用手盖住x-09的眼睛，“你继续。”
棉朗哼了一声：“从黑市出来，再往北三公里，会进入一片无人区，那里地势复杂，我给你画出来……反正我知道的都在这里了。”
铅笔在画完地图后刚好被用尽，酒馆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混乱的骚动。
“啊啊啊救命！他变异了！！”
“快关门！！别让他进来！”
“我靠他咬了人！滚开！不不不我没被咬让我进去！！”
外头乱成一团，棉朗脸色猛地一变，一把扯过沈昭觉的胳膊：“跟我走！又他妈有人变异了！”
x-09反应极快，已经反身护在沈昭觉身侧，牢牢挡住正试图蜂拥而来的逃难者。
有人推开门闯进来，摔倒在地，浑身是血，眼睛瞪得滚圆，不停地哆嗦：“他、他、他不！别关门别关门……我儿子还在外面……”
“闭嘴！”棉朗一脚将那人踹开，转身拉开吧台后藏着的铁门，“那谁，五百块，跟我走！”
情况紧急，沈昭觉抱起圆圆，x-09紧随其后，三人跟着棉朗冲进昏暗的狭窄通道。
“那是什么？”沈昭觉喃喃，在原主的记忆里，下城区只是资源匮乏，异化体却并不常见。
“我哪知道！”棉朗跑在前头，气喘吁吁，“他妈上个月就开始了，听说是C区某个杀千刀的组织出了问题，导致什么基因又一次突变，我操他大爷的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些组织全炸了！”
身后的动静渐渐小了。
在确保周围环境安全后，棉朗喘着粗气，转身看向跟在后面的沈昭觉。
他眼睛也不眨，手掌朝上：“钱。”
连哥哥也懒得叫了。
沈昭觉摸了摸鼻头，神色飘忽，半响：“我钱在包里……包在酒馆里。”
棉朗发出一声尖锐暴鸣。
等到几人再次回到酒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生活在黑暗里的下城区基本上没有夜生活。沈昭觉看着将五百新纪元币数了一遍又一遍的棉朗，试探开口：“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住的？”
收了钱，棉朗的态度好了一点，但不多。他哂笑一声，毫不留情：“有啊，但你穷，住不起。”
“我们不需要太好的地方。”沈昭觉也不恼，“能遮风避雨就行。”
棉朗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这里是上城区？下城区能遮风避雨的地方和你想的可不一样。”
“那你有吗？”
棉朗啧了一声，从裤兜里摸出根皱巴巴的烟，放在嘴里叼着，没点着：“你运气不错，前段时间我一个朋友因为赌博输光了钱，把他的房子让出来了，反正暂时也没人住。”
“一晚上八百……三百，住不住？”
“五十。”
“操！”
住所比沈昭觉想象的好了许多，他已经做好了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准备，却没想到棉朗挺实在的。
低矮的铁皮屋，藏在一片废弃车库的最角落，门口堆着一堆杂物，屋内倒意外地整洁。虽然陈旧，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墙上贴着破旧的保温板，地上铺着一层硬纸板和几条干燥的旧毛毯，角落里还摆着一张半塌的折叠床。
“就这儿。”棉朗打了个哈欠，“没事别找我，水龙头是坏的，你们要洗就去街那边的水站凑合一下。”
此人昼夜作息已经完全颠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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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讨价还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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