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提示音在顾云卿脑海中消散,一股更清晰能量流动在他周围展开。
他能更敏锐地捕捉到那些鬼学生身上散发的微弱善意,也能隐约察觉到空气中某些不协调的“规则”波动。
这感觉如同高度近视的人第一次戴上合适的眼镜,世界依旧模糊,但轮廓已然清晰。
此刻,教室里弥漫着近乎实质的恐惧和绝望。
岳卿卿被无头女“挟持”着,吓得浑身僵硬,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落下。
狄文州和白慕灵面色惨白,眼神涣散。
辛元尔则不断搓着手臂,仿佛这样能驱散寒意。
君向北清冷的目光扫过这几个精神已濒临崩溃的新人玩家。
他底层逻辑中的“保护弱小”让他无法完全坐视不理。
尤其是,那身为高级玩家的责任感和那份对无辜者的怜悯,让君向北无法坐视这些新人在极度的恐慌中做出更多错误判断,步入时子皓的后尘。
尽管他在这个副本的首要目标,是保护岳卿卿这个治疗系异能者。
君向北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凝固的空气,让几乎被恐惧淹没的几人稍稍回神:
“恐惧解决不了问题。规则之下,唯有冷静和分析才能找到生路。”
他的目光扫过狄文州、白慕灵和惊魂未定的岳卿卿,至于辛元尔,他似乎已经本能地黏上了诸葛烬。
“仔细观察它们,”君向北的视线示意了一下教室里的鬼学生们,尤其是那个抱着自己脑袋的无头女。
诸葛烬在这时插上了一句,他淡淡的说着:“它们的行动并非完全无序,也并非纯粹的恶意驱动。”
君向北看向诸葛烬,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用尽可能清晰的方式点醒这些新人:“那个无头同学,两次阻止岳卿卿哭泣或出声。这看似是‘保护’,但更可能源于它自身的某种执念——”
“或许它生前因哭泣或喧哗遭遇过不幸,或许它执着于‘安静’,又或者……”
君向北的目光再次落到无头女身上,它依旧维持着怀抱头颅的诡异姿态,空洞的眼窝似乎“看”着岳卿卿,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它对岳卿卿产生了某种特殊的‘认同’或‘占有欲’,将其视为所有物,不容他人,包括规则或其他鬼怪轻易破坏。”
狄文州和白慕灵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思索,恐惧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观察。
岳卿卿则微微一颤,看向无头女的眼神更加复杂。
君向北继续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执念是它们存在的核心,也可能是我们理解规则,甚至与它们进行有限度交流的突破口。”
“有限度交流?”狄文州忍不住开口,声音还有些发干。
“跟这些……东西?”
“风险与机遇并存。”君向北言简意赅,“获取信息的途径从来不止躲避一种。”
他并没有强迫的意思,只是陈述一种可能性。
君向北来此的主要目的是确保岳卿卿通过副本,至于其他人,点到为止的提点已是仁至义尽。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岳卿卿和无头女身上,显然,他将无头女定为了首要尝试目标。
不仅因为它的特殊性,更因为它对岳卿卿表现出的那点“关注”。
课间休息时间所剩无几。
君向北对岳卿卿微微颔首,示意她跟上。
岳卿卿虽然害怕,但对君向北有着本能的信任,加上身上的幸运buff似乎给了她一丝底气,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跟在君向北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严格保持着距离。
辛元尔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紧跟诸葛烬。
狄文州和白慕灵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也决定谨慎地分散开来,各自选择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安静”些的鬼学生,远远观察,不敢贸然靠近。
诸葛烬就这么坐在窗户边的位置上,淡淡的看着所有玩家靠近鬼怪同学。
辛元尔坐在诸葛烬后面,小声的问道:“大佬,你还缺小弟不?”
“我有幸运Buff,除了可以让人幸运提升以外,还可以在开道具宝箱的时候,提升高等级道具的爆率,而且我很听话,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道具箱是玩家们通关无限副本的奖励之一,按照贡献度给不同等级的道具宝箱。
一般来说,c等级的道具宝箱只能开到c等级的道具,但是如果用了幸运道具,则可能爆出B等级的道具。
而幸运道具在无限副本很难得,辛元尔相当于源源不断的幸运道具。
顾云卿在看小说的时候就眼馋君向北的这个小弟之一,此刻有了机会,他自然要同意。
所以顾云卿微微颔首,和他加了好友,还提醒了一句:“在这个副本,和女性鬼怪离远一点。”
辛元尔不解其意,但连连点头。
而此时,君向北带着岳卿卿,谨慎地保持着超过一米的距离,停在了无头女前方。
无头女怀中的头颅,那血肉模糊的面孔似乎微微转动了一下,“看”向他们。
君向北声音响起,语调平稳,不带任何情绪起伏:“谢谢你,之前两次,帮助了我的同伴。”
无头女毫无反应。
怀抱的头颅依旧维持着那个角度,僵立原地,仿佛只是一尊可怖的雕塑。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诸葛烬不知何时从袖袍中取出了几枚古旧的铜钱和一小块黯淡的龟甲。
他并未看向这边,只是垂着眼帘,手指轻拢,将铜钱置于龟甲之中,随意一掷。
铜钱落在课桌上,发出几声清脆的轻响,排列出一个奇异的卦象。
诸葛烬白纱下的目光似乎扫过卦象,用那空灵的嗓音,仿佛自言自语般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这话如同缥缈的烟云,却精准地飘入君向北耳中。
君向北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了然。
名字,身份。
这些鬼怪学生,它们并非没有名字。
它们也曾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泛泛的“谢谢”和“同伴”不足以触动执念,需要更具体、更指向它们个体身份的信息。
而玩家们需要找到能识别它们身份的东西,比如班级合照、学生名册、档案、刻在课桌上的名字……等等之类。
而诸葛烬的直播间人渐渐多了起来:
「名不正则言不顺?诸葛大佬又在打什么哑谜?」
「君神好像懂了?」
「是需要知道名字吗?」
「这些鬼同学还有名字?」
「对啊,它们生前也是学生吧?肯定有名字啊!」
读者的关注度则是全在龟甲上:
【道具?龟甲铜钱?这预言家装备还挺全。】
【他怎么还用这种东西?他是预言家还是占卜师啊?】
【他怎么知道需要名字?】
【龟甲铜钱?他还会占卜?】
【他好像什么都懂,但又什么都不直接说,我讨厌谜语人。】
就在君向北脑中飞速思索何处可能找到这类信息时,他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
走廊尽头,一个僵硬的身影正无声无息地出现。
是那个身体像蜡像材质,曾以“拉帮结派”为由扣了他们2学分的女老师。
女老师正站在那里,冰冷无波的目光穿透走廊的昏暗,精准地锁定了他们这边。
尤其是正在尝试与无头女交流的君向北和岳卿卿。
君向北心头一凛,立刻对岳卿卿低声道:“停止,自然散开。”
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岳卿卿也看到了那个女老师,吓得脸色更白,连忙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慢慢挪向窗边。
另一边,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尝试与其他鬼学生搭话的狄文州和白慕灵,也瞬间察觉到了危险。
他们立刻装作无事发生,迅速而自然地分散开来,拉开彼此的距离。
辛元尔更是缩成一团,躲在诸葛烬侧后方,嘴里小声嘀咕:“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诸葛烬则是手腕一翻,不动声色地将龟甲铜钱收回袖中,脸上表情平淡,仿佛刚才那句提示只是偶然的风吟。
他甚至微微侧身,似乎对窗外并不存在的风景产生了一丝兴趣,完美地融入了“旁观者”的角色。
女老师的目光在几人身上缓缓扫过,那僵硬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流露出一种冰冷的审视。
她并没有立刻走过来,只是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般立在走廊尽头,无声地监视着。
尝试交流的计划被迫中断。
但君向北的心中并无多少挫败感,反而因为诸葛烬那句及时的提示而豁然开朗。
方向已经指明。
接下来,就是在不引起老师进一步怀疑的情况下,找到那个能揭开这些“同学”过往身份的关键线索——名字。
他清冷的视线掠过教室后方贴着的课程表、墙面上可能存在的荣誉榜、以及那些刻满了划痕的旧课桌……
最后,他的目光与诸葛烬的白纱有一瞬间的隔空交汇。
君向北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探究与感谢。
而顾云卿感受着君向北那愈发凝实的目光,心中波澜不惊。
饵已撒下,鱼已注目。
观众的好奇与探究,正是他这场演出持续下去的燃料。
至于那位女老师的监视……
他的唇角,极轻微地勾起一个无人察觉的弧度。
规则是死的,而“预言家”,总是能找到规则的缝隙。
只是,时机未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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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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