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成年已久的大人就这么紧张兮兮地盯着粉白小马进行马生第一次研究，一罐平平无奇的麻酱就差被看出花来了。
最后小慧骃慢吞吞地拧开盖子，沾了一点酱料在手指上，以一个十分严谨的姿态舔了一口。
“……普通的。”
岚和摊主大爷同时松了一口气，也同时有点失望——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望些什么。
但很快他们刚松了一半的那口气就又提上来了。
似乎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罐酱料只是普通的酱料，粉白小马的眼睛慢慢湿润了：“为什么……普通的……呜……”
被壳子本能带得也鼻子一酸的月映：“……”
*的，你哭毛啊！小屁孩真是事多啊啊啊！！
但这壳子说白了也还是他在用，虽然不知道这小孽物有没有自我意识……但小孽物哭就是他丢脸啊！
月映上不能冒犯疑似帝弓司命的仙舟古人，下不能拿自己刚出生的壳子撒气，于是怒气冲冲向模拟器：“你不是说这玩意是个奇物吗？敢耍老子？！”
【告使用者：[棱面笑酱]确实是一种尚未被记载在当前历史里的奇物。】
“小孽物都检查过了，这**不就是罐普通麻酱？吹得那么高大上，*的让老子白高兴一场，你想好怎么谢罪了吗？”
【告使用者：模拟器从不给予错误答案，请您对该角色的模拟副本进行深入探索。以及，使用者，您应该回黉学多多重修了……】
模拟器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勃然大怒的月映在脑海里打断了：“干什么干什么？！你**对老子的文化水平有**的什么意见？！老子可是能提前毕业的优秀学生！！！”
【告：模拟器已查证，那是因为您是武学特长生，被飞行士部队提前特招……】
“啊啊啊你**给老子闭嘴！！！”
这头月映和模拟器吵得热火朝天，另一头岚已经在考虑怎么安慰小孩了。
只见他面色凝重，脑筋急转弯了半天，最后只能上前拍拍粉白小马的头顶，十分不熟练道：“呃……小埃别哭，我们先回家……回家吃饭？”
出现了。
仙舟人安慰人时高度统一的无解秘技之“先吃饭”。
月映便顾不上和模拟器吵架了。
只见波吕多洛斯抬起头来，以一个貌似打量神奇生物一般的眼神将岚上下扫视了一通。
然后成熟的、功勋卓著的、威严靠谱的仙舟成年人岚便从他的眼神当中，感觉到自己似乎受到了包容一样。
粉白小马勉为其难地点头：“不明白……但……饿。”
于是岚与摊主对视一眼，十分迅速地再次揽着小孩出发了。全程他都注意遮挡着这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马的视线，防止他看到刚才的摊位再次想起什么悲伤的事来。
比如说是“奇物”的麻酱其实就只是一罐普通的酱料这回事。
当然，也是防止自己笑出声来。
年幼的小马当然不知道可恶的大人心里都在想什么，他只是顺从着大人的力道往前走，边走还边不解地用刚学会的仙舟语喃喃：“普通的……不对、为什么？”
*
“当然不对。”
黑塔空间站，某间会议室之中，温和的天才否定了穹的猜想。
——有关于他其实是导致空间站乱象的真正幕后黑手的猜想。
“你到底是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联想？”波吕多洛斯看起来有些苦恼，“或许我看错了，你应当是想象力的人才……但无名客先生，空有想象力是找不到任何真相的。”
穹抓了抓后脑勺，爽朗一笑：“这个……赌一赌单车变摩托？”
“恕我直言，这恐怕不应当是对待真理的正确态度。”
“但你看，黑塔人偶在消失前最后见过的人除了我，还有你……比起正直善良的无名客，一个入侵了空间站防火墙、意图不明的神秘天才才更值得怀疑吧？”
“……似乎是很合理的推论，但确实不是我。”
他们之间之所以发生这样的对话，还要细究到半个系统时前穹大胆开麦，向波吕多洛斯索要“逃课攻略”的时候。
虽说是要提供“逃课攻略”，但波吕多洛斯显然不是个偏好直接给出答案的人。他只是提醒穹，不如去问问先前拜托他到站台接人的那两位科员，空间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穹一边吐槽着总感觉他对空间站内的事了如指掌，不像怀了什么好意的样子，一边身体十分诚实地迈步向之前那两位科员中的一位走去。
那位之前被吓到红白相间的科员已经不在原地，只有那位委托穹帮忙接待的科员正在忙忙碌碌地埋头整理文件。
穹从旁边探出头来：“在吗？打听个事？”
原本已经在文档之中泡得半死不活的科员吓得一个鱼跃挺身，相当丝滑地仰面躺在了穹的臂弯里。
科员：“……”
下意识扶了一把的穹：“……”
围观了偶像剧场景的波吕多洛斯：“。”
眼看不存在的粉红泡泡就要冒出来，穹连忙先一步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场面。
只见他更加丝滑地顺手握住该科员的手腕，带着他原地转了几圈，又把他稳稳地放回了椅子上。
被端端正正摆回去的科员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了防止他回过神来，穹先一步出击：“是这样的，之前你们拜托我去接人的时候，是不是讨论过什么温世齐消失的事？”
科员立刻从还没来得及升起的羞愤中警醒：“什么消失？谁消失了？没人消失啊！”
穹充满质疑地看着他。
科员又道：“不可能！你听错了！我们说的是……呃，温世齐花生酱吃多了，要消食……对，消食！”
他对穹那“你自己听听这话你信吗”的眼神视若无睹，神情坚定得像是要当场宣誓加入黑塔纠察队。
也正是此时，穹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群聊∶黑塔纠察队】
［……］
［无证开飞船∶所以现在这事咋整？］
［猹里猹气：追责！必须追责！］
［脸接大招：？到底什么事？］
［比尔盖瓦：你还不知道？］
［比尔盖瓦：［黑塔单推快讯.avi］］
穹顺手点开视频，有关黑塔人偶被不明火焰袭击一事的播报就在这片小小的区域之中响起。
于是，他缓缓地抱起胳膊，以一个十分严肃的神情审视着面前的科员。
科员：“……”
科员：“我都招，别告诉艾丝妲站长行吗？”
穹颇有范儿道：“那要看你表现了。”
科员皱起了苦瓜脸。
“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回忆道，“温世齐你知道的，空间站精打细算第一人。
要我说应物科多出商业奇才这话是没错，前不久有个流浪商人在空间站歇脚，跟温世齐谈了一笔单子。说是曜青仙舟特产的某种花生酱，他手头正好有一批，当时正巧巡海游侠那边一位领猎人问过老温手头有没有仙舟货——这不巧了吗？”
“说来也是倒霉。最近几天空间站有些动荡，失踪了好几个人，那流浪商人回去拿货，正巧今天到的。老温去拿货的时候全程都好好的，偏偏就在跟领猎人谈生意的时候浑身着火消失了。”
“你说好好一个大活人就在眼前消失了，换谁谁不急啊？这不，那领猎人太仗义了，当场就摇了个附近的游侠过来看看情况……这个，你也知道，像空间站现在这种乱象，艾丝妲站长一律都是封锁消息的……你懂的吧？”
穹点头，穹恍然大悟：“哦——所以你们这是走漏了风声！”
科员恨不得扑上来捂他的嘴：“哎哎哎可不敢乱说啊！”
好在穹下一刻就正经起来，他两根手指捏住下巴，作侦探状思考：“那我问你，温世齐还有其他人失踪前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科员回忆：“都是浑身着火，然后就消失了？”
“还有吗？”
“这我哪知道那么多啊？唉，不过还真有一点……温世齐消失是我亲眼目睹的，他消失前开了一罐花生酱，当场吃给那领猎人看。结果我就眼睁睁看着他刚吃一口，就控制不住地哈哈大笑，然后才浑身冒火地消失。
其他人的话……好像没听说过是一边笑一边消失的。”
穹很快捕捉到这话中的特殊之处。
什么花生酱能让人吃完就一边笑一边浑身冒火消失的？包不是正经花生酱的！
“那罐花生酱还在原处吗？”他问。
科员积极道：“温世齐消失前花生酱就放在他桌子上，动都没动，现在肯定还在那里！”
说完，自己先一步跑过去，十分殷勤地开始帮忙寻找。
于是穹一边准备坐享其成，一边又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地分析，“这罐花生酱……会是黑塔要找的奇物吗？”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波吕多洛斯知道，后半句是问自己的。
于是他带着笑意反问：“你觉得呢，无名客？”
穹很快就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想：“不，不对。黑塔说的奇物是无实体的，花生酱明显是个实体……”
“不对，之前看的时候那罐花生酱还在这啊？”那头传来科员诧异的声音。
于是穹的话拐了个弯：“……是实体吗？”
几人面面相觑——当然，在科员的眼中，是他和穹面面相觑。
而就在他们对峙的期间，一道优雅的嗓音从他们背后响起：“我不认为这个时候让那位巡海游侠进入空间站是个好主意，尤其是在他还和空间站的某位客人极其不对付的情况下……你们应该庆幸这位游侠并没有真的赶到这里。”
学者打扮，戴着石膏头的男人手中握着书本站在他们后面，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同时面对他和穹的科员望着那结实的臂膀，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下去。这真不能怪他怂，毕竟这场景总让人会产生一种那本书会在下一秒就抡到自己脑袋上的错觉。
“这谁想得到？最开始有人失踪的时候也没人想到会闹这么大。这事完全就是一个意外，也只能怪温世齐人脉太广。当着一个领猎人的面直接消失，人家担心才托人来帮忙找人……嗐，人情世故的事嘛。”
科员只能又向新来的这位解释。
“再说了，谁能提前知道现在离空间站最近的是那个月映……”他又小声吐槽，“但凡早知道，老温连那个准备谈生意的通话都不会打！”
“等等，”穹警觉道，“你们知道要来的人是谁？为什么我不知道？不对还有你……”他转头望向石膏头男人，“为什么你看起来有点眼熟？”
“哎呀，这个嘛，”科员尴尬道，“其实知道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而石膏头男人则道：“又见面了，虽然我没期待过你会记住我，但你的记性未免也太差了。”
“还有，”他转向一旁的投影，“这位……失踪已久的天才先生，幸会。”
赶上了！！生死时速！！生死时速！！
文中群聊部分内容摘自游戏剧情【庸人自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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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棱面笑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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