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顾虑着异管局要向阮家要人,阮见信没再将沈雾窗带往地下一层,而是规规矩矩地把他带到二楼一间整洁的房间,简单交代几句,便迤迤然转身离去。
沈雾窗乖巧应下,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服,说要洗澡。
当他走出卫生间,路过门口时随意一瞥,却发现猫眼处一片漆黑。凑近一看,赫然对上一只紧贴猫眼的瞳孔,几乎看不见眼白。
惊吓之中他连退三步,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那人发现他已经暴露,犹豫了一瞬,从门前撤走,脚蹼拍打着地面发出“啪唧、啪唧”的声响。
沈雾窗壮起胆子,走近猫眼,发现门外走廊空无一人。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门外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只黑漆漆的瞳孔再一次贴了上来。
沈雾窗顿时明白,这不仅是明目张胆的监视,更是**裸的警告,警告他最好在阮家地盘上安分守己。
他快速吹干头发,关灯上床,开始装睡。
一片死寂中那人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他冷汗涔涔、心无旁骛地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那人的脚步声重得不似常人,也许等他熟睡之后,他会自觉离开。
果然,大约三十分钟后,门外响起“啪唧、啪唧”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
沈雾窗迅速将枕头塞进被窝,伪装成人形,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确认走廊里暂时不会有人经过以后,轻轻拧开门锁溜了出去。
他摸索到一楼走廊尽头,刚一触及画框上的暗门机关,就听见一男一女交谈着从远处走来,听声音像是阮见信与阮见恒两兄妹。
沈雾窗连忙屏住呼吸,左右观察一番,在脚步声逼近前从窗户里翻越出去。
“什么动静?!”
阮见信快步上前,锐利的目光扫向窗外。
沈雾窗紧张地躲在灌木丛后,连呼吸都几近凝滞。
“是茜茜养的那只狸花猫吧?咪咪?”
阮见恒话音刚落,一只棕黑色小猫便轻盈地跃上窗台,冲着两人“喵呜~喵呜~”地叫着。
她伸手把猫抱进怀里,指尖抚过它柔软的毛发。
阮见信这才放松警惕,转身按下暗门的机关:“叫你女儿看紧点,别哪天跑丢了哭闹着要去实验室找。”
“放心,实验室那种地方,她这辈子待够了,下辈子都要躲着……”
说话声被暗门关闭的“隆隆”声掩盖。
沈雾窗知道今天是没办法再到地下一层去了。
于是他果断改变方向,朝着后院一栋白天参观时,被他那些堂兄弟姐妹们刻意避开的建筑潜行。
夜色中,那栋小楼像头蛰伏的野兽。
他屏住呼吸,推门而入,却在看清室内陈设的瞬间僵在原地。
一整面墙的监控屏幕被切割成均等的数十块,这里竟是阮家的总监控室。
桌上静静躺着的手机让他心头警铃大作,他迅速闪身躲进阴影处,几乎同时,门外传来轻快的口哨声。
阮敬轩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了进来,随手关闭了总控开关。
就在他转身锁门的一刹那,沈雾窗鬼使神差地伸手,将桌上那部手机悄悄地顺进了袖口。
等阮敬轩一走,他就重新启动监控系统,对着一整面墙的实时画面思索起来。
他在脑内描摹了一幅阮家宅邸的地图,将大大小小的画面精准地插入其中。
主楼地下层层深入,每一层都囚禁着比上一层更骇人的实验体。地下三层的某个密闭房间内,隐约可见有黑色丝线渗入的半透明屏障中,封存着一小块石头一样的东西,疑似“阮见信”提到过的陨石碎片。整座宅院从走廊到花园,无一不被电子眼严密监视。
这些画面在此刻成为沈雾窗的第三只眼,替他窥视着阮家最阴暗的角落。
但他并没有在任何一幅画面中发现阮见坚或沈舒慧的身影。
他用手机将它们拍下,试着在总控台上进行操作,先是删除自己一路走来被监控捕捉到的画面,再对昨天夜里的历史纪录进行追溯。
当他点进那段记录时,却发现它早已被人动了手脚,整片屏幕只剩下了刺眼的雪花噪点。
算了。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阮敬轩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寻找手机,沈雾窗把总控关掉,试了下「降维」能否作用在门扉上。
但不出沈雾窗预料,这扇门以及周围的墙壁用的都是能够屏蔽异能的材质。
他看了一眼时间,距离阮敬轩离开已经有三十分钟了。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发现手机不在身边吗?还是说这手机不是他的?
他坚持等了一段时间,等得脑袋猛地下坠,打开手机一看,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阮敬轩显然不会再折返,而他被困在监控室里,天亮前要是被人发现不在卧室的话,麻烦就大了……
他思索片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按下耳钉,开始接二连三地给项培风拨打语音。
彼时项培风已经睡下,但敏锐的感官和日积月累养成的工作习惯还是让他在耳根发烫的瞬间就下意识清醒过来。
“……喂?”
他的嗓音中带着浓重的沙哑和倦意,“有事?”
“啊,不好意思,吵醒你了,”沈雾窗有点愧疚但不多,“我以为你不会那么早睡。”
“有事说事。”项培风冷冷打断他的寒暄,听得出被吵醒以后心情一般。
“哦,我发现了监控室里……”
沈雾窗把自己的见闻对项培风讲了,项培风头脑中残存的迷雾顷刻散去:
“拍照取证。”
“拍了。”沈雾窗语气轻快,“你这耳钉要是有视频功能,我都能现场给你直播。”
“我会把这条建议反馈给异能研究中心的人。”
“嘁!”沈雾窗揶揄一笑,随即话锋一转,语气软下来,这才有了点求人办事的态度:“欸,那个,能不能用异能远程救我一下?”
“怎么?”
“我刚一进溜进来,看门的人就把大门锁死,自己走了。这间屋子的建材跟你们异管局很像,我没办法把门板「降维」再「升维」……”
他有些挫败地说:“我出不去了。”
建材跟异管局再像也不可能毫无漏洞可钻。项培风想了一下,之前他在异能者互助协会的成员名单上看到过一个异能是「任意门」的。
他掀开被子坐起:“我去联系关在。”
“哎,等等……”沈雾窗立刻慌了,“大半夜的,打扰人家休息不好吧?”
“大半夜的,你打扰我就好意思了?”项培风的磨牙声直接顺着耳钉中的神经触须传入沈雾窗脑中,令沈雾窗打了个哆嗦。
“不是……”沈雾窗狡辩,“咱们现在不是合作关系?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找你找谁去?”
项培风冷笑,“你找了我,我帮你想了办法,结果你又说不要。我问你,你在监控室待久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是要待得久一点啊,”沈雾窗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控制台的边缘,“研究一下监控布局嘛,你听我给你分析……”
“沈雾窗!”
连名带姓的称呼令沈雾窗后颈一紧,“怎、怎么?”
项培风毫不留情地撕碎他拙劣的伪装:“既怕困在这里,又想在关在面前维持你良好的形象?”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项培风有些烦躁地说:“不管怎样,异能者协会跟局里签署过援助协议,救你算公事不算私事,要不要被救你自己考虑。”
“……”内心挣扎片刻,沈雾窗刚要开口,就听见门口传来了锁芯转动的轻响。
他立马屏住呼吸,闪身躲进阴影里。
厚重的门扉无声划开,他等待片刻,见门口迟迟没有动静,于是蹑手蹑脚走向大门。
走廊空荡得诡异,只有甜腻馥郁的香水味在空中飘荡。
……
沈雾窗一刻也不敢耽搁地溜回卧室,心有余悸地对项培风说:“刚刚开门的是……阮见恒?”
“一个晚上帮了我两次,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来阮家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项培风笃定地说,“你可以想办法接触她。”
“知道。”
“但是,别再没事找事了,”低沉的声线里裹着说不清的意味,“真在阮家发生意外谁也救不了你!”
沈雾窗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应答,就被项培风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行吧。”他耸了下肩,看来是被自己的深夜叨扰气得不轻。
*
第二天沈雾窗神色如常地提出要到异管局报到。阮见信安排司机早晚接送,他笑得眉眼弯弯,乖巧懂事地应下。
而此时的阮家,正被项培风精心编织的网缓缓收紧。
为了让阮家更加确信“名单”的真实性,他上报段北望,联合各有关部门以调研、抽检等名义,对名单上的房产、企业等进行摸排。
连续几日,阮家老宅都弥漫着低沉压抑的氛围。
变故是从阮平缺席一日三餐开始的。最初小辈们得知他不来,先是在饭桌上眉来眼去庆祝了一番,但紧接着阮见信、阮见恒等人便愁云满面地来,又步履匆匆地离开,电话铃声与消息的提示音此起彼伏。
不安如同瘟疫蔓延。
锦衣玉食惯了的少爷小姐们交头接耳,往日精致的餐点无人动筷。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着同一个问题:
阮家这座大厦,能否平安地在这次危机中屹立不倒?
小项,承认吧,你已经为他@¥%#*&)$唔唔唔……(干嘛捂嘴![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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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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