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邸仙邸降世时，除非天道默许，否则是不允许大肆张扬的。所以千碧玦和云潇瑶其实早早拉了光幕，避免过多人看见。
其他仙门的人只以为是谢无昱解决了一切，但是好在结果喜人。哪怕看到临天门掌门也背叛修真界，但那也是临天门内部的事情了。
以邵芸和姜兹竹为首的长老皆难以置信，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们再怎么不敢相信，也只能尽快商量出解决方法。
萧余风被压入临天门的地牢，从谢无昱揭开他的真面目起，这个温和的掌门就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一直保持沉默。
夏栎峰上。一众长老云集，商量着对策。按谢无昱的说法，萧余风怎么处理无需再管，他私自动用禁术，天道自会降下天谴。
那么如今的大事，便是推举一个新掌门。
要是按资历，是谢无昱坐掌门之位。按排行，也是他。按实力就更是他了。
但是谢无昱在听完后，直接拒绝了。
“本尊在此次事情上，受了内伤，需要闭关。时间不定。正值动乱，临天门不能群龙无首。”
一群长老的眼神按照排行往下顺，盯着邵芸。
她脸色十分精彩，“我也不行！看那些小弟子就已经够累了！”
眼神再次往下聚集，落在姜兹竹身上。
姜兹竹:……
长老们面面相觑。
就在他们准备将目光转向第三个人身上时，谢无昱揉了揉眉心，说，“景桑荷呢？醒过来了吗？”
“下的迷药有些重，恐还需三四天。”
“嗯。那此事先搁下。等他醒了，问问他的意愿。”
谢无昱站起身，犹豫片刻，还是去了临天门地牢里。他走路很轻，但那人还是听到了声响，并且睁开了眼。但两人都没有开口说出第一句话，迈出第一步。
最终还是谢无昱先说了。
“去年，临天门弟子莫名被挖了灵核的事情，是你干的吗？”
“是。”
“闻天大会，那巨蟒也是你……”
“是我。”萧余风打断了他的话。
“无极谷与其他仙门联合污蔑白辞，也是你做的？”
“嗯。”
“为什么。”
谢无昱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明明两人相处百年不止，但谢无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没有回应。谢无昱便照着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是因为……你的灵力吗？”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萧余风避而不答，眸色暗了暗。无人敢对他动刑，以至于他的着装还是较为体面。
谢无昱说:“苍澜海，我醒了之后。”
萧余风轻轻“啊”了一声，垂着眼，半晌，笑了声。
“居然那么早吗？”
谢无昱心情复杂看着他，最终亦是无言。他刚转过身，忽觉眼前视线开始模糊。谢无昱面不改色，没再回头。
……
谢无昱走上素离山上，闻到了清风中腐朽的气味。他苦笑一声，心想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见白辞一面。
能破开帝彧帝韦的封锁终究是极限，可他又强撑到最后一刻，亲眼看到魔界封界，才收了灵力。
早在他入魔界之前，其实就已经是每用一分灵力，便消磨的是自己的生命力。
好在这一次，不会在牵扯到白辞了。谢无昱垂下眼，失去光彩的眼眸中看到的只剩下无尽黑暗。
也许是出现幻觉了吧。谢无昱眨了下眼，在陷入彻底黑暗恶时候，好像看到白辞过来了。
“乖徒。”
手被人紧紧攥着，耳边是那人急切的声音，“怎么回事？你的灵力怎么又开始枯竭了？你……”
白辞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茫然看着谢无昱的右手开始消散，化成点点白光。他无措地输入灵力，试图缓解着，可都是徒劳无功。
一只手蓦然抓着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继续输入灵力。
“乖徒，你听我说，”谢无昱前所未有的冷静，他抬起那双已经看不见的眼睛，注视着白辞，“你别怕，我只是灵力耗尽罢了。而且只要我灵魂不出问题，我还能回来。就是可能时间有些久，需要你等等。”
他语速很快，却也不乱。显然是准备多时了。白辞听着，死死抓住他的衣袍，面对他的消散，却无能为力。
“谢无昱！你说话何时算数过！”
“我知，”谢无昱摸索着去碰白辞的脸，感觉到湿润的液体划过，连忙说，“但如果我这次真失算了，下一次，下一次循环一开始你就告诉我，告诉我做的那些混账事情。”
他还在说着，白辞却已经听不下去了。他拽过谢无昱的衣领，沙哑地，“你下次……你要是还敢有下次，我一入循环便干脆离开临天门！”
“嗯，好。”
眼泪止不住的流，但是手上却忽然轻了。白辞原本抵着谢无昱的心口，在对方消散的那一刻，彻底失去支撑，狼狈跌落在地。
素离山上的百里桃花林终年常盛，落花常常从山顶飘到山脚，哪怕是清风徐来也能沾染上淡淡的桃香。
可如今，眼前却只剩下枯木丛生，朽花落败。再也见不到那百里桃花盛景了。
白辞合着眼，等着第十九次循环的开始。然而整整一刻钟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灵魂被剥离的感觉，也没有感觉到身边场景的变换，只有朽木落花。白辞睁开眼，惊恐看着双手，又疯了似地往回拐，还没有跑到屋舍时，便被枯木绊倒了。
手掌被擦破了皮，他浑然不觉。白辞冲进屋舍，却发现桌子上的东西在一件件消散。
白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想到一种可能性，顿时后背发凉。他转过头毫不犹豫冲下山，在山门口遇到了邵芸。
他一把抓住邵芸的胳膊，沙哑道，“长老，带我去见萧余风！”
邵芸错愕看着他，疑惑道，“怎么那么急？去找他干什么？”
白辞六神无主，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神魂好像都飘游天外了，“我……我要问问他怎么知道循环的事情的。他肯定知道……这样肯定能找到救谢无昱的方法。”
不等他说完，就听见邵芸更迷茫的声音，“谢无昱？那是谁？”
魂好像被人打散了。白辞的话生生掐在了喉咙里。他仿佛看鬼一样看着邵芸，“长老，这个时候别开玩笑了。”
“谁和你开玩笑了？反倒是你，怎么回事？怎么咋咋呼呼的？”
白辞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看看到底谁疯了，但却有奇异的冷静下来，“谢无昱，归棠灵尊，您……不知道吗？”
“什么归棠灵尊？修真界被成为灵尊的不是只有两个人吗？”邵芸茫然看着他。
白辞强行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他对邵芸说，“抱歉，我刚才做了个梦。我可以……去看看萧余风吗？”
邵芸惊疑不定看着他，片刻，才说，“去吧，不过别去太久。”
“嗯。”
……
白辞寻到了萧余风，隔着铁栏，他轻声说，“第十八次循环失败了。”
萧余风没有理他。
“但是我没有进入第十九次循环。而且……这世上，属于谢无昱的那一部分，正在消失。”白辞注意到萧余风的脊背紧绷了一瞬，便接着说，“你与我是唯一知道循环这件事情的。但是你是怎么得知的？”
萧余风动了动，他站起身，抬头看着小窗外的景象。那一处，刚好对着素离山。
“萧余风，你与师尊交好百年，为何忽然害他？纵然你曾为了救他伤了灵核，但是他不是没有为你尽心尽力找过医治方法。你宁可赌上百年清誉，宁可不顾弟子性命，最终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又是为了什么？”
萧余风闭了眼，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是如何得知循环的？两个通道皆已坍塌，而你又不是受影响的人。”
“帝彧告诉我的。我本也不信。”萧余风垂眸，缓缓道，“我本也不愿以弟子性命为我疗伤，可是……罢了。”
白辞不想与他扯东扯西，干脆道，“如今这状况，你可知道有什么方法解决吗？”
“白辞，”萧余风忽然转过头，白辞倏然注意到他的眼睛居然变成了暗紫色，只听他僵硬说着，“你知道导致这种情况一般是什么原因吗？”
白辞蓦然觉得后背发凉，他后退一步，眼睁睁看着萧余风缓缓说出那最后一句话。不等他多思考，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素离山此时已经变成荒山，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莫名来到一处湖泊。他蹲下身，看着湖泊中的自己，耳边响起萧余风刚刚说的话。
“只有灵魂消散，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灵魂消散……怎么会灵魂消散呢？
白辞忍着翻涌上来的难以置信和晕眩的感觉，一咬牙，捧了冰凉的湖水就往脸上送。
白辞莫名想到姜兹竹和千碧玦当时说的，灵魂稀碎。他本以为是因为循环才导致的灵魂异常，可没想到……
腥甜涌入喉咙，白辞偏头呛出一大口血。
该怎么办？
怎么才能挽救这个局面？
就在白辞甚至冒出殉情的想法时，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他，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
“怎么在这里？可让我好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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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灵魂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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