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惊雷，弹幕刷得飞快，无数问号布满屏幕。
［啊？你的意思是说，我那可可爱爱、长得超漂亮的岁宝是S级副本的boss？？？］
［我就说这个新人不简单，要不然那几次副本npc为什么不怕贺大佬，怕他？］
［等等，我混乱了，岁岁到底是玩家还是副本npc？］
［反正副本的玩家介绍里面有岁岁的名字。肯定是游戏系统的锅！针对我岁是吧？狗游戏给我死！！！］
［——报！副本的玩家介绍里新人的名字成乱码了！］
［我去看了，还真是。而且刷新之后名字一卡一卡的，不知道是不是游戏bug］
［这不明示吗？新人肯定是副本npc啊！哪个玩家能当副本boss啊？］
［明示个屁，新人就是玩家！不然他怎么能听到任务通报？］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天昏地暗，唯一的共识便是让狗游戏早点去死。
也有人开始分析刚刚游戏系统下达的任务内容。
［如果选择前一个任务，那就得推出一个人当祭品剜心了。啧啧，有好戏看咯］
［后一个任务也很难啊，按现在看来徐来和苏羊对新人根本下不了手，至于邱霄，新人刚刚还救了她呢］
［所以说只剩贺大佬了？来来来开赌，赌他会不会对新人下死手！我赌不会！］
［不会 1］
［能说吗？我觉得贺大佬暗恋新人］
［磕cp磕疯了吧？我赌会，贺大佬怎么可能心慈手软，他曾经可是杀了好几个S级副本boss！］
于是对赌的双方也掐了起来。
四方骂战，还有乐子人在里面浑水摸鱼。人数太多，直播间又开始闪屏。
弹幕吵得激烈，副本里的气氛却沉寂如死水。
被纪凛那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系统007疯狂查找数据，【不是？世界管理局给的身份就是个普通的npc啊？怎么现在变成副本boss“山神”了？？？】
【我现在就去找管理局领导去问问！宿主，你等我！！！】
岁安恹恹回：“嗯。”
光球上下晃了晃，消失了。
雪已停，神庙大殿还在烧着，升高的火焰逐渐吞噬金身雕像，最终和碎裂的瓦木一同倾倒、坠毁。
纪凛仍旧跪在雪地上，他低着头，露出的皮肤干枯而丑陋。
开口时全无之前的嚣张语气，“吾神，您……”
“闭嘴。”岁安眉眼泛冷，对现在这个混乱的局面感到头痛。
他懒得搭理纪凛，而是微侧头，看向一旁沉默的三人。
岁安长睫掀起，“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吗？”
敏锐察觉到话语下的深意，徐来下意识抿唇。
紧接着他笑起来，避重就轻：“……既然山神庙已经被烧毁，我们下山回雪降镇吧。”
岁安顿住，视线移向苏羊和邱霄，尾音扬起。
“你们呢？有什么想问的？”
苏羊还有些恍惚，他搞不懂岁安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山神”，但他知道岁安是个很好的人。
于是他搓了搓手，“我们回雪降镇吧，好冷。”
岁安又看向在场唯一一个老玩家。
然而一对上邱霄的眼睛，她面不改色道：“我也很冷。”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顺着徐来的话讲，没有问其他问题。
倒计时还在“滴答滴答”响着，显露出粉饰太平之下死亡的狰狞。
沉默几秒。
“……既然没什么想问的，那我们走吧。”
岁安慢吞吞回答，他下巴埋进衣领里，冰冷的指尖不自觉摩挲腕间的红线。
闻此，徐来和苏羊扬起笑，如常走到岁安的身旁，他们一齐下山。
邱霄则跟在后方。
气氛轻松，仿佛他们从来没有听到游戏系统通报的任务。
——也仿佛他们不用做出那个进退皆两难的选择。
＊
特殊任务里，岁安曾跟着过去的贺知屿把雪山的路走了个遍，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最快下山的那条路。
地还算平坦，雪也并不深。
岁安一心二用，时不时“嗯”几句回复身旁的徐来和苏羊二人，心里却不断思索那个系统任务。
他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山神”？
是世界管理局的问题？还是副本任务的必要流程，是他倒霉被选上了？
……亦或是其他原因？
岁安轻吸口气，思绪杂乱无章。
天空有些阴沉，细小的雪丝落下。
飘落到岁安的黑卷发丝上，又融化成水。
他漂亮的眉眼低垂着，眼下红痣轻浅，皮肤冷白似新雪。
一种莫名的、近乎消散的破碎感。
某瞬间岁安抬头，却感知到有人在看他。
像被什么野兽咬住，后颈瞬间起了层小疙瘩，他睫羽一颤，琥珀眼看过去。
——却看到一间熟悉的木屋。
岁安眨眼，心里泛起细微的情绪，下意识停住脚步。
“怎么了？”徐来注意到，关心问。
“没什么。”岁安顿了秒，神情自若收回视线，“只是有点饿。”
苏羊也凑过来，笑，“那我们快到下山，然后去吃饭。”
岁安随意点头，没再看那间木屋。
不同于上山的惊险，他们这次走得很顺畅。途中没再下雪，也没再出现什么怪物。
几人很快回到雪降镇。
刚靠近，却见镇里布满白茫茫的浓雾，荒芜、诡异。
徐来走近看了眼，皱眉，“完全看不清。”
身后的邱霄也跟过去，想了会，看向岁安，“我可能有道具。”
察觉到视线，岁安抬眸，“？”
为什么看他？
邱霄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的蜡烛，递给岁安，含糊解释：“这是……送的道具，正好可以用。”
虽然疑惑，岁安也没纠结。
蜡烛到手中便自动发出光，他主动向前走雪降镇，刚刚还白茫的浓雾骤然散去。
有范围限制，但正好能看清路两边的建筑。
岁安手拿蜡烛，“我们走吧。”
其他人便围着岁安，速度很慢，谨慎而小心。
路上没有人，蜡烛光线外的地方也昏暗一片。
走了十几分钟，他们看到不远处有家商铺亮着灯，泻出的光温馨而正常。
邱霄瞬间戒备，她轻声问：“要去看看吗？”
岁安视线打量那家店铺，似乎想到什么，迟疑道：“去看看吧。”
其他人都没意见。
越靠近熟悉的即视感便越强，岁安眉间疑惑更甚。
直到看清那家店铺的装潢，他终于想起来。
里面的老板察觉到门外的人影，走出来，语气惊讶：“有客人？想吃什么……”
等到看见最前方的那个人，她声音瞬间止住。
只见岁安弯眸，尾音拉长，“姨姨好。”
_
几人被汤圆店老板请进店，灯光暖黄，和外面的昏暗浓雾格格不入。
徐来和苏羊已经见过老板一面，此时也放松下来，边聊天边吃汤圆。
邱霄是第一次见面，即便坐下也神色，手边放着刀。
老板没关心，她把几碗汤圆端到桌上，紧接着坐下，看着对面的岁安。
她头发已成银丝，笑时眼尾皱纹很深，显出年龄沉淀的美来。
“要不要再吃点其他的？”
咽下最后一颗汤圆，岁安摇头，“不用了。”
老板声音升起来，热情道：“要的要的！”
接着她起身，去柜子里抓糖，絮叨：“上次你来得太急，我都没准备，这次补上。”
岁安便乖乖收下，“谢谢姨姨。”
老板笑着摆了摆手，又送给徐来、苏羊和邱霄。
几人很快吃完，休息后便准备离开。
老板把岁安叫到一旁，她已经不再年轻，但比起上次流着血泪的狼狈模样要更温和、舒展。
她笑起来，“岁岁，这次怎么不见小屿来？上次你们吵架，我背地里还说了他呢。”
“你们现在和好了吗？”
岁安一愣，下意识含糊点头，“嗯。”
他垂睫，心里翻涌起波浪。
难怪那天晚上贺知屿用了催眠。
老板察觉到岁安的心不在焉，便开口，“唉，和好了就很好了。”
她笑，皱纹绽放开，“岁岁，再见。”
岁安顿住，也笑，“再见。”
告别老板，几人再次拿着蜡烛回到浓雾笼罩着的街道。
＊
“又回到这里了。”
邱霄皱眉，惊疑不定地打量着四周。
离开汤圆店后没多久他们便遇见了一个十字路口，原本随便选了个方向走，最后却回到了原点。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走那条路吧。”岁安看向前方那条路，手中的蜡烛闪着光。
其他三人应下，神情愈发警惕。
这次并没有重新回到路口，四周的雾也逐渐消散。
走着，岁安抬眸，终于看清前方的场景。
脚步停顿的瞬间，蜡烛的火光跳跃了一下，彻底熄灭。
一个声音响起。
“欢迎来到祭坛！”纪凛出现，他咧嘴笑，视线看向岁安旁边的三位玩家。
“接下来请各位好好享受接下来的神祭日！！！”
警告声紧随着响起，瞬间撕破平和的表象。
【注意！倒计时进入最后一小时！】
_
一进祭坛，便感知到同外面荒芜浓雾完全相反的喧嚣。
中心的祭神台正对着巨大的半身石像，两侧阶梯站满了身穿白袍的镇民，他们吟唱：
“祭山神，而神至。而赐福大地……”
岁安独自站立于祭神台上，黑卷发柔软，胸前袒露出大片伶仃锁骨，华丽银链勾勒腰肢。
他微低头，眉间情绪淡漠，丝绸长袍更衬得冷恹动人。
［斯哈斯哈，岁岁你简直是美神！！！我直接狂舔prprpr］
［狗链怎么就飞到我脖子上了？哦，原来我是岁岁的狗啊，那没事了］
［宝宝你分手没有啊，到底什么时候才轮到我？算了，上次你问我想不想做小三的事情我想好了，我愿意（比心）］
［不是，别光舔啊，岁岁现在还被架在上面呢！谁来救救！！！］
［我愿意把我的心脏献给他！别拦我，让我去！］
纪凛话音刚落下，岁安便感到一阵眩晕，等睁眼时便发现自己站在祭神台上。
而徐来、苏羊和邱霄则身着白袍，站在祭神台下。
两侧的吟唱声愈发激昂，岁安抬眸，和下方的三人对上视线。
徐来原本严肃的神情一滞，紧接着弯眉，“别怕。”
苏羊也笑，“岁安，我们会保护你。”
坠在后方的邱霄没说话。
轻吸口气，岁安又侧头看一旁神情狂热的镇民。
……真是熟悉的场景。
想到这，他眉眼厌烦更重。
【宿主，我回来了！】
系统007的声音响起，它闪着红光，机械音焦急：【我刚刚问了世界管理局，他们给宿主你的身份的确是普通npc。但转入小世界时突然发生数据流异常，宿主你就成为“山神”了！】
岁安蹙眉，他抓住重点，“所以，我一开始的身份就是山神？”
【对！因为宿主你是外来数据，所以副本刚开始时“山神”身份并未完全解锁，普通npc会怕你，重要npc不会。】
光球又说：【但特殊任务之后你的“山神”身份就完全解锁了！更要命的是，由于身份完全解锁，宿主你现在要遵循副本规则，必须要接受祭品才能存活下来，不然就会彻底消散！！！】
系统007尖叫：【如果消散，任务也就完了！！！】
信息量太大，岁安陷入更深的思考。
想着，他抬眸看光球，眉眼冰冷，“这次又出现了异常数据流？你不是说管理局已经解决好了吗？”
系统007愣住，接着气愤开口，【管理局领导就是一群废物！他们耍我！！！】
说着它吱哇乱叫起来，精神状态极其美妙：【这次任务结束回到主世界，我要投诉他们！都给我亖！！！】
太吵，岁安头又开始痛，“闭嘴。”
光球哼哼唧唧，委屈闭麦。
这时纪凛上祭神台，他整理衣袖，咧嘴笑，“各位，神祭日活动即将开始！”
说着，他面向岁安，躬身道，“恭迎山神！”
霎时间所有白袍人面向祭神台上的岁安，深深弯腰，声音地动山摇：
“山神——”
岁安头更痛了。
刚想一脚把带头弯腰的纪凛踹开，对方却已经起身。
只见纪凛转身看向台下的三名玩家，笑容恶劣：“你们决定好谁来当祭品了吗？”
他展臂，“能祭拜神明，可是你们的荣幸——”
下一秒在场的所有信徒都看向徐来、苏羊和邱霄，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震响：“谁是祭品？谁是祭品？谁是祭品？”
如山的压迫感倾泻而下，连邱霄都面色发白。
空气死寂，徐来出声，“我去吧。”
苏羊眼睛已经变红，语气却坚定：“不，还是我去，我太没用了……”
徐来正要拒绝，一旁的邱霄却直接越过他们走上祭神台，“你们在这等着就行，我有道具。”
身后的两人顿时哑声。
邱霄叹气，嘴上说得轻松，可心里还是没底，毕竟在山神庙里她才受过伤、吐了血。
可是岁安才救了她的命。
她也发过誓了，就算拼死她也要把岁安救下来。
想着，邱霄走到祭神台上。
看见她，岁安漂亮的琥珀猫眼微微瞪圆，神情惊讶。
他眼睫轻眨，开口，“其实可以不用来的。”
毕竟任务进度那么低，他都想罢工不干了。
而且本来就是世界管理局的原因。
岁安长睫翘起，弯眸，“我不用……”
“有刀吗？”邱霄却没回岁安的话，只是看向一旁的纪凛。
她语气冷静：“我要刀。”
纪凛挑眉，他点头答应，没过多久便有人把刀递到他手中。
邱霄便抬手，正要接过。
岁安抿唇，他靠近几步正要制止邱霄的动作，“不……”
纪凛却突然收回手，皱起眉，声调突然升高，“不，不是你！”
他又猛地转头，视线移向台下的徐来和苏羊，“也不是你们！”
纪凛像是受什么刺激般，神经质地重复道：“不是……不是……”
【注意！倒计时进入最后十五分钟！】
要没时间了！
邱霄眉头一跳，她靠近发疯的纪凛，想要抢过他手中的刀。
可纪凛死死握着刀不放，甚至叫骂道：“别碰我！放开！！！”
他抬手反击，两人一齐从祭神台滚落下去。
岁安看见，正要去帮忙，刚走几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他抬眸，又见祭坛四周的原本身着白袍的镇民突然异变成怪物，爬行着想要靠近祭神台。
它们齐声，视线狂热：“——吾神！！！”
徐来和苏羊想上去，却被怪物压住，不得动弹。
雪洋洋洒洒落下，四周爬满畸形的可怕怪物。
而岁安眉宇低垂，站立于最后一块净土。
倒计时一点一点过去，他身形已成半透明，像只即将消散在光里的蝴蝶。
【谁来救救！！！】系统007口不择言：【贺知屿呢？来救救！】
【贺知屿——】
岁安抿唇，“算了……”
有人却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头深深埋进颈窝，呼吸滚烫。
对方唤，嗓音低哑，“岁岁。”
岁安刹那间眼尾浑圆，下意识想挣扎，腕间银环叮当作响。
他长睫也颤，宛若白鸟起飞之际的羽翅，“松手……！”
贺知屿没说话，只是把他转过来，然后紧紧握住岁安，带着他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心脏剜出来。
滚烫的血液流出来，浸湿两双手。
两人对视。
岁安透明的身形已然恢复正常，好似神明重返人间。
他眼尾发红，声音带颤，“你疯了吗，贺知屿。”
贺知屿却笑，“我没疯，岁岁。”
他轻轻捧住岁安的脸，刀掉落地上发出声响。
玻璃珠的墨眸此时翻滚出极其浓郁的感情，似乎要滴下水来。
贺知屿一字一句，“我恨你。”
下一秒细密的吻带着泪一同落下，他低头舔舐对方的唇肉，开口时情绪缱绻而潮湿。
他说，“我爱你。”
——我好恨你，我好爱你。
我的蝴蝶，我的神明。
我等待多年、终于重返人间的爱人。
岁岁（捧着贺的心脏）（猫猫崩溃）：疯子！！！
贺（阴湿男鬼）（低念）：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
最后写得我爽爽的，果然阴湿男鬼就是香[猫头]后面还会揭露男鬼的更深面目，贺真的超级疯
明天就休息啦！连更还是太费脑细胞了[爆哭]抓耳挠腮一整天憋出了这一章，最后祝宝们看得开心[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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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无限流大佬的白月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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