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事总部矗立在首都星最核心的区域,高耸的金属建筑泛着冷硬的光泽,与林栖这些日子穿行的原始密林形成了鲜明而压抑的对比。飞行器降落时带来的轻微失重感,让他口袋里的那个小东西不安地动了动,散发出微弱的、只有林栖能感知到的安抚性栀子花香。
林栖不动声色地用手指隔着衣料轻轻按了按那处温软的凸起,示意他没事。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窗外森严的守卫和规整到毫无生气的建筑群,心底那份因战争而生的厌恶感再次浮现。无论世界如何变换,这种属于军事体系的、冰冷而充满约束力的氛围,总是如此相似。
队伍在专门的降落坪接受初步登记和检查。夏意寒作为带队军官,前去汇报任务详情。而李里力,几乎是在双脚落地的那一刻,就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阴狠,瞪了林栖一眼,然后朝着与夏意寒不同的方向,快步离去。
林栖对此心知肚明,却并不在意。他安静地站在分配给临时人员的等候区,精神力如同最细微的涟漪,不着痕迹地探查着这个陌生的环境。他能感觉到许多强大的Alpha气息,如同灼热的火炉散布在基地各处,其中几股甚至带着血腥的煞气。也有少量温和的Beta气息,以及……极少数的,被严密保护起来的、柔和的Omega气息,如同温室里娇嫩的花朵。
他这个“身份”的麻烦,显然不会因为一次任务结束而终止。
果然,没过多久,一队穿着宪兵制服、神情冷峻的士兵径直朝着他走来。为首一人亮出证件,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林栖?跟我们走一趟。李里力实名举报你隐瞒Omega身份,混入帝**事行动序列。根据《帝**事法典》及《Omega权益保护法》,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身份核查。”
周围的士兵们投来或好奇、或鄙夷、或幸灾乐祸,以及不带掩饰**的目光。夏意寒闻讯赶来,眉头紧锁,试图交涉:“卡维尔中尉,此事尚有疑点,林栖在之前的任务中……”
“夏意寒上尉,”卡维尔中尉打断了他,语气公事公办,“举报证据确凿,我们必须按规程办事。请配合。”他最后一句是对林栖说的,眼神锐利如鹰。
林栖脸上没有任何惊慌,他甚至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可以,我配合调查。”
他的镇定反而让卡维尔中尉多看了他一眼。通常被指控隐瞒性别的Omega,要么惊慌失措,要么羞愤难当,像这样平静的实属罕见。
林栖被带到了一个封闭的审查室。冰冷的金属墙壁,刺目的白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都带着一种心理压迫感。负责审讯的除了卡维尔,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疗官。
“林栖,现根据举报,怀疑你为伪装成Beta的Omega。根据帝国法律,Omega不得参与前线军事行动,隐瞒性别混入军队属严重违纪,甚至可视为间谍行为。现在,我们将对你进行信息素腺体检测。”卡维尔中尉面无表情地陈述。
“我理解。”林栖伸出手臂,配合医疗官抽取血样,同时也任由对方使用精密的扫描仪器在他后颈,也就是通常Omega和Alpha腺体所在的区域进行探测。
整个过程,林栖的心跳平稳,呼吸均匀。他当然平静,因为他很清楚检测结果。这具身体是原装的,属于星际联邦顶级向导林栖的身体。在那个世界,只有哨兵和向导的分别,没有ABO的性别设定。他的后颈,根本不存在所谓的“信息素腺体”。他的精神力本质虽然特殊,但与这个世界的Alpha、Beta、Omega信息素体系完全是两套不同的东西。
医疗官操作着仪器,眉头越皱越紧。扫描屏幕上,林栖后颈部位的生理结构显示得清清楚楚——与Beta的典型结构高度吻合,没有任何发育或隐藏的Omega腺体迹象。血液初步分析报告也很快出来,激素水平完全处于正常Beta男性范围,找不到任何Omega信息素的特征成分。
卡维尔中尉看着一份份报告,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他接过最终鉴定书,上面清晰地盖着“确认为Beta性别”的印章。
“这……不可能!”卡维尔中尉猛地抬头看向林栖,“李里力指认明确,而且你之前的体测数据……”
“中尉,”林栖打断了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体测数据可能存在误差,或者……有人刻意篡改诬陷。但现在,帝**事总部医疗中心的权威检测结果就在这里。我是Beta,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卡维尔审视的眼神:“那么,现在是否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李里力少尉的诬告,以及对我名誉和人格造成的损害,军部是否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卡维尔中尉一时语塞。证据确凿,所有检测流程都在监控下进行,绝无造假可能。他只能沉着脸,示意士兵放开林栖。
“此事我们会进一步调查。你可以离开了,林栖……先生。”他的称呼从不带姓名的“你”,变成了略显生硬的“林栖先生”,态度已然不同。
林栖微微欠身,从容地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领,转身离开了审查室。在他转身的刹那,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李里力……跳梁小丑而已,不足为惧。但这个世界对Omega的严苛限制,以及军队内部这种倾轧的氛围,让他感到厌烦。
他被暂时安排到总部附属的一间单人宿舍等待后续通知。宿舍条件简单,但比起风餐露宿的野外已是天上地下。
夜深人静,总部基地依旧有巡逻队的脚步声和飞行器偶尔掠过的嗡鸣。林栖躺在硬板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白天的风波并未让他耗费多少心神,真正让他思绪翻涌的,是口袋里的那个小东西,以及那瞬间出现的、救他于狼口的栀子花光晕。
他轻轻地将那个变得安静许多的小团子掏出来,放在枕边。在窗外透入的微弱星光下,小团子绿色的绒毛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柔光,它蜷缩着,依偎着林栖的枕头,发出极其细微、安稳的呼吸声。
“你到底是什么?”林栖低声自语,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小团子柔软的绒毛。小团子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指尖,那依赖的姿态,让林栖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微澜。
他回想起昨夜那强势的藤蔓束缚,与今天那温柔的保护光晕,明明是同一源的力量,却展现出截然不同的两面。那个叫季寒烛的男人,似乎处在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
想着想着,连日奔波的疲惫和高度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林栖的眼皮渐渐沉重,陷入了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一种熟悉的、被禁锢的感觉将他从深沉的睡眠中拉扯出来。
又是藤蔓。
这一次,藤蔓不像昨夜那般带着试探和警告,反而更像是一种……依恋般的缠绕。冰凉的、如同白玉般的纤细藤条,小心翼翼地环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踝,力道轻柔,不会带来不适,却足以让他无法随意移动。
更过分的是,他感觉到一个沉重而温热的身躯从身后贴近了他。有力的手臂环过他的腰肢,将他整个人揽入一个宽阔结实的怀抱中。清冽纯净的栀子花香变得浓郁起来,不再是攻击性的催眠,而是如同暖流般包裹着他,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吸吮感,仿佛要将他身上的气息都汲取过去。
林栖的呼吸一滞,瞬间清醒,但他没有立刻挣扎或睁眼。顶级向导的本能让他选择了伪装沉睡,精神力却如同最精细的传感器,全面感知着身后的存在。
是那个男人。季寒烛。
他好像……又失控了?或者说,退行到了某种依靠本能行事的形态。
季寒烛的下巴轻轻抵在林栖的发顶,呼吸灼热地拂过他的耳廓。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大型犬科动物般的笨拙依恋,手臂收紧,将林栖更深地嵌进自己怀里。隔着薄薄的睡衣,林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胸膛下有力的心跳,以及那具身体蕴含的、如同蛰伏火山般的惊人力量。
“唔……”似乎是因为林栖身上某种让他安心的气息,季寒烛发出了一声模糊的、满足的喟叹。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栖腰间柔软的衣料,偶尔指尖划过肌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藤蔓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一根较细的藤条如同调皮的手指,轻轻卷起林栖的一缕发丝把玩,另一根则沿着他的小腿缓缓向上,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林栖的身体僵硬,内心却远不如表面平静。这种被完全掌控、却又奇异地没有被侵犯感的体验,对他而言是前所未有的。他能感觉到季寒烛此刻的状态很不正常,理智似乎处于休眠,完全是植物的本能——领地意识、守护欲,或许还有……对特定目标的占有欲——在主导他的行为。
他是在把自己当成了他的所有物?还是当成了需要守护的“珍宝”?
林栖尝试着,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被藤蔓缠绕的手腕。
几乎是立刻,环抱着他的手臂收得更紧了,藤蔓也缠绕得更密实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季寒烛甚至低下头,高挺的鼻梁无意识地在林栖的后颈处蹭了蹭,那被他们称作腺体的地方,虽然不分泌信息素,但似乎是某种本能驱使着他去确认气息。
浓郁纯净的栀子花香几乎将林栖淹没,这气息带着顶级的镇静效果,竟让他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放松了几分。与此同时,他破碎的精神图景,在这股力量的包裹下,似乎传来极其微弱的、如同干涸大地被清泉浸润般的舒适感。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栖不再动作,他知道在对方这种状态下,强行反抗可能会刺激到他,引发不可预知的后果。他就像一个人形抱枕,被身后失控的战神紧紧箍在怀里,承受着那过于亲密的触碰和无处不在的栀子花气息的洗礼。
时间一点点流逝,夜更深了。季寒烛似乎终于彻底安心下来,呼吸变得绵长安稳,缠绕的藤蔓也稍稍放松了力道,但依旧没有松开。他就像一株找到了依靠的藤蔓植物,将林栖当成了唯一可以攀附、汲取安心感的支柱。
林栖睁着眼,望着窗外冰冷的星光,感受着身后传来的、与他冷漠外表截然不同的炽热体温和全然依赖的姿态,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想起了最终战役中那些逝去的战友,想起了自己破碎的精神世界,也想起了那个在密林中惊鸿一瞥的巨大栀子花树。
或许……在这个陌生的、令人厌烦的ABO世界,这个强大又脆弱、冷漠又依恋的矛盾存在,就是他冥冥之中要寻找的,那个值得守护的“新的归宿”,也是能让他暂时放下沉重过去的“安心之所”的钥匙?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终是闭上了眼睛,不再试图挣脱,反而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在浓郁而安神的栀子花香中,任由睡意再次将他包裹。
而在他身后,陷入深层睡眠的季寒烛,嘴角似乎无意识地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满足的弧度。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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