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又回到了被迫给奚檐打电话的那天，她直觉自己又要眼睁睁地见证一颗真心的破碎了。
冉凌天果然停住了将将要迈出去的脚步，继而扭头看向芮槐宁：“撇清关系？”
“不然呢？”芮槐宁还坐着，得仰起脸才能和他对视，“我们只是散个步，其他什么关系也没有，凭什么被骂？”
她说得太光明正大，以致于冉凌天和电脑屏幕那头的林晴齐齐愣了一下。
最终还是林晴看不下去先开了口：“槐宁，你这撇得也太干净了，也不至于什么关系都没有吧？”
“那不然呢？”芮槐宁脸上是真实的疑惑，
“第一我没有擅用职权强迫他做任何奇怪的事，第二他没有用见不得光的手段交换资源，网上那群水军不知道收的什么黑心钱简直乱带节奏。”
冉凌天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如果你是说这种关系，那我没意见。”
林晴感觉某颗差点碎掉的心这下终于又完好无损地继续“扑通扑通”了。
芮槐宁并不知道短短几秒钟内和她开会的这两个人脑子里究竟过了多少弯弯绕，她只是表情不善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热搜界面，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他们不是想整我们吗？我偏不如他们的意。我既不打算想公关方案也不打算写通稿，我要他们自己上赶着来主动帮我做澄清，不清得能照见人影决不罢休。”
话是说得又满又漂亮，换了旁人林晴肯定要嗤之以鼻，但此人是芮槐宁，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说说呗，你打算让他们倒什么品种的霉？”
冉凌天听到林晴这么说也在旁边点头，他对芮槐宁似乎天然就有无条件的信任，甚而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了。
但芮槐宁只是看了他一眼：“你还不去练习室报到吗，是谁说不要三四名要往前再冲一冲的？”
一句话浇灭了男青年的复仇热血。
“那，我先准备比赛的事情，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你们就叫我。”冉凌天说完这句就乖乖退场了。
赶走了心地善良的小朋友以后芮槐宁重新看向屏幕里的林晴，打算让话题拐向成年人手段肮脏的领域：“你认识的那些个狗仔大队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湘水台上下过得是鸡飞狗跳。
先是管综艺的刘姓领导莫名其妙结束了度假杀回办公室把所有手底下的员工都骂了一顿，紧接着负责电视剧黄金档的张姓高管也因为一点小事要求全部门上下彻查。
至于彻查什么？没说，搞得跟抓间谍似的。
最夸张的是管招商的那位大名叫做李志伟的，据说是老婆带着大舅哥抓小三抓到办公楼里去了，他本人活活从李总被打成了老李头，嚎得上下两层楼都知道是他出了轨。
此时的芮槐宁已然回了燕京，和林晴两个一块儿在办公室里看狗仔发回的前线报道，边看边笑作一团。
“哎哟……”林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抽了张纸巾点了点眼角又道，“不过你是怎么知道刘老头在澳洲有庄园的？”
芮槐宁心说我不仅知道他在澳洲有庄园，我还知道庄园的大别墅里藏了很多的钱——都是他贪污来的。
消息是芮槐宁混迹江湖这许多年道听途说外加东拼西凑的，而确定消息的真实性则要归功于系统。
时隔好久她终于再次动用了堪称鸡肋的金手指，第一个问题问的就是：“刘睿华是不是用贪污的钱在悉尼下北岸购置了房产？”
这其中她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下北岸”这个地点状语，如果系统回答了“否”那就麻烦了。
林晴熟识的那些狗仔队虽然强但还没有那么强，全悉尼搜索的话，逮到这老贼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幸好系统很干脆地回答了“是”。
于是湘水台黑心高管们的“好日子”就此拉开了帷幕。
说起来，关于刘睿华这事其实时机还没那么成熟，芮槐宁自认为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
她不过是让狗仔朝他的大草坪上扔了块纸板，上书他的大名职位以及经手的几个项目，最后附加一句十分能够融入悉尼当地的洋文：
“Big brother is watching you.”
谁知道这老男人心理那么脆弱，看到以后居然连假都不休了连夜裹着床单从大别墅打飞的逃回了国。
如今的湘水台可谓是风声鹤唳、人心惶惶，谁也不明白这三个高管突然抽的什么风，谁也不确定下一个发大癫的会不会是自己的上司。
而当事人之一的李志伟被胖揍一顿之后干脆躲进了医院里。
他老婆正联合了娘家人搞财产分割闹离婚，儿子又远在国外一点回来的意思都没有，最后陪床的角色竟然落到了当初写报告挨批评的小刘头上。
小刘咬牙切齿地伺候了这老登两天以后心情愈发悲愤，但从今天下午开始他的脸上又有了笑容，原因是湘水台几个老东西今天居然把李志伟的病房给围了。
说起来这一小撮人正是当初酒桌上那几个喝大了之后扬言要封杀芮槐宁的，小刘正一边给他们端茶倒水一边偷偷竖着耳朵吃瓜。
“老李啊，我劝你收手吧，咱已经有三个兄弟接到了匿名照片了，你真想这些东西被人发到网上去吗？”
说这话的是老张，他收到的照片上他的宝贝儿子正在酒吧里飞-叶子，场面乌糟不堪，酒精味儿和臭口水味儿都快要透过相纸溢出来了。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要是传出去了我的老脸还往哪儿搁呀？”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皱纹横生的面皮。
“就是啊！”旁边刘睿华也劝道，“趁着还没牵扯出更严重的事情来，收手吧！把你撒出去的那些水军全部撤了，热搜也别再买了。”
李志伟的脑袋被纱布缠了无数圈早缠成了个白色的大猪头，说起话来也哼哼唧唧的：
“你们怎么能确定这些事情都是芮槐宁干的？她一个丫头片子哪来这么广的人脉和消息？别自己吓自己了。”
可他话音刚落一位姓方的高管就“砰”地一拍茶几站了起来：
“李志伟你别把老子们都当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什么心思，不就是你找小三东窗事发了兜不住了吗？你是屎拉裤-裆里没救了，但我们还在岸上哪，你是非要把兄弟们也拖下水陪你一块儿死是吧？”
小刘边听边在心里笑，老李头确实倒霉。
照片本来是寄到他们每个人家里的，其他人都是自己接到了，偏偏他家是他老婆收的信，想捂都捂不住，这不，炸弹一爆直接把他炸成猪头了。
李志伟露在外面的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一转，然后立刻嚎叫起来：
“冤枉啊方哥，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我就是气不过啊，那女人凭什么把咱们当猴耍？我是为了大家着想，我们封杀人家的话都放出去了可不能临阵退缩啊！
“热搜你们都看了吧？她都被骂成啥样了，哥儿几个看着不觉得爽吗？我就是要把她的名声搞臭，让她在圈子里混不下去。
“她是个女人，跟咱们男人不一样，私德有亏那就是天大的罪过，网友的口水都能淹死她！”
但被称作“方哥”的这位只是冷笑了一声：
“你都活到这把岁数了还分不清面子和里子吗？她丢的只是脸，但再这么闹下去……”他环顾了周围一圈的人，“咱们里头有人丢的可能就是命了。”
他的声音阴恻恻的，像一股冷风贴着大家的后脖颈吹过，几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哎哎，小方，少讲这些事。”坐在最中间的一位叫做黄超渠的老人家开口了，一边还瞟了边上的小刘一眼。
李志伟看到以后摆了摆手：“没关系黄老，小刘是自己人，这回去蹲芮槐宁的狗仔就是他找的。”
言下之意芮槐宁不可能放过他，所以他是可信的。
小刘刚才一直在吃瓜傻笑，李志伟此话一出他才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他一直抱着点侥幸心理觉得芮槐宁未必能查到他一个小蚂蚱头上，但是……
现在看来芮槐宁当初被称作“芮魔”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她是魔鬼啊！
最中间那位听了李志伟的话以后却只冲着小刘露出一个笑：“那你自己决定吧。”
湘水台一直有个江湖传闻，说黄超渠是高管里头对下属最慈祥最好相处的。
这老人家年纪大了，退休以后还是台里返聘回来的，平时也不太管事，就挂了个顾问的名头偶尔帮着拿拿主意。
这次的酒局其实他老人家也根本没参与，他今天之所以出现在病房里似乎也只是单纯为了探视李志伟而已。
但据小道消息称，台里和他有过节的一些高层最后陆陆续续都离职了。
怎么离职的不知道，反正黄超渠平日里见人就笑，时间久了大家都不太相信还有人能跟这样一位慈祥的老人家有过节。
但小刘本不存在的第六感却在黄超渠冲他微微一笑的此时此刻警铃大作。
“我去给几位领导们买点水果！”说完这句话小刘就逃出了病房。
黄超渠看着他消失在门背后，转而又望向了李志伟：“做事不仔细，这是你一贯的毛病。”
李志伟听罢一秒都没耽误，立刻便艰难地弯下受伤严重的脖子做小伏低：“是是是，您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再不敢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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