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葡萄的脸上满是有恃无恐，挑衅道：“去和师礼说吧，他能奈我何？”
师礼是和光仙君的本名，她竟然直呼其名，显然跟和光仙君有“交情”。
温荣更不敢闹大了，都急出汗了，小声问：“师尊，然后呢？”
师尊却没了动静。
温荣只好继续烧自己的脑细胞。有漏洞，一定有漏洞，这是考题，一定是有答案的。
她跟鹌鹑似的蜷缩抱头，小声啜泣着：“你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你。”
“算你识相。”黑葡萄大摇大摆地从海水里上来，答应给温荣的灵果也没兑现。
就在她路过温荣时，温荣突然侧身抱住了她的大腿，疯狂大叫：“来人呐！有小偷啊！和光仙君！有人偷你的灵果！！！！”
温荣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打也打不过、耍心眼也耍不过，如果有一点强过黑葡萄，那就是她不怕死。就算黑葡萄和和光仙君有交情，大不了一死！
于是温荣硬着头皮莽了上去。
倏地一阵清风徐来，和光仙君出现在温荣面前，表情仍然和煦，“恭喜你，通过试炼。”
眼前画面一转，温荣回到了竹林，她面上表情还维持着怔楞，见到石头上“机缘”二字亮起通过，她才后知后觉地喜笑颜开。
“师尊师尊！我过了！”温荣一蹦三尺高，“这关叫什么机缘，叫忠诚得了。”净考验她对泗水宗的真心。
“那是你走运。”诸尽欢突然出声，“你没发现那人跟你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吗，因为那间培育灵植的房内有法阵，声音过大就会召唤师礼。”
温荣恍然大悟：“歪打正着了，我可真幸运啊哈哈哈，幸运就是机缘嘛，那这一关的名字没错。”
诸尽欢在她身侧化出虚影，温荣歪了歪头，关切道：“师尊怎么了？”
诸尽欢面色吃了屎一样难看，无语地看向温荣：“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师尊无论叫什么都好，”温荣开朗地笑道“总不可能叫诸尽欢，名字挺好人却坏到家了，和光仙君肯定是被坑过才把她当题眼。”
诸尽欢静静看着她。
温荣脸上笑意缓缓变成讪讪，“不会吧……”
诸尽欢面无表情：“猜对了，确实是我，而你干的就是当初师礼干的事。”
在这一场试炼里，“黑葡萄”是师尊，“温荣”是师礼。
温荣看向诸尽欢已经越来越清晰的虚影。
她的师尊有一双极为出色的眼睛，眼型微微上挑，眼下一颗泪痣，五官张扬明媚到极致，是个标准的美艳挂浓颜大美女。
那一双黑到极致的灵动眸子压下了几分她的妖媚，平添了几分纯情，让她妖而不媚、艳而不俗。
不过再清纯的瞳孔盖不住师尊浑身上下的心眼子，还是能让人一看她就觉得此人心机不浅，从而警惕她的所言所行。
温荣忽然想起诸尽欢曾对她的评价是“纯洁的脸更容易骗人”，当时温荣以为那是师尊为了吓唬她编造的反派发言。
现在看，分明就是她的真心话。
她的师尊并不是死后为了复活才骗人，是这人原本的道德底线就极低。
温荣：“……那和光仙君也是抱着你的腿大叫引来救兵？”
诸尽欢嘲弄一笑，“他比你强，他是先跟我打了一架，发现我束手束脚后就察觉了触发法阵的诀窍。”
温荣畏畏缩缩地为仙君鸣不平：“师尊确实过分了点，人家辛辛苦苦种的灵果都被你偷了，还把人家苗都拔走。”
“种子是我从天谕秘境找到的，不过是没条件养，让他们代劳一下罢了。而且我根本没有师礼出的题中那么过分，师礼纯属败坏我的名声。”
诸尽欢哼了声：“我可没有欺骗无辜泗水宗弟子走火入魔，我只是抓了只螃蟹给师礼，螃蟹把师礼的头发绞了，是他自己的师弟师妹非咋咋呼呼地凑过来看他笑话，可怪不了我。”
温荣：“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话是这么说，但温荣莫名觉得师尊其实没生气，，甚至可能有点……轻松？
“得了。”诸尽欢表情和缓了点，催促道：“赶紧下一关。”
最后一关考验心性，考题是老生常谈的爬台阶。
大部分考生都把这一关留到了最后，所以温荣刚被拉入关卡时，数不清的考生都记在台阶初始处缓慢的向上爬，而在众人头顶，一望无尽的台阶向上延伸，把天都捅破了，完全没有尽头。
温荣远远地看到了万琳万朗在她上头，提起嗓子叫了声，两人回头跟她招了招手。
温荣跑了一段追上他们，气喘吁吁道：“你们这么快出来啊。其他两关通过了吗？”
万朗不爽道：“机缘过了，天资没过。”
温荣安慰万朗：“没事，咱俩结果一样。万琳呢？”
“都通过了。“万琳眼睛弯了弯，“机缘那关险些没得前三，还好最后还是去了品茗宴。”
温荣惊愕：“你得了前三？！”
她以为剧情设定就是要让考生得不到前三，跟着小高小矮去偷灵液。
万琳听出温荣对答案之意，“嗯，品茗宴上出了盗贼，乱成一团，有个叫诸尽欢的女修趁乱想偷灵果，被和光仙君逼得走火入魔，我在她爆体而亡的时候抢救了灵果，通过测验。”
“呵呵，原来是这么编排我的。”诸尽欢冷笑。
温荣哆嗦了下，安抚：“师尊息怒。”
“泗水宗应该是怕大家学了基础心法后乱改，这才安排了一场走火入魔的戏来警示大家。”万琳道，“你没去品茗宴吗？”
“去了，我是跟着偷灵液的贼去的。”温荣说了自己的经过。
万朗和万琳听得紧张兮兮，万朗接着道：“我是听了心法后跟着学，然后成功引气入体了，就算通过了。”
看来这机缘一关判定通过的条件很灵活，凭头脑或凭运气都有机会。
第三关爬台阶听起来简单，但这台阶似乎有阵法，会将人对时间的感知拉长，人多的时候大家相互聊天，这种感觉还不太明显，爬到第三天的时候，温荣和万琳万朗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对了。
这条路太长了，没有尽头，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留下来的也没了聊天谈话的力气和心情。
又坚持了三天，万琳眼前发晕，即便是运转机缘关卡中教授的基础心法也无济于事，最终撑不过晕了过去。
她差点顺着台阶滚下去，万朗和温荣一同拉住她，万朗蹲在她跟前，让温荣帮忙把万琳放在他背上，“温荣，你走你的，我们慢慢来。”
温荣为难，“我跟你们一起吧。”
“万琳已经过了两关，获得了入宗资格，我就算失败，有两个姐姐在宗内，总可以想到办法。”万朗沉声道，“去吧，不用管我们。”
这一关通过条件是获得所有考生的前三成，考生们在爬升路上被逐渐分流，谁也不知道其他路还有多少考生在继续，温荣赌不起。
温荣只好道：“好，那我们出去见。”
一个人爬台阶太无聊，温荣没一会就拿出玉佩呼叫诸尽欢：“师尊，已经六天了，真没想到我能有这毅力。”
“你的感受是六天，实则只有两个时辰。”诸尽欢清澈爽朗的声音传音过来，温荣觉得神志都清爽几分。
温荣恍然：“怪不得我身体没那么累。”
“考的是心性，不是体力。”
“师尊，你给我讲讲你以前修炼的事情提提神吧。”
维持考核幻境需要大量灵力，诸尽欢在灵气充足的地方十分舒坦，心情也好很多，化作虚影跟在温荣身边，“你想听什么？”
温荣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比如和光仙君？”
“他有什么好说的，一个倒霉蛋而已。”诸尽欢坦然道，“天才的烦恼就是太出名，我当初年纪小，不知道低调，各个大门派的首席弟子把我当成假想敌，师礼只是其中一个。”
温荣听着语气就知道这俩人没戏，转而换了个对象，“那带耳坠的仙君呢？”
“……”诸尽欢嫌恶地冷哼一声，“他要杀我，就这么简单。”
“他为什么想杀你？”
诸尽欢啧了声，“我看你还是不累，自己爬吧。”
诸尽欢回到了玉佩，温荣独自面对漫漫长路。
温荣自认是个自得其乐的乐观主义者，还是头一回发现自己是这么忍受不了孤独。体感上又走了半天，她明显感到精神状态出现异常，眼前的台阶开始出现虚影，身体已经走出很远，灵魂还在原地飘着。
甚至出现了幻听，听见有人在她身后叫她前世的名字。
她回头，身后是茫茫的白雾。
没一会，温荣缓缓蹲下闭上了眼。她想休息五分钟，马上就起来继续。
但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琥珀色的浅眸却变得深邃墨黑。
诸尽欢无奈地揉揉温荣的小腿，接着她的进度向上爬。
当世界只有自己时，是诸尽欢最放松的时候。尽管这个幻境只有脚底下的石阶，她也能给自己找到点乐趣。
比如观察石阶上的纹路，每隔三百阶，纹路会重头开始。或者研究研究温荣的身体，小姑娘的腿挺长，但腰短，很适合穿仰溟大陆北部某个偏僻民族的服侍，等有机会给她搞一套试试……
实在没得研究了，诸尽欢开始回顾自己的前半生，对她有恩的对她有仇的全都想一遍，恩是都报了，仇在她这就是一张张欠条，总有一天她会挨着个的讨回来。
最后想到凌宿舟……爹的狗东西没什么好想！
可似乎是在回应她的念头，识海深处道侣契感受到幻境外的召唤，一声一声，急切又热烈。
诸尽欢的契约印记自发回应召唤，却被封印拦下，只有极其微弱的回应成功传出。
是凌宿舟在找她。
真是服了，这人就没一点儿正经事情做吗？
下来一趟除了追杀她什么都不干，她的脸这么大？！
不过这么微弱的回应，除非他就在幻境门口守着，否则应该感知不到。诸尽欢把心放在肚子里，继续爬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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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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