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节本来被雨淋一身湿,靠自己身强体壮和内息稳固已经用体温烤干了点,剩下的雨水刚刚被火一烤全都蒸了出来,水汽闷在衣服里,像岭南的天气一样烘得她骨髓都跟着难受。
在她不痛快的时候,谁来忤逆都是找死。
逃跑的赏罚令直接被她一刀捅穿,在摸这人身上有没有什么信件字条的时候又有人放冷箭,放冷箭的人就被两支箭插进了太阳穴。
“前辈!”秦剑从通道的另一侧赶过来,仍然穿着浸了血的月卫的衣服,但身上的伤口都包过了。
“还有一个。”
“嗯,他要去找谢清平复命,咱们跟着他,反正他腿上中了我一箭跑不快。”
“能伤赏罚令,秦少侠功夫不错。”沈节打量着似乎已经打扫了一半但是又被闹得一片狼藉的大厅,角落里有几根松针样的大针。
华长琴也来过。
“不不不不前辈谬赞,我用□□射的。”秦剑嘴上漫不经心说话,手上示意沈节去另一个方向围堵。
“衣无乐在哪你知道吗?”
“这我不能说啊前辈!”
拖着伤腿的赏罚令走走停停,勾着他们在赌庄迷宫似的通道里兜起了圈子。沈节攥了一下发凉发木的手,自己快到单凭意志撑不下去的界限了。
捡到一壶没被殃及的酒,她顺壶嘴喝了一口,柔和的灼热从食管流到肚子里,居然是好酒。热量发散到全身,经脉通畅了,连脑袋都比刚才清楚了不少。
她没忍住又喝了一点,这一小壶根本不经喝,两口下去半壶就没了。
又跟踪了赏罚令一段,趁目标在迟疑的时候感觉闷得慌打算再来点,谁知酒壶被从背后来的手抢走了。
“前辈你少喝点!”
“被他发现了,没用了,宰了吧。”
“那我们怎么——哎!唉呀。”
沈节已经像鱼一样游出去,赏罚令紧接着就倒下了。
“你这个月卫不认识路啊?”沈节游回秦剑身后,不染入鞘伸手拍两下他受伤的肩膀,秦剑发出一串吞咽疼痛的声音,她便摘走了秦剑手里的酒壶。
“认识归认识,月卫死得快换得勤容易被渗透,对吧?我去叫门谢清平肯定有戒心,我想的是趁刚才那个赏罚令进门的时候直接冲进去,我给你对付门口的守卫,你去取谢清平人头,这样多好!”
“谢清平的守卫这么弱,你负着伤能一个打两个?”
“不是还有前辈你嘛!”
沈节啧了一声,“你知不知道听雪房外号是什么?”
秦剑摇头:“很久之前的吧?”
“‘人傻钱多速来’。”
“为什么?”秦剑一万个不服。
“‘拳不如剑,剑不如刀,刀不如枪,枪不如暗器,暗器不如背后阴人’,剑是兵中君子,君子打不过流氓。真打算在江湖上谋生的不会学剑,学剑的都是不缺钱来镀金的,花钱大方又不懂那些下三滥,发现被骗了也不会你死我活的,”沈节觉得开心了点,就顺便吹了他一脸酒气:“多好的冤大头,所以,说你人傻也没错。”
喝了酒就开始自然而然地装醉,她眯起眼睛,坠在幔布边上的铜饰闪闪烁烁,让她想起了摇晃在夜里的河灯。
她徐徐叹了口气。
秦剑领着沈节拐回那条被放火烧了的狭窄过道,幸好火已经被扑灭,木梁木板该倒的倒,该成灰的成灰,还立着的也全都烧成了炭黑。在烧黑的柱子后面找到开机关的把手,不过早就烧断了。
“没事,还有条路。前辈你可不许喝了啊,要是最后出了岔子……”
“你管我喝不喝,你觉得谁能赢?是衣无乐还是谢清平?”
“说真的,无乐姐叫你一个人去见谢清平,我都觉得你凶多吉少。”
“衣无乐布了那么久的局,她肯定不会把成败押在我身上啊,她要的只是让事情发生:你带我去见谢清平,我和他们发生冲突,都是其中一环——诶不过,我是自愿给她当棋子的,你呢?”
说话的时候沈节看到了摇船载她来的听风使,这个姑娘藏在岔路里,躲过秦剑的视线然后又返回来,直直地盯着她,一直用唇形对她重复四个字。
沈节自己学了几遍,得出来一个结果:“他有问题”。
“怎么了前辈,那边有人?”秦剑问道。
“听风使。”沈节回答。
“到这了还跟踪我们,应该是无乐姐那边的。”秦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前面路上都是机关,紧跟我,别出声。”
一条斜上坡的青石板小路,两侧交错漏出竹影和花影的空窗,微风拂动墙上的灯笼照得地面有明有暗,要是没有机关,这确实是有点意趣。
竹影花影里面藏着弩机,灯笼下面安着毒囊,这就不美妙了。
路尽头就是地面,沈节从没去过的南天宅院的深处。在垂花门后秦剑和沈节比划好了行动路线,然后对了一下眼神,秦剑先从墙头翻进了院子,沈节随后攀上假山,翻进了游廊。
现在到了后半夜几时她不太清楚,不过雨已经停了,屋里没有点灯,薄雾里院子里的竹惊鸟一阵一阵咚咚地响。
沈节抽刀,秦剑伸手,房门口的两名月卫被钳住声带,一声都没吭出来就被放倒,沈节顺便把酒壶塞到了尸体身上。
秦剑甩了甩手,在左边门板叩了两下,右边门板叩了一下,然后后退半步。
屋内的光缓慢地亮了起来,有人用针挑了几下,火苗就病恹恹地摇着,昏黄得像老妪一样。
“进来吧。”说话的是谢清平本人。
沈节轻轻推开门,一道剑光从正面冲她而来,这人却是在后山的桥上拦她的李关州!
门后还有人!沈节接了招正要把李关州甩开时,两道浑厚可怖的掌风向她背后来了——松师傅也在这,而且松师傅两手根本没有被废!
沈节右臂经脉还没全通,右手使不上什么力气,她能一只手防住李关州,可是根本扛不住松师傅的进攻。寒功刚运起来还没发挥效果,她只觉得一息的时间有一年那么长,右手正一点一点复苏过来,关节开始弹动,眼看就能把左手的刀换到右手在来不及转身的时候防到背后,刀柄都已经到了手心——就在此时脊梁骨正中了一掌,她半截身子都失去了控制。
秦剑眉开眼笑地走进屋内作了揖:“义父,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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