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外黑影林立，夜色中，窗洞外数只青黑的手胡乱抓挠，墙角的野草枯成灰，石缝里的苔藓蜷成了黑渣，煞气如雾漫过门槛气蔓延进庙里。
方才恢复意识的那只丧尸，又在用头颅撞击石像，浑浊的眼球里只剩嗜血的红光，“咚、咚” 的撞声混着外面的抓挠声，在空庙里撞得人耳膜发紧。。
面具后的男人没有立刻回应顾得的提议，垂眼扫过她渗血的胳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边缘的纹路。
“对付这些蝼蚁，需要和你合作？” 男人声音裹着冰碴，杀意虽收了，气压仍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顾得看向门口，“你若撑不住，现在就可以滚出去喂它们，正好省得我动手。”
“我知道它们伤不到你，但它们吵得你没法清静，不是吗？” 顾得忍着手臂的刺痛，咬牙撕裂伤口，血珠砸在地面溅开，语速快得发颤，“我的血能暂时压下它们的煞气。等天亮我就走，绝不烦你。”
她赌对了，仲梧确实嫌丧尸的嘶吼聒噪。
他方才看见沈辞的血沾在石像上，附身在神像里残留的黑气竟微微震颤，这是他堕神千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煞气被压制的异动。
“呵，倒还有点用。” 男人嗤笑一声，身影突然晃了晃。顾得只觉眼前掠过一道墨色残影，下一秒，门口就传来丧尸的惨叫。
仲梧的指尖凝着一缕黑气，像锋利的针，随手刺穿了三只丧尸的头颅。血溅在他的氅衣上，瞬间被黑气吞噬，连半点痕迹都没留下。
顾得不敢耽搁，赶紧撕下裙摆的一角，用力勒住手臂的伤口止血 —— 她的血有限，不能浪费。趁着仲梧暂时压制住丧尸，她蹲下身，将渗血的指尖轻轻点在那只被石像压住的丧尸额头上。
“抑制煞气” 的技能再次触发，淡金色的微光从她指尖散开。那只丧尸的嘶吼渐渐停了，浑浊的眼球里又闪过一丝清明，它看着顾得，声音嘶哑：“雀儿…… 和灵慕容府的地窖…… 她躲在那里……”
话音未落，微光突然散去，丧尸又恢复了疯狂。
顾得心里一沉，系统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宿主身体虚弱，技能持续时间缩短！建议尽快补充能量，否则下次使用可能触发眩晕！”
“和灵？慕容府？” 仲梧的声音突然传来，他走到顾得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只丧尸，“你恢复意识了？”
丧尸被他的威压吓得浑身发抖，怎么也说不出完整的话。仲梧皱了皱眉，指尖黑气一闪，丧尸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彻底没了动静。
顾得吓了一跳，刚要开口，就见男人转头看向她，面具后眼尾微挑，透着冷森森的探究：“你的血？”
顾得不敢隐瞒，点了点头：“我的精气血肉能唤醒丧尸的残存意识。”
“有意思。” 仲梧低笑一声，突然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顾得的伤口，顾得本能地后退，却被他用黑气缠住了手腕。他的指尖冰凉，触碰到她渗血的皮肤时，顾得明显感觉到他周身的黑气颤了颤，像是在渴望什么。
“放开我！” 顾得挣扎着，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仲梧没松手，反而俯身凑近，声音压低，带着几分诱哄：“想活命吗？跟我去和灵。”
“去那儿做什么？” 顾得警惕地问 —— 她记得游戏设定里，和灵是丧尸爆发的源头之一，只是她当初没玩到那部分就穿进了游戏。
仲梧松开她的手腕，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那些丧尸不敢靠近我，你跟着我，至少能活到和灵。至于之后…… 就看你有没有用了。”
顾得心里盘算着：留在破庙，夜晚丧尸只会越来越多，她迟早撑不住；跟着仲梧，虽然他危险，但至少暂时安全，还能找到关于 “抑制煞气” 的线索。
“我答应你。” 她咬了咬牙，“但你不能再对我动手动脚。”
仲梧挑了挑眉，没直接答应，只是转身走向破庙门口。他抬手一挥，黑气瞬间凝聚成一道屏障，将丧尸挡在外面。“跟在后面，别惹我。”
谁有毛病去惹你，顾得松了口气，看着自己流血的胳膊发呆。系统又在脑海里絮絮叨叨：“宿主，他身上的煞气好重…… 比丧尸还恐怖！你真的要跟他走吗？”
“不然呢？” 顾得说道，“你说说你，把我拉进来游戏里，又不给我一个强大身份，你要是给我个反派**oss的号，我现在就给丧尸的灰都扬了，还用得着靠他护着？”
系统声音发虚：“沈辞是青阳宗掌门之女。”
“可是她弱啊，对了，你能查到和灵的信息吗？”
系统沉默了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说：“只有一点碎片…… 好像和‘堕神祭坛’有关，其他的都查不到。”
堕神祭坛？顾得心里咯噔一下 —— 这不是仲梧堕神的地方吗？
仲梧突然回头，他看着顾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在想什么？”
顾得赶紧摇头：“没什么。”
仲梧没追问，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尖的黑气正悄悄缠绕着她方才滴落在地的血珠，一点点融入自己的体内。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更密集的嘶吼声，树影后退，二人疾行着穿过和灵的界碑。
村口的老槐树上，乌鸦 “哇” 地叫了一声，暗处的黑影忌惮的往回缩了缩。
顾得，不，她现在是沈辞了，她吞下一颗灵丹，身后跟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正是破庙里那只丧尸，一只手提着自己的头颅，另一只手挂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攥在沈辞手里。
“喂，你家在哪儿？” 沈辞扯了扯绳子。
丧尸抬起头颅，僵硬地指了个方向。
二人一尸走到个宽敞的院子前，牌匾写着慕容府。满月洒下一片清辉，大门上的指痕和血迹看得清清楚楚，仲梧率先跨了进去。
沈辞不情不愿地跟着，盯着丧尸的手指皱眉：“你来宗祠做什么？雀儿躲的地窖，跟这儿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丧尸没完全恢复意识，喉咙里 “咕噜咕噜” 响着，像是在表达不满。
“谁说我要找地窖？” 仲梧回头，声音冷得像冰，“跟上。”
沈辞拽着丧尸跨门槛，脚下一滑往前摔 —— 本该撞进男人宽阔的后背，却径直穿了过去，重重砸在地上。头顶的祠堂牌匾晃了晃，几片木片 “啪嗒” 砸在她肩头。
“鬼啊！！！” 沈辞尖叫着要爬起来跑。她鼻尖还沾着仲梧身上的黑气，丝丝缕缕的冷意往骨头里钻，他根本不是人！
仲梧一把拉过她，手掌捂住她的嘴，唇角扬起，又竖起食指挡在薄唇，“沈如竹那狗东西的女儿竟然怕鬼，当年他率领众仙封印堕神仲梧多威风，现在倒好，一代不如一代，你再叫要是招来丧尸我可不管你。”
“你来此究竟什么目的？” 沈辞没再装怕，语气里满是懊恼，这逃跑的由头算是废了。
仲梧蹲下身，阴影彻底罩住她，声音压得很低：“是啊，我来做什么呢？小姑娘，你信命运吗？”
这是和她探讨高深的东西，游戏人物说的命运，岂不是游戏人设和剧情，沈辞缓缓点头。
她的回应取悦了男人：“以前我从不信这东西，直到看见你，才信了。”
沈辞缓慢眨了三下眼睛，“感觉像是在说情话哦。”
男人像是触碰到了什么脏东西，手猛地从她嘴边拿开。
沈辞低头露出得逞的笑，没想到这跟她爹同辈的老东西，倒意外纯情。
她站起来拍拍裙子上的灰，“我们在此别过吧，我要帮后面这家伙找妹妹。”既然来都来了，顺便救他的妹妹，搜集两个样本，正好一男一女拿回去研究。
天快要亮了，正好赶路。
没等她转身，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 —— 仲梧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像拎只小猫似的把她拽了回来：“不可。没了你，我怎么办？” 他顿了顿，“如果你知道我是谁……”
“仲梧。” 沈辞直接打断他。
供奉仲梧的神庙、叫她爹 “沈如竹那狗东西”、和灵和堕神祭坛的关联 —— 答案都快写在她脑门上了，还用猜？
脑海里突然炸出系统惊喜的声音：“哇塞宿主！你智商超高啊！竟然猜到了！撒花撒花！”
真是个又废又蠢又不会看空气的系统啊，这是撒花的场合吗？怕不是提前给她的葬礼撒花。
仲梧伸手面具要摘下，沈辞赶紧摆手：“别！我不想看。” 她对仲梧的脸有心理阴影，当年玩游戏时，这张脸一出现，就意味着团灭。
男人没理她，甩开面具，抬手把她往祠堂深处抛去。
祠堂最里面竟摆着口大棺材，棺材上缠满了封印的红绳，她摔落的地方，正好是个刻着鲜红纹路的阵法，她一跪上去，阵法就泛起了涟漪，上面七颗玉珠依次亮起，是北斗星图的形状。
“玉衡定厄阵，是你爹当年封我的阵。今日就用他亲生女儿的血肉来解，命运怜悯于我，竟然把你亲手送上门来。”
要了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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