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里一片混乱,大家都在讨论着赫连漠杀死县令亲弟的重磅消息。
只有林觅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谁杀谁?
这谣言也太扯了。
赫连漠这个名字是不是挺常见的啊?
林觅支起耳朵想听个后续。
但陆吾却放下了筷子。
“不想吃了就回去吧。”
云安县令是多大的官啊?她弟怎么会和赫连漠扯上关系呢?
林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陆吾周身再次沉下去的气压。
肯定是谣传。赫连漠面对比自己弱的对手时都会习惯留手,别说杀连伤都很克制。县令她弟总不至于是什么隐世高手吧。对,肯定是谣传。
然后林觅一抬头就在驿站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官服已经快哭背过气去了的女人。
县令一见陆吾便挣脱搀扶着自己的小厮的手“扑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
“求陆将军为下官主持公道。”
林觅给县令递上一杯安神茶。
县令擦去眼泪接过茶杯看见林觅神色微微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多谢。”
“不用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县令抽泣两声强忍哭意开始讲述。
“我弟弟周乐自幼便是个不安分的。月前儿他缠着我非要去嵩阳参加百花节,我拗不过便派了一队护卫陪他。不想百花节还没到就得到了他的死讯……”
讲到这里县令又崩溃痛哭起来。
“那个,你为什么觉得你弟弟就是赫连漠害死的啊?”
县令撇了一眼身后,一个侍女立刻站出来回话。
“我就是县令派去保护小公子的护卫之一,我亲眼所见。”
“其他护卫呢?”
“只剩我一个了,剩下的全都被赫连漠杀了。”
更扯了。
“你会不会看错了?”
侍女怒视林觅,林觅忙撤到陆吾身后闭嘴。
“蓝色左眼,无名长剑。我绝不会认错!”
这个特征确实是太过明显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陆吾终于开口。
“我也不知,我们一行人刚到嵩阳郊外,小公子在茶棚听到有人正在侮辱宋庄主便忍不住反驳了几句。没成想那人居然就是赫连漠,他恼羞成怒突然暴起拔剑便杀。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我眼看着小公子被他……只得拼死逃出回来报命。”
侍女讲得诚恳,但林觅根本没法把它口中那个乖戾无礼的形象和赫连漠对应起来。
“除了你还有其他证据吗?”陆吾终于开口。
县令深吸一口气似是下定了决心。
“有。”
很快,几个侍女便抬上了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当日听到侍从所言我本也是不信的,所以我花重金将弟弟尸体寻回。你们可以看看……”
林觅看着那块白布犹豫着伸出手。
这形状,底下是全尸吧?
陆吾突然抓住林觅的手腕强行帮她背身随后一把掀开了白布。
林觅只听到一阵抽气声。
“赫连漠的剑比寻常的剑要重的多,而且剑刃开的极深。加只他惯用快剑。这伤口却是他的手笔。”
直到白布重新被盖上,陆吾才松开林觅,所以她什么都没看着。
“人证物件俱在,你可以上书南府知府联合四府共发通缉令。”
“没用的,江湖中人最是包庇藏私。赫连漠敢这么猖狂背后必是有二十四武庄的支持。”
“你是要我替你向朝廷讨一份缉捕令?”
“不,我要抓住他亲自审判!”
县令再度跪在陆吾面前。
“将军,那赫连漠好斗的性子人尽皆知,江湖之外有资格挑战他的人恐怕只有您了。我求您帮帮我,帮帮无辜死在他手中的人吧。”
属实是多次一举了,其实只要你正式下战书,无论你是啥小虾米赫连漠都会应战的。
“将军放心,到时候我会派出所有人手层层埋伏。再加上您的镇北军。他赫连漠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
什么破主意,你这不是要他的命是要我的命啊。不行,不能让这两个人再对上。
“我们将军恐怕不……”
“好。”
陆吾痛快应允,眼中看不出情绪。
“多谢将军成全,下官这就命人去准备。”
县令感恩戴德地起身。
林觅忙上前:“我送县令。”
林觅扶着县令往外走。
“林医女多大了。”
“啊?我二十五了。”
问这个做什么?
县令得到回答自嘲一笑:“是我糊涂了。”
“周县令,我冒昧问一下,你弟弟会武功吗?”
县令摇了摇头:“南府男子哪里会这个。”
不可能!
县令离开,林觅急得团团转。
“将军你为什么答应啊?你明明已经和赫连漠比过一次了,上次多危险啊!”
陆吾将一样东西放入林觅手中径直离开。
“这是我的事。”
林觅看着手中的去疤膏欲哭无泪,她看出陆吾答应帮忙是因为他也想与赫连漠分出胜负但自己这一波三折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开始结痂。难道要再来一次?不行,她这次一定要从根本上阻止这场决斗!
月黑风高夜,林觅悄摸摸从驿站后门溜了出去。
她一路跑出城顺着熟悉的乡间田垄一路狂奔回到南村村头的那座破庙。
不想今夜这里倒是热闹。几个少年正在打扫,泥像的脸也被擦干净了,脖子上还带上了花环。
几个少年看见林觅都有些紧张。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林觅摆摆手,她的气还没喘匀。
过了半响,林觅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信。
“打扰了,我和人约定过有事可在这里留言。”
说着林觅便要将手中的信放入泥像手中的竹篮里,少年忙阻止。
“这里不能放。”
“为什么?”
“花神娘娘手里的篮子是等百花节的时候给求姻缘的人放姻缘签的。”
林觅蒙了。
“你说这是花神庙?”
“嗯。”
“求姻缘的?”
少年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林觅捂脸。
拜师拜到姻缘神头上,满江湖估计也就自己这一例了吧。
林觅只好随手在墙角找了块月牙形的石头把自己的信压在花台上。随后她恭敬地冲花神拜了拜又给了几个少年一点银子。
“这封信关乎我的性命,拜托你们了。”
“医女娘娘放心我们一定会看好那封信直到您说的那个人来的。”
时间不多了,再不往回赶就来不及了。
林觅折返到庙门突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我能不能再拜托你们一件事?”
“医女娘娘请讲。”
“等那个拿信的人来了,你们能不能别告诉他这庙是干嘛用的?”
少年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师傅,我现在云安城但你千万不要进城。事发突然我长话短说,有人陷害你杀了云安县令的弟弟,你记得千万不要赴约陆吾的挑战,那是她们打算抓你的陷阱!陷阱!陷阱!”
林觅觉着自己写的这么言简意赅赫连漠肯定不会上当了,只要他不上钩,县令她们的计划就白搭。至于林觅为什么那么相信赫连漠,除了她确定赫连漠不会对不会武功的人出手之外……
林觅的手隔着衣服抚上那本剑谱。
“以宋庄主的品行想必不会诓我。”
“小公子在茶棚听到有人正在侮辱宋庄主便忍不住反驳了几句。”
到底是谁在假扮赫连漠?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双精巧的手正在修理着残破的杜鹃花枝,月白色的大氅袖子沾上点点露水。
“青一,你家主子这两天好兴致啊。”
花清臣一身朱砂道袍斜倚在竹门旁。
最后一朵被烧焦的杜鹃被剪下。
“好戏看完了?”
“多亏的摄政王戏看到一半就散场了。”
宗煜将手中的剪刀放到青一手中的托盘上。
“审清楚了?”
“审完了,真正的账本也拿到了,果然不出所料。这云安的官,商,匪俱是一窝。但是她们合作的方式着实是奇怪。”
一阵风吹过,院墙旁的梨花纷纷飘落。宗煜正在铜盆中洗手,一朵梨花落到了水面上,他捡起那朵花轻轻放在盘子上。
“什么事能让你感到奇怪?”
花清臣反手甩开折扇挡在面前阻隔这点点花雨的侵扰。
“官商匪勾结按理当财聚于官。可账本上却记录光这半年云安天商分会就无偿提供了数千金给那些大大小小的土匪头子,官府什么好处也没拿甚至还退还了税银。这哪叫勾结简直是奉献。”
宗煜抬眸看着水面的倒影若有所思。
花清臣放下扇子露出眉心那一抹红痕。
“除非他们供养那些土匪另有目的。”
客栈外传来阵阵哭声。
宗煜抬头望向院墙外微微皱眉。
“外边在给云安县令的胞弟办丧事,吵的很。”
花清臣不客气地走到桌边坐下,青一面露不满但并未表达出来。
“想不到它们的手已经伸到这样的边陲之地了。”
花清臣闻言面色也凝重起来。
“它们此番是想拖陆吾下水。”
“那就让它们试试吧。”
林觅对着地上的水洼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和衣服。确定没问题后她直接推开驿站大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吓了校尉一大跳。
“这个点你居然醒着?”
林觅提起自己刚打的甜豆花。
“我吃饭去了还给将军带了一份。”
校尉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回头继续帮助属下整理盔甲。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准备埋伏赫连漠。”
“从现在开始?”
“从现在开始。”
“辛苦了。”
“你要不和我们一块儿?”
“不用了,我就不耽误你们了。”
林觅忙拒绝走开。校尉更加疑惑了。
等回到屋里锁上门林觅才终于抚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
“还好没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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