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林淮就移开了视线，仔细将自己身上的袍子整理好。
顾源盯着林淮平时看起来与正常眼睛没有什么差别的右眼若有所思。
像琉璃一样的人造科技眼嵌在那张漂亮的脸上，如果不是靠得太近根本发现不了异常。
“很真。”顾源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嗯。”林淮缓缓回了一句。
“疼吗？”
“什么？”林淮愣了一下，顾源的话题无头无尾地，但他很快反应过来。
“还好。”
顾源见林淮态度淡淡的，似乎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他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顾源曾经在星穹网上看到过一则新闻，那是一个医疗机构的资讯。据说在遥远的中央星，专家们已经研发出了能够完美代替人体原生器官的人造器官。从重要的心、肝、肺等体内器官，到眼睛、耳蜗等器官无一不包括，这些人造器官可以胜任人类器官所有的功能。自这则新闻发布后，人类再也不需要担心器官的衰竭，因为代替原生器官的研究已经面世。
不知道为什么，顾源看到林淮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这些被困的少年格格不入，穿着料子很贵的衬衫，一点不见慌乱的冷静神色，还有刚刚发现的人造科技眼。
没等顾源细想，周围的一切都幻灭，顾源和林淮又重新回到了刚才那个大厅。
熟悉的机械女声又回荡在身边：“恭喜各位通过考核。”
不消几时，整个大厅已经全是白袍子的少年。
顾源向环视一圈，看到了盯着一张大红脸的山黎。山黎也发现了顾源，他像看到救星一样朝顾源走过来。
“顾长官……”山黎皱着一张娃娃脸。
顾源听到那两个字就心里发毛，心想小祖宗你快别叫了，嘴上却道：“叫哥就好。”
山黎听了却眼睛一亮：“好！”那眼睛还没亮一会，又轱辘转过一圈，在顾源和林淮身上来回打量。
“我初吻、没了。”山黎低着头道。
在这种时候，山黎还在因为自己还没喜欢的女孩就已经失去的初吻而难过，不得不让人叹一声好一个少年心性。
顾源思绪一转，扭头看了一眼林淮，只见他淡淡地挪开了视线，避开了顾源的眼神接触。
他不会也是……初吻吧……
顾源想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眼前却只有林淮红润的嘴唇。如果能出去，再给他和他的恋人道个歉好了。不管怎么样，他的初吻也没了，一吻换一吻，哦不对，如果楚维说的是真的，他的初吻应该早就没了。
顾源悄悄叹了口气，引来林淮视线，那视线带着疑惑，轻描淡写地从顾源蹙着眉的脸上扫过。
“请各位安静下来哦，下面为大家分发接下来十天的食物。”大厅的各位原本都神色各异，突然被这机械女声吸引过去。
只见大厅中央圆形平台陷下去，像是个升降台，几秒钟后有几个捧着箱子的机器人从地下缓缓的升上来。
那些机器人看起来和顾源的机器人管家很像，都是圆头圆脑的，不是特别类人的那种。这种机器人虽然不像完全仿照人类的机器人一样灵活和具有复杂的计算能力，但是做好基本的生活类管理和常识性问题问答是完全没问题的。顾源也只在星穹网上看到过人形机器人，而他的机器人管家已经是原莱花费很大一番功夫找到的了，整个T-09星球上可能都不会超过十个。
而这里却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五个机器人。
顾源扬了扬眉，神色颇深地地盯着那几个机器人好几秒。
机械女声指挥着这一群少年排好队，按顺序从那些机器人手里领到了两板营养胶囊，一天两个，十天正好二十个。
看来他们经过十天的“生产线”就可以进入“市场”了。
接下来几天，正如顾源预料的那样全都在“教学 实践”中度过。这里看不到天色，所以只能根据每天一次的教学视频来判断时间的流逝。
这教程也不是就只有刚开始的那一种类型，但那种类型确实也是占主要部分的，权贵的玩物嘛，最重要的也就是那事。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服侍人穿衣吃饭的内容，偶尔也会夹杂着一些美术音乐艺术的内容。
种类之多令人咂舌。这些少年没白天黑夜的，除了休息就是将这些毫无营养的教程灌入脑中，培养成一个个合那些权贵心意的货物。每天的教程也就是搭配着所谓的考核，完不成脚踝上的白环就会放出电流。
顾源本想四处探索一下这个地方，可是每次这里的空间变化都像液体流动似的，毫无规律，使得顾源无从下手。
顾源借着四周投影的幽幽的光抠下了手里最后一粒营养胶囊，慢吞吞地塞进嘴里。
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
虽然胶囊难以下咽，但是一天不吃就没有力气。顾源舌尖卷了一下，把那难吃的胶囊咽了下去，他有点想李妍和家里的机器人管家了。
时间长了，顾源对那投在四周的影像已经能够熟视无睹，他随手把一粒都不剩的营养胶囊板丢在了旁边，转头一看，林淮也蹙着眉咽下了胶囊，喉结滚动。
果然这胶囊没人喜欢。草莓牛奶味的，难道是中央星特供么。
脚腕上又传来丝丝被电击的感觉，顾源知道，马上又会有机械女声冒出来警告他们，冷冷地瞥了一眼对着他的那个电子眼。
“3732、3734请……”
还没等机械女声话音落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伸过来按住了顾源的肩膀，顾源眼睁睁地看着林淮棕色的眼睛越来越近，下一秒温暖的唇就贴了上来。
行，这也算亲的驾轻就熟了。仿佛最开始一脸不高兴地说自己有恋人的人不是林淮，现在只要脚踝上的白环一有异动，林淮就会凑过来跟他接一个漫不经心的吻。
最开始那几次林淮十分抵触，愣是忍到眼睛痛得不行了才被顾源捉住手哄着亲。
“事出有因，跟恋人好好解释他不会在意的。”
顾源那时的嗓子已经好了一半，低沉沙哑的声音别有韵味，林淮一下子就叫他哄住了。顾源心里刚开始还有点愧疚和别扭，可是看到林淮忍得嘴唇发白也不肯吭声的样子，就把那些没用的道德感丢到了九霄云外。
先活下来，再说吧。
而林淮的右眼似乎也格外敏感，大抵因为不是自己原生的眼睛。顾源看新闻上那些人造器官或者假肢什么的，都是要接入神经，才能顺如地使用，而眼睛这样重要的地方更是跟脑内连接的很紧密，疼起来也更厉害些。
顾源自己被电的时候都疼的不行，更别说林淮。期间有次顾源问过林淮，眼睛为什么会那样疼，林淮淡淡地说：“不是自己的，身体会很排斥。”
所以被刺激的话，连接处就会更疼么。
仿佛是看出了顾源在走神，林淮垂着眼咬了一下顾源的唇，慢慢退开些许，顾源才回过神来。
电流依然没有停止，这白环很是可恶，顾源和林淮不是没有试过将唇贴在一起能否蒙混过关。但这个“考核”的标准判定应该不是靠墙上的电子眼，该是这个环能够通过身体机能特征像是心率什么的判定是否能达到“考核”的要求。
因而每次仅仅是贴着电流并不会停止，他们只好慢慢试探着将舌尖相触。
这一次也一样，林淮再一次凑上来，将舌尖抵进了顾源的唇。
……
顾源有些无语，他觉得这个该死的教程或许是有那么些许用的，至少他最近几天亲来亲去的好像吻技确实提高了……
只是委屈了林淮。
算了，最开始说让他注意点的是林淮，现在亲的这样驾轻就熟的也是林淮。
顾源也奇怪，第一次有这种内容的教程之后，他就不是很想和林淮呆在一起，可他又不可能和山黎完成这个“考核”。每次想远离这两个少年，可偏偏将将要掉进这个两人一组的封闭小黑屋的时候，身边的人总是林淮。
久而久之，顾源也麻木了。
亲就亲吧，林淮都不在意了，他有什么好在意的。
等电流终于慢慢消失，顾源推开了林淮。
少年看上去神色冷冷的，仿佛刚刚的事情不是他做的一样。顾源这几天跟他相处下来，只觉得林淮实在话少，不说话的时候神色总是带着一丝倦意，好像特别累。
他有意跟林淮说些话，但是说来说去也只知道了他的名字和眼睛的排异反应。
顾源支起一条腿，向后仰靠在了墙上。等四周的投屏的喘息声渐渐消失，他才看了眼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林淮道：“今天应该会发生些什么，你小心些。”
林淮用右手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淡淡地回道：“嗯。这话你最该对自己说。”
顾源还没搞明白林淮又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的脾气，机械女声就回荡在这方小小的空间。
“请各位换好衣服到中央大厅集合，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
仿佛时空再现般，半空又就落下两套衣服，这次不是毫无特色的白色袍子。
而是一件薄纱的轻裳，上面叮叮当当地挂了一些金饰，和一件像绸缎一般的白色衬衫和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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