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维被顾源牵着,挪动到一个活物身边,手指触到发烫的人的皮肤。
“让我帮忙么?”楚维用指尖点了点顾源的手,“放心,我看不见了但还没聋。”
“…”行了,知道你听见女孩的哭声还知道有人发烧了。楚大议员快点救命吧。
楚维转过头对着那个女孩的方向,放轻了声音:“别怕,你先别哭。我现在看不见,你能将他的情况描述给我吗?”
那个女孩似乎被这温柔的瞎子美人安抚住了,开始断断续续地说:“他好像,烧的很厉害,嘴唇有些发紫,呼吸特别急促,但是好像又吸不进去任何空气……”
楚维皱了皱眉:“挺严重的,需要马上找医生。”
他又往身后转了转头,鼻尖刚好擦过顾源的脸颊。顾源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点,刚才顾源本来是在楚维身侧的,但是他为了看清楚情况往前挪了一点,离得楚维很近。
好险,差点就亲上了。
楚维却好像没有觉察,“那,”他顿了一秒,似乎是不知道怎么称呼顾源,“你,刚才和我关在一起的那个,可以借个力吗?”
顾源了然,当即用肩膀顶了一下楚维。
尽管手脚都被绑着,楚维还是借这力站了起来。这个屋子很小,他一站起来就靠在了门边。
核心真强,顾源咂舌。
“能听到吗?这里有人快不行了。”楚维似乎笃定门外会有人看守,语气十分沉稳,仿佛被关在这的不是他,而是门外的人。
“出了事情你们也不好交代吧……”
楚维话未落,门就被拉开一条缝。
一个贼眉鼠眼的瘦高男人探进头来:“我警告你,不要耍什么花招。”
楚维展示他被捆缚的手脚:“给我们找个医生,地上那男孩快不行了。”
“这里大部分人都吸入了浓烟,现在症状可能还不明显,但是一天内可能会肺部突发水肿或呼吸衰竭。”
瘦高男人上上下下地打量楚维,眼神说不上善意:“你要敢骗我就死定了。”
“骗你作什么,你们也不想一屋子活人变成死人吧。”楚维此时看不见,身量比那男人高出些,原本是平视的,却多出点居高临下的意味。
顾源莫名有些想笑。
那男人谨慎地关了门,留下一句“等着”。
“要快,一个小时内。”楚维的声音追出去。
似乎不满楚维这样发号施令的态度,他怒吼一声:“知道了!闭嘴!”
瘦高男人出去后,这间屋子再次陷入了寂静。
就像楚维说的,顾源也越发觉察出嗓子难受。原先还只是声音嘶哑,但后来渐渐地呼吸变得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戳在他肺里了,挤压了氧气存储的空间。
指望那瘦高男人守时实在是有些困难,顾源体感时间早就过去一小时,就在他快不行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被搡进房间。
看得出医生十分慌张,手抖得跟筛子似的。看到这一地歪七扭八的不知是死是活的人还愣了一下,却诡异地镇定下来。
“治好他们,不要给我动什么手脚。”门开着,刚才那男人门神似的杵在那里。
那医生先是飞速观察了下躺在地上的少年,颤抖着说:“这这,没设备治不了啊。”
医生冷汗淋漓,瞥了一眼门神。
门神啐了一口:“废物。来人!”话落便有两个人进来将那少年抬了出去。
医生挨个看过去,吸氧的吸氧,插鼻管的插鼻管,包扎的包扎。
顾源被打了一针,鼻腔咽喉都被仔仔细细观察清理过后,又吸入了新鲜的氧气。终于没那么难受了,顾源趁门神走神之际快速在医生手心画了个“2”。
医生手指一抖,眼神躲闪,很快便移动到灰扑扑的楚维旁边。
楚维自刚才“指使”瘦高个后就又缩回了角落。
感受到他人的触碰,楚维移动了下视线的落点。
“嗯?我没事。先救其他人吧。”
医生右手在楚维眼前晃动了了两下。
没有任何反应。
“眼睛没事么?”
“眼睛?老毛病了,不用管我。”
大约是医生在楚维旁边停留时间过久,门神的眼神又虎视眈眈地缠上来,他如芒在背,快速移动到下一个病人身边去了。
医生走后,顾源靠在墙边,仗着楚维看不见,肆无忌惮地打量楚维。
之前在后备箱里的时候,楚维应该就已经看不见了。
老毛病么。
与楚维会面之前,顾源特地去星网上搜索过这位联合政府史上最年轻的议员。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楚维惊才绝艳的前半生,13岁因中学课程无聊主动跳级社区大学,16岁就获得政治学学位,19岁于中央星公立大学毕业获得政府学硕士学位。
一家新闻社曾经做过楚维的专访,采访这位童年就随祖父旁听市议会会议,学生时代领导学生运动为来自其他星的学生争取社会住房,在β星任职时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推动卡琳珊一号文件进行改革的年轻议员。记者曾经问过楚维这样一个问题:
“您如何能确定自己代表的就是民众意愿和利益呢?”
“若我不对自然会有人将我打倒,但现在我还站在这。”
如此狂妄的话一出便震惊政坛一众老狐狸,毕竟有许多人游行反对这个政策那个法条,楚维这句话不知点了多少人。
新闻上的楚维杀伐果断,雷厉风行,说一不二,无论何时都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制服,和现在靠在角落里的这个人有些许不同,新闻没说楚维有失明的老毛病,也没说他会累得在被囚禁的时候睡着。
顾源的视线落在楚维闭起的双眼上——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
现在还瞎了。
等出去了,一定要好好弄清楚楚维对他说的曾经相爱究竟是楚议员不择手段的招安阴谋还是确有其事的往事。
顾源挪到楚维那边,也闭目养神了一会。
大约两小时后,靠墙的顾源突然急促地喘息起来,他发出尖锐的呼吸声,锁骨至胸部区间陷下三个小小的坑。
旁边的楚维猝然睁开眼,指尖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朝顾源喉咙摸去。
“叫医生!有人呼吸衰竭了。”
门被碰一声地踹开。
“麻烦死了。”瘦高个看了顾源一眼,满脸写着不耐烦。
“该死的。这破地方连机器人医生都没有。”他挥手召进两个人将顾源抬走了。
“快点治一下,别让他死了。”顾源带到一个类似临时医务室的地方,里面的医生被吓了一跳。
医生皱着眉看着被丢在床上的顾源,“病人马上要进行手术,闲杂人等回避一下。”
两个人吊着眼睛抱胸靠在门口:“不行我们得在这看着。”
“我是医生!他死了你负责吗?让你出去没听见吗?”医生斥道。
“拽什么拽,你最好老实点。半个小时没治好我们会开门进来。”
顾源被人抬走,一被放在床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被囚禁的人受伤显然不在这一伙人计划之内,那么医生也不可能是早就配备好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从哪里薅来的医生,但是这或许是唯一可以向外界传递消息的人。
之前被抬走的少年需要治疗,医生就一定还留着这个地方。
不管医生有没有看懂他的暗示,他都要赌一把。
门一被关上,顾源就睁开了眼睛,之前的症状通通消失不见。
“辛……”该死,忘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
医生将那两个人赶走的魄力已经消失了,顾源察觉出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不要说话。大概三天后,咽部水肿消失你才能开口说话,不过要恢复到正常嗓音还需要十几天。”
“这里有纸笔。”医生纸递给顾源。
-辛苦了,你怎么被带到这的
“我原本在自己的诊所里看诊,结果有几个人冲进来就把我绑走了。”
还真是简单粗暴。
顾源又用笔向医生了解了一些基本情况。原来医生姓吴,在黔安区边上的诊所上班。被绑进来的时候身上所有的通讯设备都没没收了,只让带了救治火灾幸存者需要的医疗药品。来得路上也是一路蒙着眼,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但是车程不超过一个小时,应该离黔安区不远。这里本身拥有一个简陋的医务室和一些简单的仪器。
-过两天找个机会,说你医疗用品用完了,让他们联系送点进来
“好。需要我想办法向管理者求援吗?”
-不用,你只要在他们通讯的时候,把这个放在他们身上
顾源摘下自己的耳钉,点了几下,耳钉就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贴在身上,像一块细小的污渍。
原莱给他的通讯器一直装有跟踪器,一有信号就会自动发射定位。
只需要蹭一点信号。
“好。”医生说。
-你不怕我害你?
“顾长官,我见过你,两年前,富平大街。”
“你救了我妹妹。”
“啊是……”
门口的两人不耐烦地喊了句“好了没”打断了顾源的话,原来半个小时已经过去大半。
“安静点,还有五分钟。”医生拔高音量。
顾源没时间叙旧了,想了想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
-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睛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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