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众人都往闹事中心过去,青岑犹豫几息,也跟了上去。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抓紧的报官。”
“连二两口子把林庆山打死了。”
青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人命关天,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扒拉前头挤成堆,瞧热闹的人。
没扒动。
着急如他,一口大喝:“衙差来了,都让让。”
人群瞬间鸦雀无声,几息眨眼就撤了个干净,
有个被踩了几脚的泼皮,地上爬起来,扭曲的五官歪嘴开口:“谁他娘的把我推倒的。”
青岑一怔,又给他一脚,边儿去。
忍你们好久了。
那泼皮凶相没维持一秒,被突如其来的一脚,又归到人群脚下。
众人躲闪不及,比之更狠的踩踏瞬间发生,只听到那泼皮,嗷嗷骂娘。
打架中心,只剩林庆山一动不动,口鼻流血躺在地上。
青岑不语,手指试探鼻息,没死。
应该是被揍的有点狠,晕死过去,四下无一人出头帮忙。
他那婆娘与施暴的连二跑的没个踪影。
林家这人缘,简直一塌糊涂。
“诸位邻居都看到了,此人被谁人打伤打残,自由衙门定夺,莫怕,还活着。”没死也活不好,刚摸了几下,胸腔骨头起码断了两根。
青岑也不想把事情闹的太大,毕竟自家主子安排,收拾干净尾巴。
“这位小哥,依你所见,是否要送医。”一位年纪略大的老者,上千上前询问。
“我怎知道,我只是过来瞧热闹,与此处都不熟。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往前凑凑,给抬家去,也算积德行善。”死不了就行了,剩下的事他也懒得管。
此人着实歹毒,该着受这份罪。
主持完公道,便悄无声息走出皮门街,特意绕开人多眼杂的路,不想平白惹些麻烦。
刚才那脚踹的重了,可别在甩不掉。
运气很好,一路无恙,还顺道在药铺抓了药,一起交差。
林招招躺在床上,彻底生无可恋,死嘴又惹祸了。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她哪里知道王婆子的秘密,纯粹就是随口胡诌来的。
最好的情况就是,先稳住陈元丰,与他虚与委蛇一番,得尽快骗个路引什么的见机行事。
不是林招招不跑,这古代不要身份证,要路引。
要是她能倒腾来,何必这样受鸟气,马上都快成谎话精了。
虱子多了不怕痒,骗多了,倒也没甚心理负担。
可如何才能骗的了那个看不透的古代奸商呢?
此刻,进宝正在陈元丰刚刚坐着的椅子上,不紧不慢的舔毛爪子,没心没肺的渣猫。
林招招看了一眼,又一眼,它也只是停住动作,一双棕瞳骨碌碌的看向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渣猫和她卖萌,并顺带卖惨。
林招招急得抓心,好想rua,可是她俩在冷战。
偏偏进宝没读懂两脚兽的傲娇,既然不摸我,我找人摸去。
华丽丽的一个丝滑跳跃,便没了踪影。
青岑把药交给老管家,并让他在前院厨房熬好,送到廊下喊他一声即可。
送药这事儿,还是主子亲自去吧。
他收了心思,推开了门,撩帘入到书房。
眼前情景又是登时稀奇,自家主子腿上正卧着那杂毛狸奴,听到动静,狸奴原先闭着的眼睛眇他一下,接着又眯成一条缝儿。
陈元丰忽略青岑脸上的异色,低头在猫肚子上画圈:“怎么说?”随即又想起什么:“药抓了吗?”
闻言,青岑心里得意,还好他预判了爷的预判:“药抓好了,交给老管家熬着。”
随即便把皮门街的一干事情,学了个不漏。
陈元丰凝眉沉思,看来林妙君没骗他,果然有人寻她下落。
既已如此,那么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她去青州。
至于林庆山的情况,还是与她说一声的好。毕竟血浓于水,何况她也就这么一个亲人。
“不见了,我注定六亲缘分浅,他能打主意卖了我那刻,我就死了。”林招招忿忿迎上陈元丰看戏的笑容,想拆穿他披着羊皮的的外表。
她觉得这番报应太轻了,不过想来林庆山未来日子活着比死了难熬。还有他那滚刀肉婆娘,不出意外,还得找下家。
连二两口子约莫着会赔钱了事,毕竟街坊四邻不会少踩一脚,指定报官抓人。
“林妙君已经往生,以后叫我林招招。”她卸下包袱故而又开涮:“正好你叫元丰,它叫进宝,咱们一家三口干脆招财又进宝。”
陈元丰:……
这小骗子,惯会没个正经,迷惑人心。
林招招闭眼痛苦,一口干了陈元丰辛苦送来的那碗药,苦的她打颤。
这厮该不会下毒罢?
不是没可能。
一边撸猫的陈元丰,瞧她那眼珠子乱转的频率,简直与这猫儿一个模样。
与他在京城养的伴伴一样调皮。伴伴是他的狸奴,雪白可爱。
“后日咱们出发走水路去金陵,你有什么要带的提前与青岑说一声。”陈元丰把进宝放下,朝外走:“嗯,后日二更出发,莫要误了时辰。”
老天爷一定听到她心声了,是嫌她被搓磨太多,故而给她加了糖。
林招招压下激动,刻意平淡口气嗯了一声。
良药苦口,加之麻烦甩掉,郁结消失,人也康健起来。
原本还想与刘妈妈做个分别,奈何她儿子真被衙官当嫌疑人抓走了,并且求到了青岑跟前,希望帮忙把人保出来。
林招招心虚,总觉得人家无妄之灾,都是她搅合来的。
故而也没见刘妈妈,只在和陈元丰提要求的时候,听了那么一耳朵。
她脸不红心不跳,开口道:“在船上洗漱不方便,我没换洗衣物,哦,还有小衣。如果来两双好穿的鞋,那就更好了。”
陈元丰瞥了她一眼,将进宝往旁边儿空榻处挪挪,继续摸肚皮。
“不过两三日,到了金陵再购置。”
被这么一堵,林招招沉吟半晌继续想借口。
“不对吧,我问过刘妈妈,扬州走漕运起码要四至五日。”
“嗯,走官船日夜不停,提前一两日足够。”
林招招彻底死了心,却欲言又止望着陈元丰。
“绝不可能。”
陈元丰想也不想,立刻否决。
靠,我还没提。
人穷志短,不就得算计着过日子嘛,到了金陵她是打算跑路。
浑身上下就那六两,也就塞牙缝儿的事,多的一概不能干。
吃喝住行,哪一样都没有白嫖的,就比如在这牺牲自由,换得那么几天安生日子而已。
陈元丰也不与她计较,习惯了她胡吣爱演,故而也忽略她开口乱提那一应物事。离开扬州城前,一点乱子都不能出。
看了眼在他怀里的进宝,她一股无奈浮上心头。这几日闹别扭,没摸过这渣猫,结果人家未曾伤心一秒,再次投入新主人怀抱。
这说明什么?
说明它就是个奸的,不管前前主人死活。
“那什么,我在提最后一个要求。”林招招也不客气,就着旁 边的小榻的边边,及其自在坐下,并拿起小几上的果子。
陈元丰忍耐力快到极限,这人的规矩当真要好好学一学,不成体统。
“说。”
“那个,你能不能把那晚受伤的姑娘赎身呐。”难得停下咀嚼的动作,认真又乖巧。
陈元丰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嗬,真是给她脸了,越来越狂妄。
“你可知她是充入教坊司,她是获罪之人,你就是想做女菩萨,也得看看你的法力能否渡得了。”
“我渡不了,但你可以。”
陈元丰都被她气笑了,无奈扶上额头,甚至捏了捏两眼中间。
当真是不知所谓。
他自省,怎么就着了这小混帐的道,随着她话往下讲。
“真不行吗?……哎呀,不行就算了,你也别遗憾,若美人在怀,难免会心动。”接着又大口嚼果子,吃的嘎嘣脆。
林招招被轰出前院,简直很过分。
丑的不喜欢,美的也不喜欢,这人该不会就是gay吧。
只是那位美人可惜了,原本打着见色起意的幌子,让陈元丰好奇动心去帮她赎身,谁知那位就是冷漠无情心肠。
林招招对古代法律法规不太懂,甚至来这许多日都没问过何年何月,谁做皇帝和她八杆子打打不着。
她只是觉得那位美人当时眼里的死气让她揪心,假若能帮一把是一把。林招招自问不是圣母,可男人们政治斗争,拉女人跟着受这非人折磨算怎么回事?
那皇位上的皇帝八成也不是个好鸟,祸不及妻儿,充入教坊司这条法规太下作。
而她林招招除了穷,嘛也不趁,别说赎身,就是往平康里边角蹭蹭,也得当成花子打发走。
不由想通那晚抓她的两个泼皮为啥躲的远远,也不曾往前一分。感情是她走了狗屎运,高级红灯区位置救了她而已。
长叹一口气,自语道:“美人,你听话,一定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好像也说与她自己听……
眨眼间便到了出发这日,简单一个小包袱,装完了她所有家当。
进宝在她怀中另个包袱皮里,被裹严实像个婴孩,一副生无可恋,任由两脚兽解恨打击报复。
包袱皮依然是跑路那晚的盖被巾子,又大又多用,还能当猫窝。
陈元丰瞧她怀里的襁褓之中进宝,长长深吸一口气,什么也没说。
“哎呀,权宜之计嘛,万一它跑丢了咋办?”其实她有私心,怕这渣猫偷跑去平康里被抓到。
古代没有夜生活,以往二更天她早早搂着进宝钻被窝,此刻兴奋又期待。
堂堂正正走出正院,心情颇为激动,比翻墙踏实多了。
本以为会走到码头,谁知出门便是一辆青盖马车,在昏暗的灯笼之下,看的不是很分明。
陈元丰由青岑扶着上去,林招招猴变得,轻巧一跳便钻进车厢。
即便是晚上无光亮,她也这摸摸,那看看,古代的高级出行配置,还有软绵绵的靠背呢。
陈元丰无语至极。
被她来回动弹的土鳖样子不予置喙,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
林招招懒得看有钱人的嘴脸,自觉守着一角位置,闭眼打盹儿。
外面马儿脖子上铜铃清脆,晃晃悠悠间林招招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睡着之际,只听青岑“吁”的一声,她清醒抬头。没看到外面什么样子,约莫着是到了码头。
都不用催,她主动爬下车厢,落地站定后,入眼便是明明灭灭的微弱灯光。
看不清大小船只,只有眼前一艘两层船房。
青岑扶下陈元丰,林招招想到一个问题,都走了马车怎么办?
于是开口:“把马丢在码头会不会丢了啊?”
青岑睨了她一眼:“你和爷走,我留下。”
“啊?”
来之前林招招还想,三四天的光景,也不算难熬,毕竟她也不用伺候人。
如今青岑不一起,难不成她得伺候那位不能自理的主子?
“哝,这是路引,你照顾好爷,到了金陵有人接应。切莫乱走乱说话,还是别出船舱好了。”他一副老妈子口气,哪哪都不放心,比当娘的还尽心。
林招招一把扯过那张路引,左耳听右耳出,不出意外各自照顾好各自,她可不惯着哄孩子。
陈元丰是爷,她还是公主呢。
待到明亮处,扫眼手中纸张。
据城厢商陈三呈告,因携妻林氏赴金陵,需路径各处关津。恐无文凭,难为验放,礼合请引,庶免留难。
携妻?
林招招歪头看向走至前方的陈三,眼睛眯了眯。
当真就是没有嗟来之食,这不嘛,已成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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