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寸寸过去,昭黎天天闲不下来,这几日住在时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跑回沈家住下了,每次都让时怀瑾一顿好找。日子久了二人也都觉得有些乏味,成天家遛猫逗狗的,也没什么正事儿能做,时怀瑾边思忖着带昭黎去江南小住一两个月。
“苏杭?”昭黎忽听他要带她去苏杭一带玩一二月,两眼泛光,“二哥此话当真?”
时怀瑾颔首:“自然当真。”
昭黎问道:“怎的忽然要去苏杭一带游玩,一去一二月的话,会不会有些太长?”
时怀瑾笑道:“此番前去不只是为了游山玩水,主要是为了去看看思意。”他顿了顿,“思意自幼身子不好,养在苏州那边,爹娘每年都会有两三个月的时间去那边住下陪着思意。”
昭黎大概知道,思意是时思意。时家一共四个孩子,大儿子时怀瑜,二儿子时怀瑾,如今住在府上的是小女儿时知意,时思意便是大女儿。时思意自从娘胎里就不得安生,时夫人怀她的时候就被仇家下毒,险些滑胎,好歹孩子保住了。她又早产,生下来的时候听时怀瑾说还没小猫大,又瘦又小,自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了。
时思意自胎里带着一身的病,如何吃药都不管用。时家夫妻将她养到了七岁,有个癞头和尚说是渝州留不住她,只有苏杭一带能留得住她。闻言不管真假,夫妻二人就去置办了房产,说来也巧,去那里住了有两个多月,时思意的身子一日强过一日。但是时家夫妻二人都不能久留,便在那边留了几个亲信,又将府中的丫鬟婆子带去几个照顾时思意。自此之后每年老夫妻二人都会去那边住个两三个月,近年关时便把女儿接来过年,过完年再送回去。
如此往复,如今时思意也有十五岁了,生在当年的年初,只比昭黎小了半岁左右。
昭黎问道:“那如今思意的病怎样了?”问完就觉得不妥,但似乎也没更好的问法了。
时怀瑾摇摇头,轻叹了口气:“还算稳定,但依旧日日不离药,常有人送信来说她又瘦了。如今入了夏那么久了,她又贪凉,不仅吃不了多少饭,还更喜欢凉粉一类的零食,一天天的愈发消瘦下去。这回让咱们去也是为了为父亲母亲分忧,大哥如今又去打仗了,地方不远,但少说也要有三五个月才能回来,这边父亲脱不开身,大嫂又有了身孕,便只能我们去了。顺便也带央央去那边玩玩,省得央央日日觉得这府中烦闷,想来央央跟思意年岁相仿,也能有不少话能说到一起。”
昭黎眉头微皱,没再说话,轻叹口气,往时怀瑾肩膀上靠了靠,而后轻言:“二哥,我们要带什么去给思意吗?或者她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们准备一点?”
时怀瑾将人扯到身前,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身,想了想道:“思意没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她对什么都一直淡淡的。一来是性格使然,二是因为她身子不好,没那么多精力去思考这些事。要说她喜欢什么——”他把下巴轻轻抵在女孩的头顶,存在感极强,“你平日里喜欢的那些脂粉珠钗什么的,她应该也喜欢,上回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专门跟我说下回去给她带些去,再带些解闷儿的书就好,别的她那里也不缺。”
昭黎借着力仰头看向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又问道:“那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日在府中收拾些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发,如何?”
女孩想点点头,但是因为仰着头,额头上被他坏心思地用下巴抵住,点头成了张嘴成圆形“哦—哦—”了两声。
收拾东西的空里时怀瑾用手肘轻撞了她一下,故意的,惹得她轻呼一声,责怪道:“二哥你干嘛!”
眼看昭黎要动怒,他忽然冒出一句:“前几日母亲同我说,大嫂也怀孕了,问我们两口子怎么打算的。”继而看向昭黎平坦得不能再平坦的小腹,“不过也是,你说你这肚子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论次数也不低啊,不该这样才对啊?”
昭黎被他这话羞了一脸,拿了旁边的书就朝他扔去:“青天白日的,你胡说些什么!”
时怀瑾结结实实挨了她这一下,爽朗笑道:“为夫说的不是事实吗?夫人怎的还生气了?”昭黎平日对大多数事情都是相当有自信的,外人面前温婉乖顺,家人面前运筹帷幄,唯独在这种事上,时时满脸通红,又羞又气的。
既然他这样说,昭黎索性瞅着周边没人,凑上前去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啊,这女子是否怀孕,跟男子关系更大,这生儿生女的,也是男方决定的。”说罢还朝时怀瑾挑了挑眉,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果不其然时怀瑾少见地红了耳根,结果还是嘴上不饶人地逗她:“不管这些理不理的,我只知道,运气再差,多来几次,总归是能怀上的。”
昭黎这回的脸是彻底红透了,偏生他还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让她更窘迫了。她索性东西也先不收拾了,直接扑上去将人压下,时怀瑾被她压倒在木地板上,只听上方的人难得的高嗓门:“时怀瑾我打死你算了!”
得了,这回连二哥都不叫了,成婚这快三个月了,她喊他名字的次数不多,连名带姓喊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这次该是真惹急了。
时怀瑾这个人平日里别看他天天一本正经不争不抢的样子,其实背地里野心不小,说话也没个正道,尤其成婚后爱时不时地逗逗昭黎,他只觉得昭黎怎么看怎么好看,当然不会真的把她惹急了。
毕竟美人嗔怒的前提是美人没有真的怒,否则就像昭黎的话——美人生气的时候第一眼该注意的是她的愤怒而不是她的美貌,第一眼只知道看人家长得漂亮的,不是登徒子也是流氓,这相当不尊重人!
昭黎见他完全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又气又笑的,反而跟自己说:“我不气我不气,气死了惨的是我。”
就这样就把自己哄好了,当然,索性大半天没再理他。
一直到夜里二人躺在一张榻上,昭黎也没打算跟他说话。平日里鹿一样机灵水润的双眼现在也紧闭着,背对着他,连被子都不肯留给他一点。本来还有两床被子的,自从沈家那件事回来之后二人便不再分被子了,每当时怀瑾惹了昭黎生气,他就得光荣地只有躺着榻上的份。
就像昭黎说的,没让他以地为榻以天为被已经是她手下留情了,别还想三想四的,门都没有。
二人这样躺了有半个多时辰,时怀瑾听见旁边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这才乱了阵脚,毕竟夫妻没有隔夜仇,前提是丈夫得哄。
他试探性地从背后连人带被子一起捞进怀里,昭黎因为快睡着了,便下意识挣扎了下,反应过来后也没再挣扎。
时怀瑾见她不抵触,便知她并没有真的生气,就又紧了紧怀抱,温声道:“央央还在生二哥的气吗?”
怀中的人不答话。
他接着说:“白日里原是我唐突了,不该跟央央开那种玩笑,还请二小姐大人有大量,饶了在下这回罢?”说着还将手往下移动了些,刚好护在女孩腰间,把脸埋进女孩颈窝处,呼吸出的热气一点点地让她的脖颈上爬上热意,一寸寸地绵延到了耳根,惹得她呼吸微乱。
时怀瑾见她虽不答话,但是呼吸乱了拍子,便知有戏,趁热打铁道:“二小姐可莫要再气了,因为鄙人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我保证再不敢了,二小姐原谅我这回罢?”
昭黎本来也没生气,不过是在他面前使使小女儿脾气,如今又听他这样说,只轻声道:“你每次做错了事情都这样说,我倒是饶了你多少次了?”
“毕竟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小姐要打要罚,在下都从,不管是要在下如何赔偿,都可以的。”
昭黎听他这样说,不禁玩心大起,在他怀中翻了个身,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怎样罚你都可以?要你怎样赔偿都可以?”
时怀瑾颔首。
昭黎略带凉意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眉头,她的手软而韧,十指纤纤,却不似有气无力的样子。时怀瑾配合地阖上眼睛,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的眉眼处一点点划过。
又听见她道:“这眉眼生得真漂亮,竟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时时刻刻都含情,只是不知这其中的情意,到底是真是假呢?”这声音带了些懒意,似是从极远处传进他的耳朵,又柔又轻,却能一寸寸地将他的心啃噬。
时怀瑾将她的手握住,贴在自己脸上,微微侧头在女孩的掌心轻吻一下,沉声道:“这其中的情意真假,二小姐亲自试探一番便知道了。”
说罢,时怀瑾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昭黎配合地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吻落到自己的眉心眼睫,转而又流连过鼻峰脸颊,最终停留在樱唇上。
这个吻不是浅尝辄止,可情到深处,昭黎忽地扭开脸——
“好了,乏了,睡了。”说罢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自顾自侧过身去继续睡下了。
只留某位以为今夜能赴巫山的男子独自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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