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无声的攀窗而入。
烛火下那道黑影逐渐靠近,直逼床榻昏睡之人。
蒙面人望着烛台中徐徐燃烧的火焰,更加确定掏出了腰间的锋芒。
未曾犹豫他举刀便向床榻之人的胸口刺去,全全忽视床榻里侧略微鼓起的被褥。
在其便要一击毙命、血溅当场时,隆起的被褥中猝然伸出一只手将其擒住,发力一扭,使其手反转,刀刃向上不再对着榻上之人的胸口。
蒙面人对多出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却丝毫不慌,右手去取左手的刀,反手就想再刺。
“许武起来了,有架打了。”沉昭边说着,边迅速抓起上方的被褥朝蒙面人丢去。
方还在榻上紧皱眉头的许武,倒真被那句打架激了起来。昏昏沉沉中,望着床榻旁扑腾的怪物就是一脚。
嘭——蒙面人裹着那被褥装上桌案,两侧的木墩也被其带倒,撞上其他木具,在寂静的夜晚发出不小的动静。
“啊,”许武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被褥,没了兴致:“就这般呀。”她大步上前骤然掀开那层被褥,道:“那便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随着被褥被掀开那一瞬空档,蒙面人重整攻势举短剑再次袭来。
许武抓紧那一角被褥将其甩回,两只手掐住一角,将刺向她的剑缴械。空隙间他举拳往她头部击打来,许武乍然退后两步,将手中碍事的东西丢去,握住他扑空的拳头的手腕,一怼一拉,让他底盘不稳,趁机把另一只手抵在肩膀处,手肘反转。她再踹其膝盖,就这般被她擒在地上,无法动弹。
动静之大,门外的火光渐亮,毫无规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这贼人不久便会被拿下,并交于南山侯,凭他在军营中那一套本事何至怕他问不出来。
沉昭整理衣物下床,一副事不关己、昏昏欲睡的摸样。
兴许是在军营中常常被这招按在地上的是她,此番真让她成功了,便一直按着蒙面人在那处傻乐。
沉昭走近,在打量蒙面人身形时,无意间瞧见被许武擒在手中的那条手臂上方,虽说有衣物遮挡,任让她看见那道从衣袖里延至手掌中的伤口。
脑中的一根弦崩断,沉昭听着进院的脚步声,猛然上前握住许武的手腕,压下心中的猜想,平淡道:“好了,即是过过招,到此为止了。”
“哦,”许武闻言将手松开,像是再次上头,她昏昏沉沉便抵上了沉昭的肩膀。
蒙面人也是在其松手的那刻,只能放弃刺杀,仓皇而逃。
沉昭搀着许武瘫坐在地,一时为不引人注目,二是,她将那被褥捞过来,确认他拿的是一把毫无标志性的短剑,松了口气。
房门被小厮撞开,看到是窗门大开,屋内凌乱,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许武的贴身婢女匆忙跪上前,颤颤巍巍询问着:“王妃,我家姑娘这……”
沉昭安抚其道:“无事,饮酒过甚,睡一觉,明日便好了。”
“是,是。”
沉昭同她将许武扶上榻,思量了片刻只是道了声“方才有贼人,不过被她主子打跑了”,便先行告退,返回北苑。
这事将婢女吓得不轻,立刻便叫方才同来的小厮前去禀报。
——
小田挑着灯引着路,不徐便到了北苑。
正走着呢,正门上方骤然降下一盏灯,屋檐出探出一个头。
嘭——小田被吓得跌倒在地,油灯滚落在地,滑出一道痕迹。
上面见状自知不妙,三两下翻下城墙,急忙将人扶起,顺道拾了个灯:“实属抱歉,在下李辛,唐突了。”
李辛,传闻中那随守陵人长居皇陵的三皇子。近十年来他皆在皇陵中,期间也未曾有所消息他要回到这京城,难道是受不了那皇陵艰苦私自潜逃。也不该,这人长得神清骨秀,哪有半点受过苦楚、风霜的摸样,比这京城水土养出的人还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与豪迈。
先皇离世后,五位皇子也因各种原因相继离世,如今便只有宫中圣上六皇子李夺与皇陵这位三皇子李辛。几位皇子的死因并不简单,不知如今这位三皇子现世会闹出怎么的风波。
沉昭复手行礼道:“三皇子殿下。”
“唉?”李辛拍了拍青色衣袍上的灰尘,这是方才躺在上方沾下的,白日那庞大的清扫,还真让寻到个遗漏处。
“兄嫂,这便见外了。”李辛面露委屈道:“我们上次可在郝府见过面了,我还曾为你打抱不平,嘴都与人争论磨破了。”
沉昭有些印象,道:“……倒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李辛话锋一转道:“要是真要道谢,不如嫂嫂让下人在这北苑同我腾出个房间。”
“怎的寻我?”
“呜呜呜,嫂嫂,你有所不知,”李辛眨巴着眼,挤出哭腔控诉着其罪行:“那皇陵是何地方,那可是代代帝王升仙之地,龙脉之地,那取其日月精华,饮石缝灵泉的物件,当得上句无价之宝,我舍其爱将它呈于义兄,他却将我与那物件一同丢了出来,并放下狠话,我进一次便打一次,不许任何人与我搭话,可憋死我了。”
“倒没与嫂嫂看看它的摸样,我方才实在饥饿将其吃入肚了。”
沉昭:“……”
沉昭大致能猜出这他说得是何物,当年她在军营中也是这般,将自己那把残破不堪的铁剑比作集天地灵气、削铁如泥的尚方宝剑。如今他只是把铁剑换成了萝卜。
沉昭扶额叫道:“小田,叫人收拾间房间出来,顺道取些吃食。”
小田:“奴婢这就去。”
“嫂嫂大度!”
沉昭听着“嫂嫂”两字头都要大了:“你义兄的态度既表明在那,若是他不予我这个面子,我也护不住你,何须谢的这般快。”
李辛置若罔闻道:“没住处我倒是不介意,我可天地为席日月为被。只是万万不可没人陪我解解闷罢了。”
沉昭:“……”
寻人解解闷吗,或许独自呆在硕大的镇北侯府时,那几年间的她是最懂得这种感觉的人吧。
一个被“关押”在皇陵中不受宠爱的皇子,或许与她的处境大径相同。
“王妃,三皇子殿下,房间已备好了。”小田一手提篮一手持油灯走来。
“哦?”李辛托腮猜想着:“没有制止?难道是想骗我进去,随即再将我一脚踹出?又或是在着糕点里下药了,一口,我这一整夜都安宁不下?”他垮脸道:“好恶毒!”
小田:“……”
沉昭:“……”
这孩子安全感欠佳哇。
沉昭不去理会,绕过他便示意小田前方带路。
“唉?嫂嫂等我呀。”李辛屁颠屁颠跟上。
小田上前推开那间被烛火照明的房间,行礼告知:“三皇子殿下,便是这处住所了。”
“这房门看来就结实多了。”李辛满意的打量着,在上阶梯时,侧身夺过小田手中的糕点,倚在门框旁,举着篮先发制人道:“嫂嫂,这可是予我的吃食。”
肯定的语气。
沉昭出声制止一旁要与其争论的小田:“是啊。”
“嫂嫂万岁!”李辛举着篮子进入房内,房门用脚将其踹紧,房内传出一声:“嫂嫂,早些歇息。”
一个皇子怎的活得这般自在,要说是这京城的一股清流还是为时尚早。往年间,这皇陵也闹出过不少,可以说是极其渗人的传闻。
这可见不得是个能养出心思单纯之人的地方。
回房后,沉昭清洗后便上了榻,也未曾让小田再取吃食过来,晚间在许武那吃的大半糕点还堆积在腹中,迟迟不见消化。
随着小田退出,房间归于平静,沉昭强制自己闭上了眼。
天渐亮,便有道火急火燎的身影从南苑奔至北苑。
哐——虚掩的房门倏然被撞开,两侧摇晃咯咯作响。
许武着一身红衣,一手抵在门上,大喘着粗气。
方才这动静,将小田手中的簪子吓得掉在沉昭怀中,这是只同衣裳色泽相近的紫色簪子。
沉昭将其拾起搁置在桌,唤小田去倒茶。
“不用,我自己来。”许武坐在桌边,灌了一杯茶。
沉昭也坐上桌,先一步问道:“寻了很久?”
“未曾,”许武将方才自己的偶遇的怪人道出:“我在膳房处瞧见个怪人,他同我指的路。”她再饮了一杯,续道:“着得是蓝色云纹华服,脖子上的玉也是上等。他鬼鬼祟祟趴在那膳房窗棂处,不像个好人,险些将他当刺客扣下。”
“谁知就是个嘴馋,上赶着来偷吃的。”许武表达其羡慕:“对了,还是个会耍皮子的,将那厨子哄得恨不得同他做一桌子的佳肴。我若是有他的嘴,老头能被我哄开了花。”
沉昭砌了杯茶,从许武的描述中知晓一二,此人不是李辛还能是谁。
“那你今日来找我所谓何时?”同样也知晓其是为昨晚刺客而来。
果然。
许武一副误了大事的摸样,对今日那怪人怨恨起:“都是那小子,我这正事都忘了同你说了。早晨,我听身边的紫婷与我道来,昨夜我房中进了贼人,还是我将其打跑的,但是我对此毫无印象。”
“昨夜当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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