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瑞恩摇摇头道:“还是没消息,秦麓那边也没人回应。”
姚战英叹了一口气,挥挥手道,“行了,我知道了。”
“副队……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从东部营地回来的人了。”瑞恩低下头不敢看姚战英的表情,“他们说佐副队她……”
姚战英陡然凝住,心底生出一个答案,像是隔着一层薄纱,看得清上面写了什么,可她却不愿看。
“他们说她已经……牺牲了。”瑞恩说出来的一瞬间,失去队友的痛苦猛然席卷而来,他小心翼翼地拿出揣在怀里那半片带血的名片递给姚战英。
姚战英背对着他,只听见她深吸好几口气,最终吐出一句:“放那儿吧。”
瑞恩抹了一把脸上的湿痕,放下名片正要离去。
“等等。”姚战英又叫住了他。
瑞恩回头,姚战英的外套上沾满了灰尘与血迹。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空荡的会议厅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她沉寂许久,终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跟他们说,让他们撤离。”
瑞恩张了张唇,视线又落在了名片上,没再说出反对的话,闷闷地应了一声,扭头离开了。
听见瑞恩离去的声响,姚战英站起身,没敢看桌子上的名片,手却自动将它拾起放在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佐莉娅离开不到一个月,W基地南部就受到了严重的兽潮袭击,姚战英指挥战队奋力抵抗勉强稳住了形势,但W基地的主力军在西部,东部战况紧急又分走好几批人,留在基地内的兵力太少,再没有支援他们就只能等死。
姚战英在发现兽潮时就给西部营地和去往西部的高层发讯息,一直到今天都没有任何人回应。
东部营地不断发来求援信号,可W基地都已经被异兽踏平了三个区,姚战英哪里还调的出增援?只能挤出一小队人马冒着危险试图接应撤回来的东征军。
与佐莉娅失联的那一天她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但东征军担心姚战英会因此放弃援助,迟迟不肯把佐莉娅的牺牲上报。得不到准确的信息的姚战英便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只当佐莉娅还活得好好的。
她不知道佐莉娅是死于东部营地的战线上还是撤退途中,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
南部的兽潮本就难以抵抗,现在东部战线也全面崩塌,W基地已经注定灭亡。
东征军已经接回来了,她要做的就是迁离居民,放弃W基地,转移到西部营地去。
高层不回应她,说明他们有可能已经和那只近十阶的异兽对上了,秦麓也不是一个会玩忽职守的人,她也没消息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东部、南部有强敌,北部出现了大面积的萤灯,当时去的那批人存活率不到百分之七,这种规模的萤灯对于他们这样的迁移队伍就是毁灭性打击。
只有西迁有一线生机,至少主兵力都在那里,西部营地本就是作为新基地而建设,各方面条件肯定是好过其他地方的。
可是留在W基地的移动工具太少,这意味着一旦撤离基地,至少有一半的人都会死!
请求队长出战的呼声越来越高,甚至有许多民众自发地抵制她的命令。
姚战英没办法只能公开队长的情况,这让本就军心不稳的民众更加恐慌,外面的兽群还没攻进来,他们倒是先打起来了。
姚战英走出会议室,望着灯火通明的圣心医院,街道上到处是裹着面罩烧杀抢掠的暴徒,可基地的防线岌岌可危,她分不出兵力去管他们。
她摩挲着手里的药剂,喃喃道,“阿娅,我这样……是对的吗?”
没有人再回答她的话,只余寂寥的晚风撩过她耳后的碎发。
……
轰隆!
南面传来墙体崩塌的巨响,十几座居民楼瞬间被拦腰折断,无数异兽从巨大的缺口疯狂涌入!
人群顿时陷入恐慌,立刻向四面逃窜。
基地里响起尖锐的警报声,云塔循环播放着一句话。
“W基地的所有人,立刻向西部营地撤离!”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这里!这里有车!”
一大群人朝这边奔来。
司机大喊道,“快点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待在车边的守卫立刻组成一道防线,试图拦下疯狂的人群。
一开始他们还能靠异能把人挡住,到后来人越来越多,异能根本不够用,直接被最前面的几个抡倒在地。
那辆运兵车本该是载着伤员和医生的,却被后来涌入的人群将他们挤了出去,车窗被利器砸破,连带着车上的伤员都被扔下来好几个。
小衣根本挤不过他们,反而被他们越推越远。
司机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他深吸一口气,狠狠地踩下油门。像推土机般将堵前面的人一个一个卷入车底,碾平、压碎……
他们看着运兵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可自己却被人群挤的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躯撞在车头,只能留下一个浅坑,四肢却在巨力的冲击下瞬间飞了出去,还未落地,脑袋就被行驶而来的车轮辗爆。
血糊在挡风板上,雨刷器一遍又一遍地把新溅上去的血迹刮下来。
林鞍本以为小衣已经上了车,正要翻上面前那辆皮卡,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朝那边望了一眼,正好瞥见夹在人群里动弹不得的小衣。
他立刻朝小衣挪过去,一把扯起被人踩了好几脚的小衣,再回头时发现皮卡上已经站满了人。
林鞍来不及多想,抱起小衣使出全力朝皮卡扔去。
“披靡!”
扒在栏板上的披靡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天上竟掉下一个姑娘!
披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胳膊就已经接住了人。
是她!
“上去。”披靡抬起胳膊把小衣虏上皮卡货斗,小衣却死死望向后方。
人群越来越密,皮卡上不停地有人翻进来,推下去……被身后的人群挤在栏板上,胸骨发出咔咔的响声,血液从鼻腔溢出,一点一点地压平,混着血液和脑浆黏在栏板上,像是贴了十几年的发黄广告纸,扣都扣不下来。
小衣看不到,吵闹的声音叫她判断不出林鞍的位置,只听见其中夹杂着人体碎裂的声音,顿时急得要命,站起身就要跳下去。
一旁的披靡连忙按住她,“你……你做什么?”
小衣哪里还有心情回他的话,她现在脑子里只有粘稠得跟沥青似的人群和哥哥被活生生挤压的场景。
披靡力气极大,小衣挣脱不了,只能趴在栏板上大声喊哥哥。
很快皮卡就开走了……
与此同时,姚战英登上了云塔,队长仍安静地躺在病床上。
异兽的数量与日俱增,姚战英知道撤离车辆不够转移基地内所有人,因此她安排了战线守卫以及一支敢死队抵挡兽潮,其余人带着剩下的居民步行撤离,可事情远比她预想的要糟糕。
谁能想到仅仅一天时间,东面也出现了大规模的兽潮,异兽数量瞬间翻了一倍。
在绝对数量压制的情况下,她布置的战线全面崩溃,其他战队的人全都忙着逃命,根本不听她的指挥。
姚战英分身乏术,只好放弃最前面的一二战区,提前发动了W基地的半自毁装置才拖住了异兽。
底下的人纷纷抢着剩余的车,但姚战英心里知道,即便抢上了也逃不了。
西部营地路途遥远,没有备用的汽油是不可能开到那里的,等到他们不得不用步行的时候,就是他们被兽潮吞噬的时候。
姚战英走到最深的角落里,打开一扇暗格,取出一支不明液体的药剂。
她回到队长床前,看着对方消瘦的面庞沉默良久。
队长一刻也离不开这些仪器,她不可能把云塔的70层一起搬离,他注定要死于这场灾难。
“很久没和你并肩作战了,队长。”姚战英蹲下身轻轻说道,“以你的性子,躺这么久也够难受的。”
“情况紧急,序辉我还没来得及安排好,不过也没关系,以他们的能力还不至于被埋没,顶多降到中型战队了。”
“我……”姚战英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
什么都没有。
心中的痛楚一层层地翻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
“对不起。”
针管瞬间刺入队长的颈部,姚战英看着药剂缓缓注入队长的身体,她慢慢滑坐在地上,倚着病床闭上了眼睛。
……
大概是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异兽的进攻越来越猛烈。
林鞍被夹在人群里几乎连气都吸不上来,旁边的人脸先是被憋成紫色,而后逐渐暗下去成了黑色。
右边那人死死攥住林鞍的胳膊,指甲都嵌进他的皮肉里,她的腿被人群踩断,想抓着林鞍站起来,可结果却是缺陷越深。
林鞍的胳膊被生生刮下十道血痕,他试图抬起手臂,想借此把她拉出来,却根本拉不动,林鞍反手抓住她的胳膊,想让她陷得慢一些,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脚下竟是她瘪掉的一节小腿!
周围的人都踩着她的身体!
身后打斗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他听见有人在喊着什么,好像是跑?
噗呲……
那群人就像被踩爆的浆果,红色的汁液飞溅林鞍一身,只留下几根手指挂在林鞍的胳膊上。
巨型异兽向前驶去,脚底布满了骨肉残渣。
人群迅速倒了下去,长时间缺氧的林鞍没了支撑跟着倒在了血泊里。
他猛吸几口气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撤离点的车接二连三地开走。
林鞍想赶过去,身体却快不起来。
呼吸越来越困难,林鞍张开嘴想要多汲取一些氧气,不料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胸口疼的厉害,连带着后背也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
林鞍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那里已经严重凹陷下去,像被铁锤凿出了一个大坑似的。
大概是胸骨戳伤了内脏,林鞍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撕下一节布绑住自己的胸口,好让这些骨头碎渣不到处乱窜,一步一步地朝最后的那几辆车走去。
林鞍爬上货斗,却被里面的人一脚揣在胸口,顿时飞了出去。
好似有十几根钢钉同时打进了他的身体,落到地上滚了好几圈,鼻口止不住地流血。
一只变异豹爪兽冲破围栏,一脚踩住林鞍,冲他的脖子狠狠咬去。
轰隆!
W基地再次爆发出一阵巨响,云塔轰然崩塌。
林鞍只觉眼前闪过一瞬光,面前所有的异兽像碎掉的拼图一块块地掉在了地上。
林鞍颤抖地撑起身子,朝那边望去。
可惜,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在尘土间快速穿梭。
他很强,没有异兽是他的对手。
林鞍转过头,向那辆车再次走去,刚抓住了货板上的栏杆,脚还未踩上车牌上的踏板,车却忽然启动,像离弦的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林鞍猝不及防,手死死地攥着栏杆,大半个身子在空中晃荡。
车速太快,货斗里的人亦没有反应过来,后面的几个人顿时栽了出去。
林鞍听见有人在喊,“油不够了!载不了那么多人!”
于是货斗里的人打了起来,不断有人被扔下去。
“这儿还有一个!”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们发现了车后的林鞍。
“不,不要。”林鞍顾不得胸口的疼痛,拼命喊道,“我有核心,很多核心!拉我上去,我全都给你们!”
林鞍感受到两只手将他整个人拉到了货板前,却没有把他拉进来。
有人攥住了他的头发要扒他身上的包裹。
林鞍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另一只手死死护住包裹。
刺啦一声,包裹上的节被拉散,核心像冰雹似的哗啦啦地砸在地上。
他们连忙伸手去接,却也只是抢回了一小部分。
“X的!耍老子好玩吗?”
那人气急了,拽着林鞍的头发狠狠地撞向货板,血顺着头发流进了衣领,林鞍被撞得眼前一片昏黑,却还是不肯松手。
他顺手拿起包裹上的那节绳子,一头套在林鞍的脖子上,另一头绑在护栏上。
紧接着他松开抓住林鞍的手,拉紧绳子。
林鞍另一只手拽住绳子,可终究比不过对方双手,绳子勒得越来越紧,林鞍根本呼吸不了。
拽在护栏的手被人连踹好几脚,指骨活活被人踩碎,被里面的人一根一根地掰下来从栏杆上脱离。
林鞍瞬间摔到了地上,被绳子勒住在荒漠上拖行。
浑身上下都像被烈火灼烧一般,身上的皮肉被粗糙的石沙一层层地剐掉,留下一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他想呼喊,想求饶,可喉咙被勒得死死得,甚至连血都吐不出来。
啪地一声,绳子不堪重负断成了两截,林鞍因惯性又滚了十几圈才停下。
他身上的衣物全部被磨成了碎片,和翻起的血肉融在一处裹满了地上的尘沙,后背与肩膀露出几处骨头,黑的、黄的、白的、红的混杂在一块,像一条饱经风霜的抹布被丢弃在地上。
他听见卡车的轰鸣逐渐远去,张了张嘴,却只有血在往外渗,脖子上勒出一大圈恐怖的痕迹,他试图发声,却只能发出嘶嘶的气音。
林鞍用还算完好的左手抚上自己的脸,裹挟着碎石与湿腻粘稠的液体传递出凹凸不平的触感。
他的心瞬间落入冰窟,不可置信地摸了一遍又一遍。
他的脸……毁了。他的脸毁了!
不!
林鞍顾不得疼痛,急切地挖去脸上的碎石和沙砾,手上传来的仍然是坑坑洼洼的触感。
血泪顺着脸颊落入了黄沙之中,林鞍捂着脸,不肯相信如今的境况。
秦麓最喜欢他的脸了,他怎么可以连这个都护不住!
怎么办?他怎么去见秦麓?
不,他这个样子怎么能见秦麓,林鞍不用看都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恶心,一定会被她厌弃的!
异兽的怒吼声逐渐接近,一批又一批人从他身边跑过。
他们都没有抢上撤离车辆,只能靠着两条腿疯狂地向西部营地逃亡。
原本被基地那个男人拦下的兽群再一次冲了出来,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奔来。
林鞍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他闭上眼睛,默默地蜷曲身子,等待死亡的降临。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别叫了!我耳朵要聋了!”
“副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瑞恩扛着姚战英一边嚎一边跑,头顶上那只巨型异兽被开膛破肚,腹中的虫卵像大雨般坠落,砸在地上啪的一声炸出几十条黑色的幼虫,幼虫蠕动着身躯,本能地往温暖的地方钻去,几乎爬满了瑞恩全身。
他的防护服套在姚战英身上,导致那些幼虫不费吹灰之力就咬到了他的皮肤,这些幼虫像蚂蝗一样会分泌一些麻醉,被咬也不疼,它们吸血速度也慢,不至于一下把人吸成干尸,但这种软趴趴黏糊糊的东西在全身蠕动,怎么想都不好受。
瑞恩简直要恶心吐了,恨不得把自己的皮全都剐下来洗。
队友打开事先藏好的装甲车,瑞恩带着昏迷的姚战英钻进车内,开始扒拉浑身上下的虫子。
“你别弹我这儿,好恶心!”
“你也知道恶心!你刚才怎么说我的!”瑞恩气愤地捏爆一把虫子溅了队友一身。
“你他么!”
队友刚摘了面具,虫子的黏浆溅了他半张脸,奈何前面全是坍塌的建筑,一堆异兽还在后面穷追不舍,腾不出空子去甩瑞恩两拳,只好咬着牙忍了。
“啊!!!!!”
一声凄惨而尖锐的嚎叫从身后传来,瑞恩循声望去,只见风沙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化作尘埃散去。
“队长?”瑞恩有些不可置信,“那是队长吗?”
队友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一阵强烈的冲击波向他们冲来,霎时间装甲车被掀飞出去。
哐当一声,似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尾门上,顿时出现了一大块放射状的凸痕,紧接着车身被鬼头鸟踹了一脚,玻璃随着车身的挤压破碎,尾门的连接处也应声断裂。
巨大的吸力差点把后座上的两人卷走。
瑞恩用身体护住姚战英,四肢并用像八爪鱼一般盘在前座背上。
装甲车嘣咚砸在地上,连着翻滚了好几圈,好在最后是正着停下了。
队友的脸上尽是磕碰的伤痕,他突然后悔那么早脱了面具,不然还能给他挡挡玻璃渣。
他迅速启动车辆,朝西部营地驶去。
瑞恩稍微松了一口气,把姚战英放到了副驾,身上的虫子经过刚才的一番颠簸掉了一大半,也算是因祸得福。
“刚才那个人好像队长。”
“队长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确定你看到的那个是人吗?什么时候W基地有这么厉害的人了?”
“那、那不是人是什么?”
“那你说他穿的什么衣服?那个战队的?”
瑞恩没话说了,他也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欸,那还有个人。”
“你看啥都像人,那是石头!”队友无语道,一瞥碎裂的后视镜,发现那小子竟然跳车了。
队友踩了一脚刹车喊道,“哎!你干嘛呢!”
瑞恩扛着“石头”三两步跳回车里,“真是个人,你看。”
“我去,”队友一面加速,一面吐槽道,“这还是活的吗?”
“是活的,还在喘气儿呢。”瑞恩在那人眼前晃了晃手,“兄弟,你还好吗?”
“人都那样了你还问他好不好。”
“你闭嘴。”瑞恩没好气道,扒开挡在林鞍脸上的头发,顿时被吓了一跳。
林鞍缩起身子,伸手试图挡住自己的脸。
“别挡了,你这儿哪还有能挡的?”
林鞍才发觉自己的手也是烂的,可他依旧伸出手,拉回几缕头发挡在脸上,嘴唇颤抖着,却没说出一个字,呼吸磨损着喉咙发出低哑的嘶嘶声。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队友无语道。
“是啊,不会说就别说话了。”瑞恩道,“脖子都成那样了,将来估计要成哑巴了。哑巴也没什么大不了,你还可以写字嘛。”
队友:……
瑞恩看向他弯曲成诡异角度的手指,陷入了沉默。
“没事,你也别难过了,我给你讲个笑话,”瑞恩尴尬地笑了笑,“我之前追求一个女孩儿,结果没成功,你猜为什么?”
“因为你嘴欠。”
“什么嘛!你少捣乱。”瑞恩锤了一拳驾驶座,转头接着道,“因为她喜欢小白脸儿!”
“长得弱柳扶风,白白嫩嫩的,比女人还水灵。我估计在床上连十分钟都不行,一点意思都没有,搞不懂她为什么喜欢那样的。”
瑞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可他的话却像带刺的荆棘,一次次地在他的伤口上抽打,剜去他一层层的血肉,剖出他千疮百孔的心任意蹂躏。
他记得与秦麓的初遇,她的目光最先停在他的脸上。在断楼里与她的第一夜,她的视线也几乎从不离开他的脸。
她在他身上想要索取的,是他唯一拥有的价值。
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林鞍偷偷看了一眼瑞恩。
他很年轻,金发碧眼,身上充满了生命的朝气。
论长相,他也是不错的。
秦麓以后会不会……爱上他?
秦麓以后爱上谁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比起被她厌弃,还不如自己离开她的生活。
离开她……
林鞍垂眸想着心事,伸手在脸上又涂了层黑灰。
伤口立刻火辣辣地疼起来,林鞍似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一次又一次地涂上去。
“哎。”
瑞恩正要阻止,队友却道,“前面还有人!
瑞恩转头看向前方,路上有六个人拢在一块往西走。
听到后面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前疯跑。
“喂!上来!”
瑞恩伸出去半个脑袋喊到。
六个人这才停下,回头一看竟是一辆车,顿时像看到救星,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林鞍缩到了角落里,瑞恩跟着往里面挪了挪,六个人上了车,队友又继续向前驶去。
……
一只鬼头鸟被打飞,撞翻了栏板,跟着倒栽下去,一下子卷进了车轮里。
嘣!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皮卡后轮爆胎,瞬间甩了个急弯,货斗里的人猝不及防,一连滚出去好几个。
披靡一手拽着林衣,一手抓住另一侧的栏板,被皮卡一连串的急转弯甩得七荤八素。
天上盘旋着数十只鬼头鸟,司机不敢减速,只能硬着头皮在路上漂移。
鬼头鸟见攻势减弱,兴奋地嚎叫起来,一声接一声如海浪般涌来,随后收起翅膀,像导弹一般冲向皮卡。
货斗里的人站都站不起来,哪里还分得出心去打鬼头鸟?直接被鬼头鸟叼走,在空中分食,洒下一场又一场血雨。
林衣借着力道爬到栏板,自己抓住了栏板,披靡松了手,逮着最近的一只鬼头鸟就是一顿胖揍。
砰!
林衣只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皮卡就被掀翻,瞬间所有人都被甩了出去。
好在林衣拽着栏板,没有摔得很重,她爬起身就把被人压在底下的披靡拖了出来。
林衣发现他伤了脚,鬼头鸟又冲了下来,来不及多想,扛起人就跑。
有的伤的厉害,倒在血里抽搐,能动的全都忍着剧痛爬了起来往前跑。
鬼头鸟吃了一大半人,又跟着追了一阵,逮了几个跑的慢的,基本吃饱了,见其余人跑远了,也懒得再追。
林衣发觉后面没动静了,这才停下,问披靡鬼头鸟在哪里?
没听到他回答,林衣有些疑惑,把人放了下来,以为他是昏过去了,伸手探了探他的脸,竟然烫得厉害。
披靡偏过头躲开了林衣的手,他脸红得快赶上猴屁股了,哪里还敢和林衣说话,恨不得立马埋到沙里去。
被治疗者用这么羞耻的方式带走,简直太丢人了!
关键还是他喜欢的女孩!
唔//^\\
林衣听到动静才确定披靡还醒着,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说话,她有些疑惑,但转念一想,人家也是和异兽战斗过的,这方面懂得比她多,他不说话一定有他的道理。
于是小衣也跟着不说话了,正准备扛起披靡接着走时,披靡却开口了。
“它们没再追了,我自己能走。”披靡解释了一下,躲过了林衣的手。
“我扶你。”林衣倒是没想到披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又把手往前伸了伸。
披靡本想推辞,却发觉自己不借力还真站不起来,脚掌整个地压成了几节,刚才情况危急肾上腺素激增,林衣不扛他,他自己都能跑,现在安全些了,脚掌的疼痛倒是窜了起来,碰都碰不得更别说使力了。
他犹豫地搭上林衣的手,对方的手掌很软却意外地稳。
林衣握紧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披靡觉得自己的心也似被她这样握着,暖暖的,软软的,又生出些许紧张。
林衣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身上,扶着他往前走。
披靡离她很近,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冒犯了人家,身子也不好意思往人家身上压,几乎是一蹦一跳地走。
林衣发现他的不自在,干脆扯了他一把,原本重心不太稳的披靡一下子倒在了林衣身上。
披靡心跳一滞,僵着身子要脱离,却被林衣按住。
“好好走,再蹦蹦跳跳的,我就把你抗走。”
此话一出,披靡立马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跟着林衣走。
林衣一边走,一边留意身边的人。
这一车她都不认识,刚才太过混乱也没看出来谁是最强的。
林衣心里清楚,她的异能在稳定社会里很吃香,但在这种情况下却是绝对的劣势群体,她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她必须招揽帮手。
披靡是她的追求者,正常情况下不可能主动攻击她,自然成了她的首选队友。但从刚才的情况来看,光靠披靡一个人是不可能保护她安全到达西部营地的,更何况他还受了伤。
血腥味很重,伴随着起起伏伏的低嚎,林衣估计自己可能是人群里伤的最轻的。
她的异能有限,在没有找到绝对有力的靠山前,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的异能,否则肯定会被逼着给他们治疗,要是在这里耗光了异能,她和披靡就死定了。
林衣扶着披靡闷声不吭地走着,期间不少人因为伤重倒下,走了一天一夜也就只剩五六个人了。
尽管她还想通过这种方式再筛一筛人选,但她几乎没有走过这么久的路,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披靡倚在她身上的重量越来越大,估计状态也不太好。
她不得不停下,扶着披靡坐了下来。
幸运的是,那几人见林衣停下,大抵也觉得累了,跟着停下休息。
林衣暗暗松了一口气,大致判断了一下他们的方位,便转过身,用身体挡住披靡,偷偷地施展她的异能治疗。
披靡也明白这种时候林衣不好暴露,于是很配合地给她望风。
这几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相处,但他们现在的处境的确很糟糕,如果有可能,披靡还是很想找人组队的。
林衣拿出顺手捡的一块板子,把披靡的脚暂时固定住。
以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能一下子把他的脚治好,好在骨头还算完整,林衣把它们摆正,勉强将它们建立了些许联系。
林衣收了手,听着悉悉索索的动静,估计其他人也在处理身上的伤。
她凑近披靡轻声问道,“他们中你觉得谁最厉害?”
披靡倒是没想到林衣会这样问他,他以为在圣心工作的林衣遇到这种困境怎么说也该有些慌乱的,可她表现的一点都不像生活安逸的医生,在这种情况下不是问他怎么办,也不是冒然地去为他们提供治疗,而是关注于谁是强者。
这样的思维方式反而是他这样的底层才有的。
披靡心中虽觉得奇怪,却还是把自己的观察结果告诉了她。
“那两个,都是五阶的,只是感觉他们的关系不太好。”
“他们有仇吗?”
“不知道,两个人隔得很远,而且似乎都提防着对方。”
林衣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实力相当的两人,先拉拢谁都会得罪另一个人,这样的结盟没有意义。
“那剩下的呢?”
披靡思考了一会儿道:“左边那两个一个三阶一个四阶,右边的都是三阶,但伤势很严重。”
林衣抬头望向披靡,她虽蒙着眼,但披靡还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想法。
如果和那两个结盟,单独一个五阶异能者也不会轻易找他们的麻烦,对抗异兽的能力也提升了。
那两人似乎也在观望,事实上披靡和林衣的状态看上去并不怎么好,林衣没有展现过她的异能,不是因为太弱就是异能没什么实用。而披靡虽是四阶异能者,但却伤了脚,没有治疗者的话,还不如二阶呢。
那几个三阶的看着像是命不久矣,五阶的二人他们也看出来关系不佳,贸然拉拢实非明智之举。
每个人都在打量着对方,却谁也没开口,本是难得的休息,气氛反倒有些诡异。
林衣思索了一阵,她虽对那两人有意,但这种情况下她还是决定再等等。
披靡却没有林衣那么强的结盟意愿,只是觉得多些帮手会顺利一些,反正过不了几天他们就到西部营地了。
“林医生去过西部营地吗?我们还要走多久啊?”披靡小声问道。
“没去过,但听说开车过去都要三四天,走过去的话得花一个多月吧。”林衣想了想道。
披靡脸色骤变,不可置信地问道,“要多久?”
“你怎么了?”林衣感受到披靡情绪不对。
“我……”披靡的心如同被千斤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走的时候我把他们安置在货车底座,为了防止外面的人把他们拖出来,我还封住了出口。”
“我本是想等我到了把他们放出来的,我没想到……没想到竟然这么远!”
“怎么办?怎么办……”披靡拽住林衣的袖口,极力抑制住崩溃道,“那里还有几处小通风孔,只是有些挤,三四天不吃不喝……也能活下来的对吗?”
“林医生,他们……他们会没事的对吗?”
林衣拍了拍他安慰道,“也不一定会闷这么久,或许和我们一样遇到了袭击,出口被撞开了,而且没有备用油的话,开不了这么远,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遇到他们。”
披靡稍微冷静了些,也是,荒原上本就异兽横行,像他们这样的情况应该很多见才是,他得快点,光靠阿妮他们几个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林衣看出他现在心神不宁,朝他这边靠了靠,“今晚我来守夜,你先睡吧,养好体力才能救人。”
披靡点点头,侧身躺下道,“谢谢你。”
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那天听你喊哥哥,你还有一个哥哥?”
林衣顿了一下,闷声道:“嗯。”
“我……我第一次知道,那你哥哥也是医生吗?”
“不是,”林衣回答道,“你见过的。”
“我见过?!”披靡震惊道。
三阶就能进圣心当医生,家里肯定有点势力,要么就是有人脉,披靡回想自己见过的大人物,不对他好像没见过什么特别厉害的……秦麓?不对,人家是女的。
正当他苦思冥想时,林衣开口道,“我哥哥叫林鞍。”
“什么?”披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讷讷道,“你哥哥是……林鞍?”
林衣有些焦虑地摩挲着衣角,这一路上她都在担心哥哥,可担心也无济于事,只能祈祷哥哥上了车。
披靡愣了半响,怪不得觉得那一声“披靡”很耳熟呢。
他回想起林鞍曾说过秦麓对他很好,那时他还不信,现在看来秦麓对他的确很好,就连他的妹妹也多有照顾。
只是他还是想不通秦麓这样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强烈驱逐信号的人,竟然真的愿意和他人分享她的资源。
实在是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披靡没再说话,闭上眼睛这几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过来,他沉沉地睡去。
林衣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默默地捏住口袋里的居民证。
如果哥哥没能到达西部营地,她还可以找麓姐姐,麓姐姐一定会找到哥哥的。
一定会的……
……
第二日几人早早地就出发了。
这一夜不断有鬼头鸟的嚎叫传来,大家睡的并不安稳,但好在它们并没有在晚上发动攻击,估计是上一顿吃饱了人,暂时还不想攻击。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讯号,能追到这儿来就说明这附近就只有他们一群人。
林衣扶着披靡走了一阵,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两人回头望去,来者笑道,“你好,我叫杨山肃,这是我兄弟,章周丕,方便交个朋友吗?”
林衣有些惊讶,之前还在苦恼怎么结识他们,他们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叫披靡,这位是我的朋友,林衣。”
杨山肃笑了笑,朝二人靠近了些,章周丕扫了一眼披靡的脚道:“披靡兄弟我背你吧,别把人小姑娘累着了。”
林衣刚想拒绝,披靡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了。
虽然林衣没说什么,但扶他走了那么远肯定很辛苦,昨天只休息了后半夜,他也不太想再麻烦她。
章周丕接过披靡,杨山肃凑近林衣道,“小妹妹,你的异能是什么呀?”
明明知道她的名字,却还要称呼她小妹妹,林衣瞬间就明白对方只把披靡当作战力,而把她当作附加。
即便如此还是找上了他们,说明他们并不在乎林衣的异能是什么,说白了就是没胆量找五阶的,又看不上三阶的那伙人,于是找到披靡想赌他的伤没那么重。
但她要治好披靡这一点必然瞒不住,更何况去西部营地路途遥远,路上少不了互相帮扶。
“治疗。”
杨山肃震惊了一下,眼睛里掩饰不住惊喜的光,他和章周丕对视一眼,两者眼中都是捡到宝的兴奋。
怪不得前天看披靡的脚还是软得跟没骨头似的,今天却固定了形状,要不是问这么一句,他们还以为前天是看错了呢。
两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林衣身上,杨山肃立马改了口道:“林医生,走这么久饿了吧,我这儿还有点肉干。”
说罢他便从怀里掏出几块小肉干,林衣没有拒绝,结果肉干就吃了起来,还不忘分披靡一半。
章周丕闻着肉干的香味吞了吞唾沫,杨山肃见林衣收了肉干,试探道:“林医生,我这胳膊疼的厉害,能麻烦你帮我看看吗?”
给肉干的时林衣就知道他想干嘛,不过林衣本来也打算治好他们,鬼头鸟群就在附近,他们状态越好越有可能保她和披靡。
有报酬才能长久,若是哪天想坑她,也会舍不得自己在她身上花的东西。
林衣点点头,手放在杨山肃的胳膊上施展异能,只见一种奇异的暖白光柔和地附在伤口上,传来些许酥酥麻麻的痒意。
一刻钟后,深可见骨的伤口就只剩下了表面一层血色,像是在哪儿蹭破了一块皮。
杨山肃第一回感受到三阶治疗者的异能,有些震惊,这和二阶治疗者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四阶异能者在W基地只能温饱,非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请治疗者的,况且治疗者的价钱是按阶数成倍计算,这么多年他也就用过几次二阶治疗。
旁边的章周丕也看到了这一幕,有些跃跃欲试,不过他倒没有杨山肃那么严重,身上能拿来交换的东西不多,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四人走了几天,遇到不少异兽,但好在三人实力够强,一路上都有惊无险。
走着走着前路出现了一块黑影,走近一看竟是一辆侧翻的货车!
披靡瞳孔一缩,一瘸一拐地冲向货车。
林衣赶忙上前扶着他过去,披靡一拳打在货车头后面的一块箱子上。
哐当一声,箱门被打凹进去,合页不堪重负,顿时断成了两节,箱门掉进了箱子里。
这个箱子没被封住,里面的人早就逃了出去。
披靡呆呆地望着空荡荡的箱子,喃喃道:“不在这里……”
他吐了一口气,心里却压进了一块更重的石头。
“车走得越远,他们要走的路就越少。”林衣安慰道。
披靡点点头,故作轻松道:“说的也是,他们走的跟乌龟似的还不如多坐会儿车呢。”
杨山肃和章周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了二人的对话也猜了个大概。
天色渐晚,气氛却还是有些沉重。
杨山肃想了想,转移话题道:“好饿啊,今天吃什么?”
章周丕摊开手道:“我带的都吃完了。”
杨山肃看了看林衣,这姑娘身形单薄一看就知道没藏吃的在身上,估计是带的包裹丢了,他转头看向披靡。
披靡一回头发现大家都在看他,尴尬道:“我也没了。”
杨山肃沉思道,“我们要不要试试……”
披靡惊了一下,随即眯起眼跟着思索道,“不能吧……”
章周丕不用看也知道杨山肃在想什么,有些无语道,“搞来了你先吃。”
林衣感到有三双眼睛在盯着她,顿时觉得有些不妙。
“林医生,异兽能吃吗?”
林衣沉默了,事实上她身上还藏着一小袋米,这是她的保命粮,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拿出来,没想到三个人竟然开始讨论吃异兽了。
有这么不经饿吗?少吃一顿会死?
林衣极为嫌弃道:“吃了可能会变异。”
“……”
“……”
“……”
三人齐齐沉默,可这是荒漠,本来动物就少,再加上异兽横行,能存活下来的必然不好抓,光这一路下来,就瞧见一只兔子,离得老远就发现了他们,转头就飞驰而逃。
“试一下吧,万一能吃呢?那我们岂不是发现了新食物链!”杨山肃还是不肯放弃。
林衣道,“你想吃什么?”
“那个,一阶的麻蝂。”
相比鬼头鸟,麻蝂长的稍微正常一些,有点像螃蟹,战斗力很弱就是咬人有点疼,平常就喜欢驮各种各样的东西到处走。
不过这种东西一般是群居,要是惹急了能把他们分成一片一片的。
披靡脚还瘸着呢,这个重任只能交给他们俩了。
章周丕满脸嫌弃,杨山肃倒是跃跃欲试。
林衣想了想,路还长,他们也不能顿顿都不吃东西,试试就试试吧,至少这个看起来好像真能吃。
“吃一点应该没事吧,反正核心不也能吃吗?”披靡看了看林衣,后者虽有些嫌弃,但也提出没反对。
三人躲得远远的,杨山肃一个人去抓了一外套的麻蝂。
杨山肃一边跑一边喊,后面跟了一大群麻蝂。
三人见状不妙转身就逃,杨山肃见队友跑得比他还快,稍不注意手里的麻蝂还要咬他,顿时骂骂咧咧起来。
好不容易甩掉麻蝂,杨山肃连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口,手里的麻蝂就被章周丕抢了去。
披靡剖开麻蝂,给林衣讲里面的构造,林衣凑近闻了闻,指挥披靡继续解剖。
“喂,有你们这样的吗?”
章周丕无奈道:“这不是怕你被咬吗?刚才这个都掉你裤子上了,我再慢一步你就不是男人了。”
杨山肃脸色一僵,刚才好像是有一只挂在了某个危险的部位。
“那……那不能说点好话给我听听?”杨山肃有些不服气,不好意思说女孩儿,就只干瞪他们俩。
披靡却道,“杨哥,林衣说这些能吃,快快快,我现在就把它们全烤了!”
话音刚落披靡手中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他的异能是控火,这一路上倒是方便。
杨山肃一听顿时消了气,连忙凑了过来。
披靡把刚才解剖好的麻蝂放上去烤了一阵,直至边缘有些焦黑了才被杨山肃拿下来。
“好像糊了。”
“烤久一点比较安全嘛,万一生吃有问题呢?”
“但是……谁先吃?”
“谁提的谁先吃。”
“……”
杨山肃无语地看着三人,怎么?打苦工的是我,试毒的也是我?
披靡转了转眼睛,觉得这样有些不公平,他看了一眼林衣,深吸一口气豁出去道:“我来。”
杨山肃立马又乐了起来,连忙把手里的烤麻蝂递出去。
披靡小心翼翼地啃了一口边缘,细细品尝万一有什么不对劲他就立马吐出来。
有点苦……
东西烤糊了都是这样,尝不出异样。
于是他又咬了一口没糊的地方,顿了一下,两眼放光地开始大快朵颐。
杨山肃和章周丕见披靡吃得这么起劲,当即掏出一把来烤,随即塞满了一口。
yue~
披靡也装不下去了。
三人纷纷侧头吐了出来。
那味道简直就像吃了一嘴的八角,冲死人了!
林衣拾起一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慢慢地送到嘴边。
“别吃!yue……”
披靡完全来不及阻止,林衣已经咬了一小口,细细品味起来。
“这个要慢慢吃,它每一层肉材质都不一样,味道很丰富,如果一口吞就会像各种香料在嘴里炸开。喏,尝尝。”
杨山肃和章周丕已经对这玩意儿有阴影了,不敢轻易尝试。
披靡硬着头皮应下,还别说,这一口吃下去有点像烤羊肉,披靡极力控制才没有让自己的口水流下来。
二人见状,又抱着烤都烤了不能浪费的原则,逼着自己又吃了一小口。
啊……天堂!
杨山肃突然后悔没抓几十斤,不对,要是可以他想把那一大群麻蝂全端了。
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没有变成末世特色料理,完全不符合人类的对食材的积极性嘛。
“哎,你说那鬼头鸟是不是也挺好吃的?”
“别吧,那玩意儿吃人。”
“熊也吃人啊,之前大家不是也吃熊肉吗?而且鬼头鸟不吃腐肉,应该没什么……”
“哎,我算是知道为什么饥荒总是跟着发病疫了。”
“那我们也不能一直吃这个啊,过了这一段就没了。”
“到时候再说呗,谁知道前面有什么……”
话音未落,一阵罡风席卷而至,披靡下意识扑向林衣,带着人滚了好几圈堪堪躲过了这一击。
一只硕大无比的鬼头鸟展开双翅又盘旋在高空。
它羽毛凌乱,身上还有几处伤痕,从速度来看很可能是五阶。
估计不久前遇到了那两个五阶的,才搞得这么狼狈。
杨山肃和章周丕看清来者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只五阶的,有林衣在完全有把握能赢。
“刚说吃鬼头鸟它就送上门来了。”杨山肃眼里满是战意,他还没体验过有治疗者的队伍呢,今天高低要爽一把!
章周丕也兴奋起来,拔出了大刀。
披靡也跃跃欲试,他还没有和五阶异兽战斗过,但他并没有走上前,而是护在林衣身边。
林衣才三阶又是治疗者,完全没有和异兽战斗的经验,他要是走了林衣肯定会被叼走。
鬼头鸟盘旋几道又一次直挺挺地冲了下来。
章周丕看准位置,上前两步一刀架住鬼头鸟的喙,刀上的倒钩刺进了它的身体,一时竟拖住了它。
杨山肃看准时机一拳轰在了鬼头鸟的脑袋上。
鬼头鸟的脑袋瞬间炸开了花,摇摇晃晃地退了两步。
杨山肃还有些懵,这么蠢那时五阶的水平,不都说五阶异兽都具有一定智慧了吗?难道说被五阶打的道心破碎,想要一心求死?
正当杨山肃还在脑部奇奇怪怪的画面时,背后却传来披靡的声音。
“小心!”
杨山肃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先降低了重心,余光只见侧后的火墙之中冲出了一双巨爪!
他下意识地举手回防,旁边一把大刀也朝这边砍了过来。
只听铮铮几声碰撞,杨山肃的拳套护腕全都应声而碎,就连章周丕的大刀也被震飞出去!
而那双爪上只留下了几道浅痕,向高空中飞去。
杨山肃捂住鲜血淋漓的手腕,大声喊道,“快!掩护掩护!”
不用他提醒,林衣早就在地上捂沙了。
披靡在内部燃起一把火,从沙口处吐出层层浓烟,不到五秒就把四人掩盖地严严实实。
怪不得那只五阶的这么进攻,原来是迷惑对手的棋子啊。
这一只看体型就知道是六阶,但它似乎并不想受伤,所以才选择了声东击西的战术。
麻烦了。
四人心中不约而同道。
林衣当即给杨山肃治疗,止住了手腕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章周丕则趴在地上摸索着他被振飞的刀。
空中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六阶鬼头鸟的嚎叫顿时引来了一群鬼头鸟。
它们在空中盘旋一次次地俯身冲入烟雾中试探。
因为烟雾的关系,四人不得不降低重心,遮住鬼头鸟的同时,也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快快快,往那边往那边!”
披靡指了个方向,杨山肃顺着往那边望去,正好有一个凸起的小岩窟。
杨山肃大喜,举手挥拳,拳风带动着烟雾朝岩窟挪去。
与此同时章周丕也找到了他的刀,当即旋起风火轮,将烟雾迅速吹过去。
六阶鬼头鸟似乎发现了他们的意图,长鸣一声一头扎在了岩窟前。
彼时,他们离岩窟的距离也不过五米,章周丕心下一横,抡起大刀猛然跃出烟雾,一刀劈在了鬼头鸟的脖子上。
可惜鬼头鸟的脖子上竖着细细密密的短羽,坚硬无比,这一刀并未伤及分毫。
鬼头鸟大怒,转头要朝他咬来。
一道火光直刺它的双眼,鬼头鸟瞬间扭头避开了披靡的攻击,却没想到身侧一双拳头骤然袭来!
轰!鬼头鸟的脑袋被打了个正着,顿时退了两步。
趁此空隙,几人迅速朝岩窟冲去。
离开了烟雾的掩护,空中的鬼头鸟齐齐冲来。
章周丕第一个冲进了岩窟,转头见在队末的杨山肃俨然成了鬼头鸟的重点目标,虽不致命但双拳难敌四手,杨山肃还是被拖慢了脚程。
背后扑来两只鬼头鸟,杨山肃不得不转身一拳架住一个,另一只直冲冲地刺向他的左腿。
杨山肃来不及回防,却见一柄大刀飞了过来,捅穿了那只鬼头鸟,然而那鬼头鸟却还是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尖锐的鸟喙刺穿了杨山肃的左腿。
他顿时摔倒在地,在前面的林衣和披靡转身拽住杨山肃的胳膊往岩窟里拖。
六阶鬼头鸟张开大嘴朝他们袭去。
林衣和披靡已经大半个身子都进了岩窟,这一击只冲向杨山肃一人。
一切在杨山肃眼里好像都变慢了。
巨大无比的嘴里是尖锐的倒钩,一排排地蠕动着,一寸一寸地朝他逼近。
他不想死。
杨山肃的目光挪到了鸟喙的边缘。
如果有什么东西卡住,就不会咬到他了。
林衣只觉胳膊被一股巨力甩出,她下意识松了手想逃走,却被对方牢牢抓住,生生地被拖出岩窟,冲向满是倒刺的大口中。
“林衣!”
披靡一把拽住林衣的脚腕,却已是来不及。
喷涌而出的血糊住了披靡的双眼,他抓着半截小腿呆愣在原地,杨山肃却借力翻进了岩窟。
鬼头鸟转头朝披靡扫来,章周丕一把将披靡拽进了岩窟中。
六阶鬼头鸟不甘的在空中嚎叫,带着族人盘旋几圈后愤然离去。
为什么这章有15000呢,因为我前面说两三章就能见面了,结果一写发现远超出我原来的预想,所以我把这一坨都塞到一章,这样我就不会食言了(嘿嘿,天才!)
W基地同时期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这么写才不会影响连贯性,所有简略了很多内容,比如说高层那边的战斗巴拉巴拉的,毕竟要写的话我还要添加人物,太麻烦了(bushi)
透露一下秦麓和高层对抗的不是一个东西,但有一定的关系,后面应该会解释,如果我还记得的话……
至于W基地为什么会灭亡呢,其实主要原因是前面发生的一些事情,只不过我伏笔好像不太明显,也许后面有机会的话能再系统地捋一遍。其实也不是我故意写得不明显,主要是我没啥构思,废话又太多,到后面莫名其妙就成伏笔了(挠头)
麓麓还要在地下埋一段时间,下下章就该写她的视角了。
刚刚看我的存稿发现是11W ,原来我已经删了这么多少儿不宜的东西吗?![害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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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亡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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