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三个月，天气逐渐冷起来，一个人朝寻鹿基地走来，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个窟窿，身板却挺得笔直递给卫兵一袋核心，低声说了些什么。
“你找披靡先生？抱歉披靡先生不在基地里。”门口的卫兵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不介意的话可以我可以代为转达。”
“你们首领在哪？我去见他。”
卫兵皱起眉头，奈何对方是七阶异能者，想来身份较高，不宜起冲突，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首领不见外人。”
白译看他态度坚决，知道见首领没戏，于是问道：“披靡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三五日。”
三五日太久，他等不了。
现在Z基地的人都在找，他得在他们之前找到他！
“除了你们首领还有谁管事？”
门卫刚想说没有，结果余光瞥见了从旁闪过的秦麓。
“她，”门卫指着秦麓道：“她是首领夫人。”
秦麓感受到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定在了她的身上，她扭头望去，又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序辉的人。
白译也愣了一下，他与秦麓曾同为小队长，在序辉打过几次照面，只是两人性情都很冷淡，因此从未和对方说过话。
“呃，好久不见……”他极为僵硬地向秦麓打招呼。
秦麓点点头算是回应。
“那个……我有件事需要和你商谈，能借一步说话吗？”
秦麓本不太想管，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原始核心的事，于是把他带进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说吧。”
白译也不讲究秦麓的敷衍对待，默默地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没有人在附近，于是直接说出此行的目的。
“瑞恩应该已经跟你说了原始核心的事了吧。”
秦麓点点头。
“在W基地的研究所有一个秘密分区叫13区，里面专门研究异兽和人的结合，其中对原始核心也有一些涉猎，只是当时这个分区发生了重大实验事故，很多资料都被毁了。”
“Z基地里有一个研究员与W基地的伊博士是好友，他这里有一些实验备份，和后来的记录对比我们发现有一个试验品没有尸体的检验与回收信息，有可能是死于当时的那场事故，尸体被异兽所食，也有可能是他逃了出来。”
“所以我们想试试能不能找到那个试验品，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关于原始核心的线索。”
白译递给秦麓一张照片，看起来是监控视角，拍的并不是很清晰，但可以辨认出五官。
秦麓看了一眼便道：“没见过，寻鹿没有这样的人。”
白译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多谢，如果有线索，请联系我们。”
他又塞给秦麓一个磁带解释道：“只是当时的监控录像，如果照片看不出来可以看看这个，只是内容有些……恶心。”
秦麓顺手收下了，听了这番话却有些疑惑。
不就是被异兽吃了吗，有什么恶心的？这样的事序辉难道没见过？
有可能是负责内勤的吧，不怎么见这场面。秦麓没太放在心上。
“还有事吗？”
“噢，没了。”
秦麓转身就走。
“那个……”
秦麓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他。
“你结婚了？”
“是的。”
“祝你……婚姻美满。”他没参加过这样的喜事，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么一句。
“谢谢。”
好尴尬的结束问候，白译目送秦麓远去，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心道还是和瑞恩打交道舒服些。
总之，事情是办妥了，他也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
秦麓没了逛街的兴致，买了个录像机就直接回了家。
林鞍不在，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闲来无事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磁带，本想和林鞍一起看的，算了，她自己先看吧，等林鞍回来了讲再给他听好了。
秦麓把磁带塞了进去，录像机呲呲几声闪出了画面。
并非是秦麓想象中的那场实验事故的记录，而是一次实验过程记录。
一个人不着片缕，脖颈、四肢都被绑带捆死在手术台上，肚子高高隆起，里面似乎装这什么尖锐的东西，薄薄的肚皮时常被戳起尖刺的形状。
那是一个男人，正是照片上的人，秦麓看着他有一中说不上来的熟悉。
这人面前站了一个研究员正聚精会神的记录着仪器上的数据，从视频的角度看正好挡住了试验品的胸口。
他要生了。
试验品疼得浑身冷汗淋漓，张着嘴大口抽气，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秦麓看了看他被绑带勒紫的颈部，两侧各有一条横状的疤痕，细看还略微有些凹陷，大概是嫌他太吵，把他的声带全部切除了。
他的脸像是在水里泡了七天的尸体，变成极为夸张的浮肿灰白，两颗眼珠子布满红丝凸得不正常，好似随时都会从眼眶里爆出来。
嘴唇也像是被马蜂蛰了一样，肿胀的脓包硬是把它挤的歪歪斜斜。
随着肚子动静的幅度越来越大，他也忍不住开始颤抖起来。
秦麓皱起眉头，瞥了一眼时长，发现这个视频竟然有近三十小时。
她不想看那人的生产过程，于是直接调到了结尾的两个小时。
画面里多了一个平台，四只小坚刃九肢兽安静的躺在罐子里一动不动。
那个试验品七窍流血，身体还在不断抽搐，半截肠子从手术台上悬到地上，被来来往往的研究员踩成了皱皱巴巴的废纸。
肚子早就被坚刃九肢兽刺烂，尾椎、盆骨也都断成一节一节的，和被戳得千疮百孔的肾脏、胃囊搅在一块儿，血水混着胃液顺着手术台淅淅沥沥地流下。
研究员戴着护具把最后一只坚刃九肢兽取出来，结果不到两分钟，那只张牙舞爪的异兽就沉寂下去。
“又死了。”
她听见研究员开口抱怨道，“等了这么久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明明改了好几版了呀。”
“哎，他要死了。”
“没事，他很能活，丢仓库过一段时间就能用了。”
“可你看他……”
“行了，你要怕他死了直接给他打个强心针不就完嘛！”
站在手术台前的研究员终于挪动了，秦麓总算看到了他的全貌。
然而下一秒她的视线就定在了他的胸膛。
他的右胸，第四根肋骨附近有一颗痣！
她的大脑轰然炸开，随即是一片空白。心脏一点一点地冷下去，几乎被冰冻地无法跳动。
她不敢再看他的脸，手带着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慌乱地扯出磁带。
咔咔咔……磁带被她撕成碎片。
秦麓不知道怎么办，等她回过神，那磁带已经被她烧成了灰。
她看着盆里逐渐熄灭的火苗，脑子里又浮现那张躺在手术台上的脸。
若是去掉那些浮肿……
她知道林鞍在研究所呆过，逃出来后却没有被通缉，如果他进入的是秘密13区，那他对外的一切身份都会被抹除，没人知道他是试验品，自然就不会有人通缉……
她不敢再往下想，端着铁盆把灰烬倒掉，心里却还是不放心，又生出藤蔓把那堆灰烬埋进了最深处……
*
林鞍回来的时候只见秦麓安静地坐在窗台擦拭她的刀，自从结婚后她就再也没有去狩猎过，这对刀也闲置了许久。
他想秦麓大概是闲不住了要去基地外练练，于是脱下大衣随手挂在衣帽架上，笑道：“看中了什么？”
“我要去Z基地。”
林鞍的笑容一瞬间凝固在脸上，他张了张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房间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你还会回来吗？”林鞍小声问道。
“当然。”
得到秦麓肯定的回答，林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我能和你一起吗？”
“不，我一个人就行了。”
“要去多久，我给你准备行李。”
秦麓看着他又升起一阵紧张，忍着心底泛起的那一点失望，偷偷摸摸地从旁打探，生怕她真的一去不回。
她又想起那段视频，心中绞痛，扔下刀抱住了林鞍，闷闷道：“不用准备，我只去一个月。”
一个月说长也不长，可林鞍心里还是舍不得，他小小的难过了一下，却发现这回秦麓抱得特别安分，没有乱蹭也没有乱摸，再联想到刚才的声音，林鞍总算品出些不对劲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秦麓闻言觉得有些好笑，她又不是林鞍，哪轮的着被欺负？
“没有，就是想抱你。”
她的唇离他耳朵很近，一开口暖呼呼的气息就撞在他的耳垂上，林鞍双颊微红，听她说想“抱”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先洗澡……”
秦麓松了手放他去洗。
……
躺在床上的林鞍再一次郁闷地发现自己又理解错了秦麓的意思。
她说抱就真的只是抱而已。
亏他昨晚听秦麓说想看梅花，今天还特意去买了红色蜡烛……
她从背后抱着他，双手环住他的腰，手心时不时在他的小腹摩挲。
林鞍覆上她的手往胸口伸去，放在她平日里最喜欢捏的地方。
可今日的秦麓却一反常态，手又滑回了小腹，身体贴的更紧了。
林鞍的背完完全全贴在她的怀抱里，很温暖也很踏实。
他没有再想那里为什么忽然失宠了，毕竟秦麓对他的身体各处的兴致完全凭心情，大概今天就是喜欢上他的小腹了吧。
秦麓闭上眼睛，额头抵在林鞍的后颈，她大脑还是一片混乱，唯一确定的就是：不能让他们再追查下去。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林鞍，她内心里不愿意告诉他，她不想让他再记起这些事，不想看他难过。
可是隐瞒是不对的，更何况这是与他有关的事。若是秦麓在林鞍的位置上，自然不希望对方隐瞒她。
但林鞍和她不同，他本就自卑，遭受了这么多事，他的精神已经极为脆弱，时不时就会头疼，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秦麓不想再刺激他。
她实在纠结，埋头蹭了蹭他的后颈，林鞍被她的头发蹭的有些痒，捏了捏她的手指。
“鞍鞍……”
“嗯？”
秦麓沉默了一阵，终是没说出口。
“我好喜欢你。”
“我知道。”林鞍的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弧度，“我也喜欢你。”
“一个月就回来，对吗？”林鞍又忍不住问了一遍。
“嗯，一个月就回来。”
“好，”林鞍抱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等你。”
其实这个颗痣第八章就写了，但码字的时候忽然想起晋江没让我发，于是在上一章又提了一嘴，显得怪刻意的呜呜呜[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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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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