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喂药之后,吴惑心里有愧,便有些躲着宗临。
正好周舒拿来了枚内门弟子令牌和一套启宁峰的装束,邀请吴惑一同前去讲经堂听课。
吴惑原本准备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这样每天早出晚归的,就不用天天面对宗临了,于是欣然接受。
启宁峰不善阵法,或者应该说,在仙修阵营里阵法已经没落了。因为阵法与器,医等同为辅助属性的道行,一来战斗能力不强,二来修为难以精进。历史上最强的器修也就是个化神后期,更不提医修或者阵法,能有个元婴期就应该说是稀世大能。
但是器修买剑,医修卖丹,都是数一数二来钱快的职位。相反阵修,十年布阵被一刀就劈开了,颇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意味。
更重要的是阵修吃天赋,不是其他职位能靠勤能补拙就能填补的,不会就是不会,因此久而久之就没落了。
现如今仙魔两道的阵修中修为最高的就是魔修赤罗王,但人家也不是严格意义的阵修,他辅修鞭法,而且就算他化神期又如何,蓉城的阵法布置得噼里啪啦的,还不是被太正一箭毙了。
因此沦落到今天,会阵法的已经不剩几个了。
吴惑坐在讲经堂前排,望着身后寥寥无几的修士,皆是打着哈欠,一脸厌厌的模样。
身旁的周舒好心地解释道:“阵法课没有专门的讲师,是由几位元婴修士轮流教学,偶尔有几个化神期。就记住千万别遇上刀阁的,上一个讲课的是方师叔,就是刀阁的,一上来就叫人来比试,那场面……数十个修士被方师叔打下台,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三天见不了人。”
吴惑嘴角一抽,他原本还以为能真的学点东西的,没想到这门课是代课制。
“也就丹阁的稍微能讲点有用。”周舒小声道:“大家多数是来过一下流程便走的,而且这门课什么讲师都有,兴许是唯一能见到大人物的机会。”
话音刚落,便见门口缓缓走来一个人。
来人身量高大,身着华丽的紫色长袍,肩头的红纹仿佛火一般在肩头跳动,全身上下一丝不苟,服服帖帖。
“师父?”周舒一脸诧异地小声道。
来人正是傅云道人,他的声音温和却叫人不容忽视:“今日,由我来讲授阵法。”
声音一出,所有人无论如何,当即都坐正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代掌门。因为,这就是阵法课唯一的好处,兴许就是在课堂上被大人物夸上一句“资质聪慧”,便能被六阁召为内门弟子,从此鱼跃龙门。
可是傅云不是剑修吗?
傅云这个人在系统中的资料不多,只是大体知道他是启宁峰的代峰主,兼任剑阁阁主。他性格温和,八面玲珑,统领六阁,颇具威望,大后期可以突破至渡劫期,在仙魔大战中甚至还成为了仙宗之首。
但是很少人知道,傅云早年的资质并不好,当年甚至连入门试炼都险些没过,在外门蹉跎数年厚积薄发,才在宗门大比上连续击败了数个内门弟子,因而被原宗主许秋破格收入内门,之后甚至成为了剑阁阁主,再然后便是如今的身份地位——启宁峰代峰主。
“哦,看来今日来听课的,还有一个真才实学的?”傅云看见吴惑笑了笑。
若是旁人听见这话只会觉得不舒服……有一个真才实学,难不成其他人都是酒囊饭袋?
但说话的人偏偏是傅云,而傅云指着的人正好是吴惑。吴惑前不久凭借引雷阵在启宁峰名声大噪,已经达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了。
“过誉了。”吴惑不喜欢这种出风头的机会,下意识推辞道。
“那今日我便以引雷阵为例,给大家讲一讲,所谓阵法……”傅云将话题轻轻揭过,随后将引雷阵与大量的基础阵法结合在一起,讲了不少吴惑都不太清楚的基础知识。
吴惑大受启发,认真地记着笔记,一边思考着如何把阵法和其他手段结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话题一转,也可能是傅云察觉到在场众人对阵法都没太大兴趣,便讲了些新奇的:“上古有三大阵法,一是西王母石阵,其阵法千变万化,有门入,无门出,后因天灾损毁,无人能重现奇阵;二是万鬼陷军阵,是鬼蜮之术,我们只闻其名;其三便是扶摇剑窟的归一阵。”
“扶摇剑”三字一出,所有人都振奋起精神来。不为什么,就是因为如今扶摇剑主就是前些日子蓉城之战越级斩杀第八殿殿主的玄真峰遗孤——宗临。
得扶摇剑者,无不是稀世大能,因此引起了人们对扶摇剑的狂热,甚至传着传着变成了“得扶摇剑者,能勘破飞升之法”,尽管历代扶摇剑主无一飞升。
人们对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总是异样的痴迷,就像世人比起正史更相信捕风捉影的野史一样。
“扶摇剑窟是什么?”一个弟子大声地问道。
傅云回道:“传言上古有一石窟里面藏着记载着世间万法的书籍,神明遗留的神兵利器和真正的飞升大道,名为扶摇剑窟。世人为此争执不休,无论仙魔,直到宗家祖上横空出世,破解了归一阵,并取得了扶摇剑及其剑诀,至此成立了玄真峰,成为仙宗之首。”
傅云这等说法总叫人觉得不舒服……吴惑想了想,原因可能是傅云刻意将玄真峰的崛起与扶摇剑的现世连上因果。但事实上,正是因为宗家祖上达到了世人望尘莫及的高度,他才能进入扶摇剑窟。
又有人提问道:“那剑窟里面到底有什么呢?”
傅云摇了摇头:“除了宗家人,没有人知道。”
事实上,可能就连宗临也不知道,虽然他知道宗临如今已经能打开扶摇剑决了,但是这些天都没见他有所动静。
不一会儿,一节课便到了尾声,吴惑觉得收获颇多,但身旁的周舒却在发呆。不过周舒本来就是为了陪自己,怕他被寻仇才找来的,倒也可以理解。
下课之后,往常健谈无比的周舒却仍旧在发呆,吴惑忍不住推了推他,对方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怎么了?”
“该走了。”吴惑说道,周围人都走的差不多,就剩他们俩了。
“师父!”周舒突然恭恭敬敬地叫道。
吴惑这才发觉不知何时,傅云已经走到自己的身后。
傅云颇为冷淡地点了点头:“我与吴道友还有事要谈。”
“弟子告退。”周舒给吴惑使了个眼神,便兀自离开了。
因着方才那节课,吴惑对傅云颇有好感,从他的感受来说,傅云对阵法的了解不浅,教学方式也与那些老古板不同,因事制宜,因人制宜,所讲的东西通俗易懂。
只是后半节莫名地提了宗临的家事,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而且傅云与周舒看似是师徒关系,但实际上却是冷淡了不少,或许修真界的师徒就是这样的吧。
傅云轻笑一声:“后防空虚,容易被人乘虚而入。”
这话说的没零没整,但吴惑无端想起来那日与李二比试,险些被偷袭了后方的事情,寻思着难不成傅云在现场看了个全程,顿时警惕了起来。
因为,他为了不着痕迹地切碎李二等人的腰带,动用过索魂丝,虽然这件丝线类的武器也不是没有仙修用,但若是被有心人注意到,怕自己身份暴露。
只见,吴惑不留痕迹地后退半步:“是晚辈大意了。”
傅云扶着下巴,认真地分析道:“我倒是有一物,可以赠与你。“
说罢,傅云从袖口中掏出一柄小臂长的袖珍灵剑。
“此物乃池中剑,诞生了灵犀滩,久而久之涵养出灵性,却是作为阵心的绝佳宝物。若是将阵法附着在剑上,挂在腰后,一方面防备敌人突袭你后心,另一方面这也是一把趁手的兵器。”
吴惑神色没有半分变动,也并没有接,推拒道:“晚辈只是一介筑基期的修士,不值得峰主如此抬爱。”
他已经想好了,如今傅云对自己的态度不一般,许是起了招揽的念头,但自己对于启宁峰来说不过是过客,不随意承别人的情,也不收别人的意。届时,干干净净地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给宗临留下其他任何隐患。
毕竟吴惑本人就是魔修,而宗临与自己同流合污。他想尽可能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却没想到上次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不仅六阁中不少大人物都关注到他,就连傅云也开始向他示好。
而且,傅云身上总给自己一种想逃离的危机感,这种感觉就连太正真人身上都没有出现过。
傅云那素来带着几分笑意的脸淡了几分,看着吴惑的目光似乎有几分不解,轻飘飘地说道:“你当真不认得此剑吗?”
吴惑一愣,摇了摇头。
傅云见吴惑的眼里清澈见底,其中的茫然无知全然不似作假,便叹了口气:“你可知此剑背后的来历吗?”
紧接着,傅云给吴惑讲了一个鲜为人知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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