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事情很复杂。
竹取无尘带着手/铐坐在组织禁闭室无所事事,他靠着墙,一溜一下顺着坐了下去,抬头看着禁闭室的天窗。
窗户不大,有几个钢柱把本就不大的窗口进行了隔断,有光束从外面打进来,显现出起起伏伏的灰尘。简而言之,根本不可能从那里钻出去。
不过他也没打算逃就是了。
事情也很简单。
他勾起嘴角,看着自己已经恢复到百分百的精神力条,计算着自己大概被琴酒丢进来有三四天了。
这是一场赌//博。
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冒进的,他或许应该慢慢地,慢慢地渗透这个组织,慢慢地取得诸伏景光和波本的信任,慢慢地获取琴酒的信任。
但是时间来不及,他也等不起,这个世界科技更迭太快了。再等下去,还有人会死。
【为了一切的正义,和不必要的牺牲】
【我们是在救更多的人】
在杀死干邑的那一瞬间,他问自己怎么就这么敢赌。
不怕赌输了,把诸伏景光和那个金发卧底的命一起陪进去吗?
不会的。他回答自己。不会赔进去的。
就算输了,死的也只会是他自己。
更何况——他不会输。
他还得出去,那个针剂的作用还在他脑子里。
在这之前,竹取无尘的处境很尴尬。诸伏景光等一类的卧底不是很信任他,这是当然的,他们只见过一面,还有组织里精神药物的压力,要是只见过第一面就全权信任,他才要回去问问警视厅是怎么培养人的。他是刚拿到代号的组织新人,还处于被药/物/控/制的阶段,琴酒一类的高层也不信任他,这也是必然的。
他需要创造一个机会,他要告诉诸伏景光和波本,那点药物奈何不了他,他们需要更深层次的合作。他要告诉琴酒,他被药物控制得很好,是一把好用的刀,这把刀不会冲向组织的人员。
他要一个机会,一个舞台。
原本他是想等着六十天那个药效发作,确认一下会不会影响到他的精神画布后再采取行动的。
可是那个机会太诱人了——真的太诱人了——
那天晚上,他眼看着干邑朝他走过来,他用了50%的精神力,透过那双枯黑昏黄的眼,看到那张令人作呕的精神画布。
罪恶,**——凌乱的涂鸦一层叠一层——尸体,皮囊———这个人犯过很多罪,杀过人,那些人像收藏品一样被他放在画布最显眼的地方被精心展览,其显眼程度甚至大于了他的真名。
这玩意还能叫人吗?
那时竹取无尘舔了舔干涩的唇角,他刚刚才逃过了警方的追踪,没有补充任何食物或者水,这隐隐有点影响他的思考能力。
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呢?
“喂,小子,我和你说话呢,把东西———”
气喘的声音,冒着血沫,代替了后半段的发言。
那一团肉很快砸在地上,声音被土壤吞下。
哦呀,手比脑子快了一步。
血飞溅到河流里,那天的月亮像弯刀,月光撒在潺潺的水波上,混着血红色一起流淌。
有风飘过。
有罪的石头啊,回到最初的原点吧。
竹取无尘又用衣服擦了擦刀,刚刚处理掉一堆混了血的衣服,身上这件是他随便抓出来的白色衬衣,甚至是揉成一团塞包里,丢在居民楼旁边的绿化带里带过来的。现在这件衣服也脏了!他已经没有多的上衣了!青年苦恼地扶额,他低头望着这一身的血红,在思考裸着上半身回去的可能性。
原来如此,这就是为什么这个组织的大家出任务都要穿黑衣服吗。
竹取莫名赞美了一下琴酒的机智。
不过。黑发青年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他刚刚是不是撇到了什么东西在这个人胸口闪着光?
竹取无尘蹲下,扯开干邑的黑色衬衣,看见那人心脏上贴着的物品,愣住了。
心脏讯号监视器,附赠一个信号发射的装备——由于被监视人已经死亡,现在正在噼里啪啦闪着又蓝又绿的光,就差没有长嘴告诉他:我已经通知别人我死掉啦!
“噗呲”竹取无尘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是机会!机会找上门来他挡都挡不住啊!
笑累了,青年彻底躺在了河堤的湿泥上,有些许没长好的草毛茸茸地被他压在身下,凝望着天上的弯月。
这个世界的月亮很漂亮,他曾经觉得月亮就该是这样的,像一阵安稳的睡眠,是梦境最本真的样子。
他现在也不用想怎么通知组织的人找到干邑的尸体了,也不用想穿着带血的衬衣钻进车会不会被交警拦路了。竹取无尘稳稳地陷在泥土里,或许这就是他肉//体最该回到的地方。他闭眼,仿佛远离了一切哭声。
来的人会是谁呢?
是见过的、还是没见过的呢…
来的人好慢。
他今天运动量很大,他快睡着了。
来的人怎么……
“珀洛塞可!”
噢,有人来了。
017
琴酒和伏特加收到了死亡通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画面。
珀洛塞可安详地躺在地上,旁边是凌乱的血,蓝色手提箱规规整整地放在一旁,还有干邑的尸体——脖子上的裂口已经干涸了,可眼睛还瞪得浑圆。
竹取无尘听到来人是熟悉的伏特加,他强压住嘴角的笑,开始演:
珀洛塞可听到了来人的声音,猛地从地上跳起,手下意识去摸揣在兜里的武器,却又在抬头看见来人是琴酒和伏特加的时候卸了力道,茫然地看着地上的干邑,和面前的两位组织成员。
———不假,演得一点都不假,演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主演竹取无尘本人是这么评价他的演技的。
珀洛塞可干笑:“琴…琴酒大人。”
“你们这是……来接我的?还是收到他的死亡讯息,来抢药剂的……?”
青年摸了摸鼻子。
或许是珀洛塞可真的是累了一天了,又或者是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那标志性的、谄媚的假笑在脸上不见了踪影。
琴酒:…………
组织的top killer被演得有点不会了,他现在想一枪崩了他面前这个疑似装傻充愣的人。
“嗤。”他冷笑一声。“你把干邑杀了?”
“额……”珀洛塞可持续性干笑,“他是干邑啊……啊……啊……我说他怎么突然跳出来要抢我东西呢……呵呵…呵……”
啪咔——
那把熟悉的伯/莱/塔第二次抵上了珀洛塞可的眉心,搭在扳机上的手指隐隐有收紧的趋势。
“你给我好好说话”
银发杀手微微歪头,露出帽子下绿色的瞳孔,扫视着面前的人,又歪了歪手枪示意地上的尸体。
“不然你就下去陪他。”
——唉,演不下去了,主演竹取无尘本人遗憾叹气。
琴酒真不懂得欣赏。
“大人,大人。”
竹取无尘收起那一副仿佛没被社会毒打过的脸,重新挂上了一个标志性的微笑。双手举起,露出空无一物的掌心,是一个完全对对方投降的姿势。
“您听我说,我确实不知道这个人是我们的人。”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肩下沉,无奈而又顺从地说着。
“我刚从那个楼里抱着药剂跑出来,躲过了警方的追踪,在这里等着碧川的接应,他突然就跳了出来,说着什么臭小子滚一边去,让我把药剂给他。”
“您也知道的,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别人抢任务物品,他一靠近,我真的是下意识就把他抹了。”竹取无尘深黑色的瞳孔直视着琴酒,不焦不躁地声音诉说着整件事的经过。
“我看到了他的心脏讯息发射器,就想着他有同僚,或许能等人过来,我好看看是哪一边的人,到时候如果能的话,清除掉就一起清除掉了,如果不能的话,那就发消息给波本,然后拖延时间,等碧川一来我就上车跑路。”
“然后你们就来了。”
竹取还是那一副投降的姿势,顶着琴酒的伯/莱/塔,甚至上前了一步,那枪口抵着眉间,压下去了一个凹。
“您也知道的,大人,我吃了你们的药,除非我不想活了,否则我怎么可能做出自相残杀的事情呢?”
“我完全听从您的话呀,琴酒大人。”
琴酒:…………
伏特加:………
琴酒:我要吐了。
伏特加隐藏在墨镜下的眉眼有一瞬间的扭曲——他怎么觉得这句话这么怪呢!珀洛塞可这个人不仅笑得恶心,说话也恶心!
“我说了让你好好说话!”
琴酒皱眉,目光在干邑的尸体和竹取无尘的笑脸中反复打量——他认为珀洛塞可说的话并非无道理,干邑这个人行事作风如何他也清楚,要不是看在对组织衷心,干邑早就被他一枪崩到不知道哪块地去了。
“他没说他是干邑?”
竹取无尘脸上的笑容莫名更大了。
“他当然说了,大人。”青年眨眨眼。
“不过我们组织的代号是酒名,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今天来个干邑,明天来个清酒,后天来个干红葡萄酒,难道我要照单全收?”
———他当然是货真价实的干邑,他精神画布里写着呢!就在他大名的旁边,和那个大名一样大!老天,多么忠诚的成员。
“没有证明的事情,琴酒大人,我可不敢信。更何况无论是您还是波本,都没有告诉我这次任务还有别人的参与,如果这个干邑真的是我们的人,我可不可以理解为———”
他一顿。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他是想抢我们的东西,背叛组织,然后把这个针剂送回去呢?”
———有道理,太有道理了,竹取无尘感觉他都快把自己说服了,难道他真的是天才?
单纯命令干邑看好执行任务的这三个人的琴酒:…………
这个干邑到底为什么最后要跑过来抢人药剂啊?抢功吗?难不成他真是卧底?
呵呵。琴酒想着。八成是干邑抢功不成反被杀了,珀洛塞可的能力他看过,执行起任务来快准狠,没有一点预兆就往人脖子上招呼。
夜色越来越深了,今夜没有虫鸣。
“呵。”
琴酒收起枪,看着枪口在珀洛塞可眉心上压出来淡淡的痕迹,转身向车里走。
“把人带走,伏特加。”
“再随便通知个人来收尸。”
“等过两天,说不说就由不得你了。”
伏特加转头看着还在笑的珀洛塞可:“你是自己走,还是我带着你走。”
珀洛塞可终于放下一直举着的双手——真的有点酸,本来今天就累——故意地放大音量:“当然是自己走,毕竟我完全听从于您啊!琴酒大人!”
正在往车里去的琴酒又是一顿——他真的很想毙了他。
竹取无尘呢——竹取无尘走在伏特加前面,琴酒后面,笑得猖狂——太搞笑了,他真的觉得琴酒太搞笑了,他快忍不住笑出声了。
017
当晚,诸伏景光绕河开了两圈车。
诸伏景光开车去加了油。
诸伏景光听到幼驯染说珀洛塞可把干邑杀了。
诸伏景光打消了再开去河边转两圈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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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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