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男主视角自叙】
在得知苏芜身患抑郁症后,我提前了“阿拉丁神灯”这项游戏的内测时间。
我爸训斥我莽撞,不知道同他商量。
我用了一句话便让他哑口无言:“和你商量了不也是这个结果吗?”
苏芜这个名字对我们一家来说,有这特殊,神圣的意义。如同康复的病患感激自己的主治医生,我和我爸也都很感激苏芜。
我第一次见到苏芜,是在我妈离世前,她是我爸请来的临终关怀师。
那时我妈已经病入膏肓,辗转多家医院,还请了国外的医疗团队来看,得到的都是无力回天的结果。
我妈躺在病床上,病痛和化疗已经折磨得她憔悴不堪,但她温柔不变,招手将我轻唤。
她手上还打着点滴,我爸在一旁小心翼翼,生怕她的动作会扯掉针头。
她看着我和我爸,用一种几乎恳求的语气,说她不想治了。
医院外面,我爸和我沉默地站着。
他一愁就爱吸烟,我妈生病以来,他抽得很凶。那些吐出来的烟染白了他的头发,也压弯了他的脊梁。
寒冬时节,风刮得很凶,他颤抖着点烟,风却几度吹灭火苗。
我走过去伸手替他环住烟挡风,四目相对,我说:“不治了吧。”
我爸艰难地点头,似乎这个动作,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和我都希望我妈能继续坚持治疗,期盼有奇迹能发生。但面对妈妈的恳求,我们无法拒绝。
医生说,我妈只有十天半月的时间了。把她接回家后,这个家瞬间被绝望笼罩。
我能感觉到她的不舍,我和我爸守在床前,却都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
时间太着急了,我们越是想在离开前说尽此生的爱意,就越是笨拙,难以言说。
离别的日子日益逼近,但谁都不甘心就这样带着遗憾天人永隔,我爸四处打听,最终选择请来一个临终关怀师。
她叫苏芜。
初次见面,她小心翼翼递过来她的证书:“我也是第一次来做这项工作,我会尽力的,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多多担待。”
私下里,我指责我爸不靠谱,好歹挑个经验多的人来。
他说,我妈年轻时就盼着有个女儿,但我妈体质不好,生下我后,为了健康,他们选择不再要二胎。
“我打听了,大多都是些接受了一两个月培训的人,经验多的也是。但这小姑娘是学心理学的,综合下来,算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证明,我爸的选择没错。
她会和我妈聊天,变着法子逗她开心,也会询问我们的意愿,搭桥让我们平和地沟通。
我妈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每次端着粥进去的时候,她都在拉着苏芜的手,笑得灿烂。
终了,她说她此生心满意足了,只希望我们都好好地活下去。
她走时是带着笑的。
我爸因为我妈的离世难过,却也替我妈高兴,高兴她走得安然,不留遗憾。
他想给苏芜加钱,送锦旗,却联系不上她,只得作罢。
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三个月后,我去墓地看我妈,意外地在墓前看到了眼眶通红的她。
那时已经是春天,我和她去了斜江公园。
江边,柳树已经冒出绿芽,我们坐在连翘花旁的长椅上,她同我讲了很多。
我妈童年的玩伴,我妈结婚时的紧张,还有我妈生下我时的欢欣。
无数细微的小事,都是那短短几天里,我妈告诉她的。北国四月的春风中,她将那些事情讲给我听,讲给风听,也讲给自己听。
我突然懂了,为何我妈走得平静释然。
质量守恒定律,我妈的那些遗憾没有消散,而是被眼前这个女孩儿悉数接过了。
苏芜还告诉我,她这三个月里的夜不能寐,想放弃这份职业。
她的温柔打动了我,我告诉她那段时间我妈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好起来,告诉我爸不会一根烟接一根烟,也告诉她我的感激。
我每说一句,她就振作一点。
后来我们分开时加了微信,她编辑了一条很长的信息发来。大意是,很感谢我能同她说那些,让她觉得她实现了从事这份行业的初衷,今后也会坚定地继续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春天,生生的季节。那晚,我看着满天繁星,觉得自己也找到了人生目标。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能如此温柔有力,我也想同苏芜一样,把这份温柔传递给更多人。
于是我将部门正在研发的一款VR无限流游戏作了改动,将原定的恐怖解密副本推翻重来。
我没有苏芜温柔的能力,很多时候,无法通过相处直接给别人力量,只能换作以游戏的方式来治愈更多人。
再次听到苏芜的消息,是在游戏内测前两个月。
她在和人打官司,而她的律师碰巧是我朋友。
我朋友告诉我,她去一个孤寡老人家里做志愿服务,却被对方的突然回乡泼皮儿子缠上,一口咬定是苏芜气死了自家老母亲,索要赔偿。
苏芜证据什么都充足,那个无赖自然败诉。
“但她状态不是很好,她母亲刚去世,又摊上这种恶心人的事情。那个无赖还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苏芜刚丧母这事儿,一个劲儿逮着这点攻击她。”朋友也很担心苏芜的精神状态。
后来我打听到,上周她去做心理咨询,便提前了游戏的内测。
虚拟现实技术已经很成熟,无需穿戴任何设备,相当于创造了一个空间,而人直接穿越。
市面上也流行着几款无限流游戏。
有的为了追求刺激,穿越体在游戏空间死亡后,本体会昏迷一周到一个月不等。
我联系了苏芜,说请她参加这款游戏的内测,她答应了,只是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
内测玩家都是一些工作人员,以及系统分析出的适合进入游戏的人:三观正常,心理健康指数达标。
当我把苏芜的资料提交上去时,系统在心理健康上标了红圈。
我有些诧异,因为游戏立意就是治愈大家,所以在心理健康这方面卡得不是很严,只要不是特别极端的状态,基本都能过。
一番商讨下来,我和苏芜达成一致,先封锁她穿越体的部分记忆,游戏过程中酌情解锁。
“从哪里开始封锁呢?”我问她。
她在躺椅上休息,思索了一会,轻声道:“高考后的都锁了吧。”
鉴于她高考后的记忆中,这种成熟的VR技术还没有问世,而无限流是多存在于小说中,动不动就一命呜呼的环境,我决定,自己也进入游戏。
当然不是以玩家的身份。
这款游戏各玩家的游戏时空相互独立,不会存在玩家碰面组队过关的情况。
我给自己在各个副本中安排了一堆职业,期待着能装把大的。
请苏芜当内测玩家,除了我想尽自己所能帮到她的意愿之外,我还有一点私心。
我不但想帮到她,我还想追到她。
斜江边的那个春天,也是我的春天。
当她推开道具铺的门进来时,我在二楼局促不安地看着。
又照了一遍镜子,确认形象没问题,我下楼了。
我贸然地出声吓到了她,她手里的那封信也掉在了一旁的花上。
其实那份信是十分钟前我写的,她打开门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写了几句可能在她看来会比较无厘头地话。
“欢迎来到这个因你而诞生的世界,愿你生生不息,愿我们生生不息。”
当她拿下那封信时,我很想抢过来,不让她看。
有种莫名其妙的羞耻。
我拾起信递给她时,望向她澄澈又带着茫然的眼睛时,这种羞耻感愈发强烈。
我承认,我是个胆小的人,不敢让她从这封信中读到我的私心,于是我将信又背在身后。
好在我成功带过了这一趴,没让她的注意力落在这封信上。
上了二楼,找到道具卡盒时,我才想起自己还有项重要的任务没做。
我抱着卡盒进了书房,倒出了里头的卡片,留了九张空白卡和一张金卡。
手动设置爆率。
她一连抽出九张空白卡时,耷拉着头的苦恼样子莫名可爱,让我忍不住逗逗她。
她问没有道具还能否通关时,我含糊其辞,看着她微微炸毛的样子直想笑。
其实新人的第一个副本根本不会抽到任何道具。
存在这个机制,只是希望玩家熟悉一下抽卡规则和流程,后续的大型副本中,才会出现真正的道具。
苏芜听到我说店家陪玩时很震惊,甚至搬出未成年的幌子妄图退款。
我扼杀了她的幻想,同她出了道具铺。
其实今天的见面,很多都是我的精心谋划。
我看了她在进入游戏前填的调查问卷,花店茉莉,都是她喜欢的东西。
但她并没有特别欢喜的反应。
关门时,我猛然想起,那份问卷是二十四岁的苏芜填的,现在她还只有十八岁的记忆。
失策。
失策的事不止这一个。
一个小孩儿在道具铺外面等苏芜,看见我出来,闪身藏在树后面,鸵鸟一样。
一开始我当他是怕生,但在路上,我听到了苏芜和他的对话。
他觉得我不是个好人。
我才想起,自己为了装逼,黄鹂镇这个副本中,我除了是道具铺店长外,还肩负着巡逻官的职责。
是个手段狠辣,铁面无私的人设,按照我的设想,在大家眼中,我应该是一朵帅气的高岭之花才是。
看来手段狠辣是个致命点,外貌也抵消不了它所带来的恐惧。
而npc又都先入为主,比起我,我相信,苏芜此刻还是更相信眼前这个小孩儿。
害怕苏芜对我留下不好的印象,我只得再殷勤一点。
当走到小院门前,我主动上前,抢先敲门。
这一定会显得很绅士。
门开了,提刀的大哥看到我,手里的刀掉在了地上。
……
下个副本,我一定设计个万人迷的角色,随便拉过一个路人,见了我都是崇拜尊敬拉满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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