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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苦,真苦。

那碗黑沉沉的药汁盛在白瓷碗里,袅袅腾起的热气都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涩味,直往鼻子里钻。

陈照白靠坐在床头,脸色比身下的素白绫被好不了多少,额角渗着细密的冷汗,右小臂被层层白布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扯动小臂那处刻意为之的“救驾”伤口,尖锐的痛楚便顺着骨头缝一路蔓延开来,搅得五脏六腑都跟着翻腾。

这伤,是她自己求来的。断臂求生无可奈何之举却也是她仅剩的一丝希望。

“郎君,再忍一忍,就快好了。”芸娘的声音温软熨帖,像早春掠过新柳的风。

她小心翼翼地用银匙搅动着碗里深褐色的药汤,舀起半匙,放在唇边细细吹凉了,才递到陈照白唇边。药味更浓了,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霸道。

陈照白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她垂下眼睫,避开芸娘清澈的注视,顺从地张开嘴,让那苦涩的药汁滑入喉咙。灼烫感一路烧下去,喉咙口像堵了一团火炭。

“芸娘,”她哑着嗓子开口,“喝完药我想看些书,你一会儿去书房里将那本【黄帝内经】给我拿过来”

芸娘的手顿了顿,银匙磕在碗沿,发出细微的轻响。她轻轻放下药碗,拿起旁边温热的湿帕子,替陈照白擦拭额角的冷汗。

“郎君还是好好休息为好,喝了药睡一会儿”她柔声劝慰,陈照白摇了摇头无奈道“这两天一直在睡,脑子睡的昏昏沉沉的,浑身酸痛,睡不着,我还是想看些书打发时间,不过是伤了右手而已,不妨事”

起初是远处府门方向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被蛮力强行破开,紧接着是管家陈老伯变了调的惊呼,尖锐地撕裂了午后凝滞的空气:“皇…皇后娘娘驾到~~!”

陈照白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碗刚喝了一半的苦药似乎瞬间在胃里凝结成冰,寒意直冲四肢百骸。她下意识地想坐直,右手传来的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额上冷汗涔涔而下。

芸娘更是吓的不知所措,手中的湿帕子“啪嗒”一声掉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迹。她脸色煞白,慌乱地想站起身去迎驾,可双腿却像灌了铅,软得不听使唤。

太晚了。

那属于皇后的、独一无二的浓郁梨花香,混合着一种金玉雕琢的冰冷气息,已经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汹涌地灌满了整个内室。

空气骤然变得粘稠而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脚步声迅疾而清脆,是昂贵丝履碾过青砖地面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主宰一切的气势。珠帘被一只戴着玳瑁嵌宝护甲的手猛地掀开,金玉相击,发出刺耳的碎响。

赵云瑶走了进来。

她显然来得极仓促,并未穿着全套朝服凤冠,只着一身绯红蹙金绣鸾凤的宫装常服,裙裾曳地,却依旧华贵逼人。乌发如云,只松松绾了个堕马髻,斜插一支赤金点翠凤首步摇,凤口衔下的红宝石流苏随着她的步伐剧烈晃动,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冷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芸娘的手还僵在半空,她端着药于陈照白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之近,赵云瑶的目光死死锁住她,这一刻她嫉妒的发狂,也是可笑,她竟然也有嫉妒一个丫鬟的时候

她走到陈照白床前,免了他们的礼,端起还剩半碗的药,如玉般的手执起汤勺,轻吹着汤药喂给陈照白,她下意识地想偏开头,却被皇后另一只空着的手轻轻托住了下颌。

那指尖带着女子特有的温热与柔软,不容置疑地稳住她的动作。“怎么,她喂得,本宫喂不得吗?”皇后娘娘的声音带着恼怒还有一丝委屈

陈照白沉默不语不肯张口,二人这般僵持着,赵云瑶气急,但是她舍不得罚陈照白,于是便盯上了站在一旁的芸娘,她看向芸娘的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箭,恨不得将她刺穿,

她勾起嘴角笑的有些邪性“定是这个丫鬟熬的药不好,所以照白哥哥才不肯喝本宫喂的药,来人啊,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打死”

陈照白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残存的理智死死拽住她最后一丝清明。

这分明就是迁怒,只因她不肯喝她喂的药,她便要处死无辜的芸娘!她怎么可以如此视人名如草芥

求生的本能和守护的责任瞬间压倒了一切恐惧。

陈照白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掀开身上的锦被,全然不顾右臂撕心裂肺的剧痛,跌跌撞撞地滚下床榻。

她的腿脚虚软无力,甫一沾地便是一个趔趄,“咚”的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面上。

刺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单薄的寝衣,直透骨髓。

“娘娘息怒!娘娘开恩!”陈照白的声音嘶哑破裂,她强忍着剧痛,用还能动弹的左手死死撑住地面。

“是臣…是臣不知好歹抚了娘娘好意,臣喝!请娘娘再给臣一次机会”陈照白语速急切的说着,她仰起脸死死望向那个掌握着芸娘生死、也握着她生死的女人。

赵云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她心心念念、甚至不惜以皇后之尊屈尊降贵追到臣子府邸的“照白哥哥”。

此刻他像条濒死的鱼一样跪在自己脚边,为了一个卑贱的丫鬟如此卑微地乞求。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甚至抗拒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恐惧和哀怜,却都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这景象非但没有激起赵云瑶丝毫怜悯,反而像一桶滚油,猛地浇在她心头那把妒火上。

熊熊烈焰“轰”地一声直冲天灵盖,烧得她理智全无。她精心描画的柳眉倒竖起来,凤眸里的寒冰被更炽烈的怒火取代,那怒火中甚至掺杂着一丝被背叛的疯狂痛楚。

“饶她?”赵云瑶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扭曲,如同裂帛,“陈照白!你为了这么个下贱东西,竟然如此求本宫?呵…好,好得很。本宫看你的份上,那就格外开恩一次。”

她红唇微启,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却像冰锥刺入陈照白的心脏,“这贱婢,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出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二十!

陈照白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冻结!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赵云瑶,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笑容甜美的女人。

二十大板!那是足以要了芸娘这种弱女子性命的酷刑!

这哪里是开恩?这分明是钝刀子割肉,是更残忍的虐杀!

“娘娘!不…二十大板…太重了!芸娘她受不住的!求您…”陈照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还想再求。

“嗯?”赵云瑶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阴寒,“陈爱卿,本宫的仁慈,是有限度的。

再多说一个字,这恩典,本宫可就收回了。”

她微微弯腰,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凑近陈照白,近得能看清她眼中自己扭曲的倒影,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字字淬毒,“我不准任何一个女子靠近你,你是我的!”

陈照白所有哀求的话语,都被这句轻飘飘的、却重逾万钧的话死死堵在了喉咙里。她像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下去,只有那只受伤的手传来钻心的痛楚,提醒着她此刻的屈辱和绝望。

她眼睁睁看着两名如狼似虎的皇后侍卫冲进来,粗暴地架起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如泥的芸娘,像拖一件破麻袋般,毫不留情地拖出了这间弥漫着药味、血腥味和梨花香气的内室。

很快,院子里传来令人心悸的、沉闷的撞击声。

“啪!”

第一声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陈照白的心口,让她浑身猛地一颤。

“啪!啪!啪……”

那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单调、沉重、冷酷无情。每一声都伴随着芸娘压抑到极致的、从喉咙深处挤出的破碎呜咽。

那呜咽声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的哀鸣,微弱却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一声声,像钝刀子割着陈照白的神经,将她的心凌迟。

庭院里,春日午后的阳光惨白刺眼,带着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芸娘被死死按在冰冷的条凳上,裙衫后背已被撕开,露出底下单薄的中衣。

执刑的侍卫面无表情,手臂每一次抬起落下都带着千钧之力,厚重的刑板挟着风声狠狠砸下。

“啪!”

皮开肉绽的声音。

鲜血迅速洇透了那层薄薄的白布,晕开大片刺目的猩红,如同雪地里骤然盛开的死亡之花。

芸娘的身体随着每一次重击剧烈地弹起、落下,每一次都伴随着一声更破碎、更微弱的闷哼。

她死死咬着嘴唇,下唇早已血肉模糊,却倔强地不肯发出能让皇后更觉快意的惨叫。

匆匆赶来的陈老伯老两口哭喊着为芸娘求情,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见无人回应,转而哭求陈照白帮忙求情,陈阿婆想要扑到女儿身上替女儿受刑,但却被侍卫推开,不准靠近。

跪倒在床边的陈照白,听着屋外的声声哭喊和打板子声音,闭着眼睛左手死死握紧,右手的疼痛比不上她心中痛苦的万分之一

不知过了多久,那漫长如一个世纪的板子声终于停了。

庭院里陈家二老的哭喊悲鸣听着流泪闻者伤心,浓烈的血腥味在暖洋洋的春日午后弥漫开来,甜腻得令人作呕。执刑的侍卫漠然退开。

芸娘像一具被彻底抽去骨头的破败玩偶,软软地从条凳上滑落,“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冰冷肮脏的石板地上。

身下迅速洇开一滩粘稠的、暗红色的血泊。她脸朝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脊背上那片模糊的血肉在微微地、极其微弱地起伏着,证明她还留有一丝气息。

陈家老夫妻立即扑上前,探得芸娘还有气息,陈老伯慌乱的将芸娘抱走,陈阿婆哭着去找大夫

如果…如果有一天,赵云瑶知道了真相,知道她陈照白并非什么如玉公子,而是和她一样的女儿身…知道她这数年来的痴缠追逐,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一场被精心设计的欺骗…

陈照白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她仿佛看到下一次,被按在这冰冷石板上,在沉重的板子下皮开肉绽、浸在自己血泊中奄奄一息的人,就是她自己!

赵云瑶会怎样?那双此刻写满残忍快意的凤眸里,会燃起怎样被欺骗、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那怒火又会化作怎样更恐怖、更令人发指的折磨手段?剥皮拆骨?挫骨扬灰?还是…将她锁在深宫,用尽世间所有阴毒的法子,日复一日地凌迟她的□□和灵魂,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死是小,若是牵连整个陈家那该如何是好

那想象中无边无际的酷刑和黑暗的未来,比眼前这真实的血腥更让陈照白感到灭顶的绝望。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这精心构筑的谎言牢笼,这步步惊心的深渊边缘,这沾满了芸娘鲜血的冰冷石阶…哪里才是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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