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殿刺杀和御书房"失仪"事件，如同投入深潭的两块巨石，在看似平静的朝堂下激起了汹涌的暗流。
翌日朝会，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金銮殿上，谢孤鸿高坐龙椅，脸色阴沉，唇上那一点细微的破口被脂粉刻意遮掩，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他目光扫过下方，在属于沈烬昭的位置停顿了一瞬
那里空着。告病的牌子依旧静静地立着。
“陛下，”御史大夫周崇山，一个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老臣，率先出列，声音洪亮，“奉先殿乃供奉列祖列宗之圣地，竟遭此劫难，刺客猖獗至此，实乃我朝奇耻大辱！臣恳请陛下，彻查此案，揪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以安社稷，以慰祖宗！”他言辞恳切，目光却若有似无地瞟向沈烬昭空着的位置。
立刻有几位言官附和，言辞间虽未明指，但"巧合"、"时机微妙"、"手握重兵"等词句频频出现，矛头隐隐指向闭门不出的沈烬昭。
“周御史此言差矣！”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重的气氛。
只见一位身着绛紫亲王常服，面容俊美风流，眉宇间与谢孤鸿有几分相似的青年懒洋洋地出列。正是靖王谢云灼，先帝幼弟，谢孤鸿的小皇叔，也是京城出了名的富贵闲人、风流王爷。
他摇着一柄折扇，姿态闲适，仿佛不是在议论惊天大案，而是在点评哪家花魁的曲子更妙。“沈将军昨日护驾之功，大家有目共睹。若非将军神兵天降，后果不堪设想。怎么，有功之臣反倒成了嫌疑对象？这道理，本王怎么有点想不通呢？”
谢云灼笑眯眯地看着周崇山，扇子摇得慢悠悠，“莫非周大人是觉得，沈将军该袖手旁观，看着陛下……嗯？”
他故意没说完，尾音拖长，充满了戏谑。
“靖王殿下！老臣绝无此意！”周崇山脸色一僵，连忙辩解，“老臣只是就事论事，此案疑点重重，需严查……”
“查，当然要查！”谢孤鸿冷冷地打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此案交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枢密院协同。务必给朕查个水落石出！至于沈将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空位，“将军护驾有功，然身体不适，朕准其休沐，待身体康复再议。退朝！”
他不想再听那些明枪暗箭，拂袖起身，径直离去。
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退朝后，谢云灼并未立刻出宫，而是摇着扇子，七拐八绕地来到了靠近冷宫的一处僻静宫苑。这里守卫明显松懈。“十七。”他懒洋洋地唤了一声。
一道青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来人身材劲瘦挺拔，穿着一身毫不起眼的暗卫劲装，脸上覆着半张毫无表情的银色面具，只露出紧抿的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颌。
正是靖王谢云灼的贴身暗卫首领，代号十七。
十七单膝跪地，垂首，声音平板无波，没有丝毫起伏：“主子。”
“啧，起来起来，说了多少次了，没外人的时候不用跪。”谢云灼用扇子虚扶了一下，目光在十七身上扫了一圈，带着惯有的玩味，“昨晚奉先殿那边，热闹得很呐。有什么发现？咱们那位忠勇无双的沈大将军，是真病还是装病？”
十七站起身，依旧垂着眼帘，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傀儡，声音机械地汇报：“回主子，奉先殿刺客共三十二人，尸身已由内卫接管，武器制式混杂，有北境弯刀仿品，亦有江南水匪惯用的分水刺。其中三人齿间藏有毒丸，已毙。沈将军府邸，玄甲卫戒备森严，暗桩无法靠近，但未见太医出入。将军本人……辰时曾在后院练剑半个时辰，剑风凌厉，不似有羔。”
汇报精准、简洁、不带任何个人判断。
谢云灼摸着下巴，桃花眼里闪烁着精光：“哦？练剑？看来咱们的沈大将军，火气不小啊。”他想起朝堂上周崇山那副嘴脸，又想到昨夜宫里隐约传来的、关于御书房激烈争执的模糊风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江南的分水刺……有点意思。十七，你亲自去趟江南，给我查查，最近漕运上、盐道上，或者那些个'水龙王'们，有没有什么异动。特别是跟京城哪位贵人，走得近了。”他特意加重了"贵人"二字。
“是。”十七没有任何疑问，躬身领命，转身便要隐入暗处。
“等等。”谢云灼忽然叫住他。
十七脚步顿住，背对着他，身形挺直。
谢云灼踱步上前，绕到他面前。他站的地方比十七略高一些，带着压迫感。
他伸出手，用扇骨的末端，极其轻佻地挑起了十七冰冷面具的下缘。
十七身体瞬间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但并未反抗，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面具下露出的下颌线条绷得死紧。
谢云灼的目光落在他紧抿的、形状优美的薄唇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兴趣。
他低笑一声，声音带着蛊惑：“十七啊，你说你，整天戴着这劳什子面具，不闷得慌？本王记得……你左耳下方，好像有颗小小的朱砂痣？”说着，扇骨就要继续往上挑。
“主子！”十七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虽然依旧平板，却透出一股罕见的慌乱和抗拒。他猛地后退一步，避开了扇骨，同时迅速抬手压住了面具边缘，动作快如闪电。
谢云灼的手停在半空，也不恼，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啧，害羞了？还是……怕本王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他收回扇子，在掌心轻轻敲打，“去吧，办正事要紧。江南风光好，记得……给本王带点有趣的土特产回来。”
十七如蒙大赦，迅速躬身：“属下告退！”
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重重宫墙的阴影里，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谢云灼摇着扇子，看着十七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眼底闪过一丝深思。这个古板得像块木头、武功却高得吓人的暗卫，身上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而挖掘秘密，是他谢云灼最大的乐趣之一。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尝到了什么有趣的味道。
会改掉一点章节，这里作为副GP在情节权谋线里正式出场吧
（第8章的章节是有改动的，把部分情节放到这一章来了）有一些话会和前面第3章有一丢丢像，这几天会把这本尽快完结掉的[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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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刺客风波，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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