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日，这晚徐枝窈终于鼓起勇气拨通了周泾渭的电话。
不过，连续几日在微信上被冷落，她心里没底，并不确定他是否会接，所以接通后的第二声就听到他的声音，徐枝窈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哥……哥哥。”
“嗯。”
周泾渭的声音依旧温柔，但徐枝窈听着却觉得和往常不同。
她小心问：“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周泾渭说：“没有。”
依旧是刻意的疏离感，徐枝窈心里好容易建立起的勇气，眼看就要溃散。
她干巴巴的笑说：“王老师说，今天你帮我把这学期的费用都交了，谢谢你呀！我以后连同之前的一并还给你。”
“好。”
他依旧没有多余的话，徐枝窈一时语塞，却舍不得挂断电话。
不知周泾渭在想什么，电话那头也一直没挂。
尴尬了一会儿，徐枝窈终于想起，该问问他以后周末还方不方便去找他辅导功课。
毕竟如果他有女朋友的话，继续这样好像不合适了……
正欲开口，她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呕吐的声音。这回徐枝窈很快反应过来了。
“你在喝酒吗？”
周泾渭没说话，但隔了两秒，徐枝窈再次听见呕吐的声音，她开始心慌起来，几乎想也没想便站起身来走向自己的书包。
“哥哥，我马上过去找你。”
她没等到周泾渭的同意就挂了电话，匆忙收拾好需要带到学校的东西就出发了。
由于着急，跑至公路上后，她用最后剩下的十块钱请一位正准备收工回家的摩的师傅载她去镇上。
路上，师傅有意搭话聊天，可徐枝窈心思全然不在这里，连续敷衍回应几句后，师傅也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到小区大门后，徐枝窈付完钱头也不回往周泾渭那栋楼跑，当她赶到用钥匙打开门时，一股淡淡的酒味迎面飘来。
她屏住呼吸往里走，酒味越来越浓。
客厅里，周泾渭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双膝上，其中一只手里还轻轻勾着半瓶啤酒，由于喝醉了，他的头垂得很低，徐枝窈走到他面前时，他也没动分毫。
茶几上摆了好几只空啤酒瓶子，地板上还歪歪斜斜倒了几只，徐枝窈用脚拨开挡在面前的啤酒瓶，用单膝下跪的姿势蹲下来，看到周泾渭的模样时，她心疼得瞬间湿了眼眶。
一张口，便带了哭腔：“哥哥，你到底怎么了？”
直至这一刻，徐枝窈才意识到自己有多迟钝，上次见他状态不好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他一定是遇到很难的事，可她却一味陷在自己的悲伤里，都没好好问问他，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伸手轻轻拿过他手里的半瓶啤酒，放到茶几上后推得远远的，唯恐他够得着。
周泾渭终于抬起头，尽管醉意正浓，但脑子却还算清醒，他看见徐枝窈眼眶红红的，一脸心疼的模样。
恻隐之心微动，他伸手抚上她一边脸颊，拇指替她拭去眼下的一点泪痕。
她的心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她自以为掩藏得很好，可落到他眼里，却仍旧和明晃晃写在脸上没什么两样。
“抱歉，”周泾渭露出淡淡的笑，“原本，我打算……”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下去，如今，这话已经没意义了。
周泾渭站起身来，可身体已经不由他控制，还未站稳便又重重坐了下去，徐枝窈赶紧扶住他一只胳膊。
他指了指卧室：“扶我进去一下，行吗？”
徐枝窈立刻点头，在她的帮助下，周泾渭勉强站起身，他竭力控制，不让自己的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两人互相扶着，慢慢走进主卧，靠近床后，周泾渭松开了徐枝窈的手，任由身体倒下去。
徐枝窈见状，拖过被子搭在他身上，然后转身去卫生间用热水拧了一张帕子过来，她见周泾渭已经闭上眼睛，似乎是睡着了，便擅自做主，为他擦拭了脸部和双手。
随后，她轻声掩上主卧的门，开始打扫起客厅来，做完一切后，她再度打开主卧的门，床上的人呼吸平静而均匀，她慢慢靠近，然后在床边蹲下来，用目光仔仔细细描摹他的轮廓，过了许久，才退出房间。
后半夜，周泾渭醒了，在确定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后，他下床走出卧室。
因为担心听不到隔壁的动静，徐枝窈睡前并没关两间卧室的门。
周泾渭替她将门轻轻掩上，然后回到卧室，站在阳台上，外面的街道已经安静下来，借着微明的月光，他点燃了一支烟。
初中时，他也曾自甘堕落过，那时他结交了许多狐朋狗友，翘课、泡网吧、打架……抽烟也是在那时学会的。
后来，很多人带着善意靠近他，慢慢教会他如何去珍惜自己的人生，于是在高二那年，他戒了烟，改邪归正，从此开始认认真真地、拼尽全力去规划自己的人生。
算起来，他已经有很多年不抽烟了，但最近这份克制已经崩溃。
他一支接一支的抽，到早上六点时，他摁灭手里剩余的小半支，给娄宴拨去了电话，对面很快接通。
“娄宴，转过去的钱，能先退我十万吗？”
谈好这边的合作资金后，周泾渭将自己手里的钱亦悉数转进公司账户，自己则仅留下够生活开支的部分，但眼下，他需要一笔钱。
“对，有急用。”
“别担心，没出事。”
“谢谢。”
挂断电话后，周泾渭到卫生间洗漱完毕，离开了家。
几分钟后，徐枝窈亦被闹钟叫醒，她第一时间过来看周泾渭，却发现他人已经走了，房间里还萦绕着淡淡的烟味。
徐枝窈皱起眉头，她在微信上问：「好点了吗？你又去忙工作了吗？」
「嗯，好多了，去学校吧。」
「好的。」
看到回复，徐枝窈放下心来，她忐忑着问：「周六我还过来吗？」
「过来。」
徐枝窈不禁露出笑意：「哥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周六那天把你的烦恼告诉我吧，也许我帮不了你，但说出来心情会好很多。」
「好。」
徐枝窈长舒了一口气，周六，她一定要完整地倾听他所有的事。
洗漱完毕，她开始返校，快到校门口时，她把手机关了机，放进书包最里面的口袋里。
进教室才落座，徐臻臻便凑上来，一副审视的模样。
“说吧，昨天有什么事导致你不能来报到。”
徐枝窈心虚地避开她的目光：“其实也没什么事。”
徐臻臻见她不愿说，便也不勉强，她问：“咱俩现在也算闺蜜了吧？”
徐枝窈连忙点头：“当然算了。”
徐臻臻诚恳道：“那如果你有什么事或者是什么难处，可不能一味瞒着我，同样的，我有什么事也都告诉你，不然，大家只是在一处嘻嘻哈哈，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算什么好闺蜜！”
“嗯！”徐枝窈郑重应下，“我的事有点多，一时半会儿讲不完，等有时间，我再慢慢和你说，可以吗？”
徐臻臻得了这话，终于露出明媚的笑颜：“那当然可以啦。”
早自习开始不久，王丽亦来到徐枝窈面前，食指点了点她的桌面。
“枝窈，跟我来一下。”
王丽直接带人去了办公室。
徐枝窈以为她要问昨天的事，心里正想应该怎么回应才合适，没想到王丽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3月1日全体高三学生集合进行百日誓师，上学期咱们理科班就数你进步最大，所以经过所有老师的同意，这次百日誓师，理科班及咱们班，都由你来做代表领读誓词。”
徐枝窈怔怔地立着，有点不知所措，这种站在所有人面前的经历，她还从来没有过。
“有信心吗？”王丽用鼓励的语气问。
片刻后，徐枝窈犹豫着点了头，她想，总不能一直让别人推着往前走，这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王丽满意的笑了，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不着急，时间还长，誓词你好好想想，写好了拿给我看，我再帮你改改。”
“好的，谢谢王老师！”
“去吧。”
离开办公室后，徐枝窈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誓词，不过都是些零碎的词，抓不住关键，也形不成系统。
之后，利用两天课余的时间，徐枝窈写出了誓词的草稿。
晚上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后，她躲到被窝里，打开手机，将誓词拍下来发给周泾渭。
起初，他并未回复，但过了一个小时后，他发过来一大段文字。
是修改过后的誓词稿。
「誓词里的情绪也需要循序渐进，如果一开始就情绪激昂，那只是在念口号」
收到信息，徐枝窈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面靠着墙。
她仔细读了读修改后的，不由心服口服，还没来得及打字回复，对面再次发来一条消息。
「你再改改吧，上学期间别玩手机。」
「好的。」
「周六我不在，但茶几上会给你留东西，自己过来拿。」
「哦，什么东西啊？」徐枝窈很好奇。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回复：「快睡吧。」
徐枝窈自知已经很晚了，也不再多说，发过去一个晚安的表情包后，自觉将手机关了机。
周泾渭：请叫我大慈善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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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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