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周泾渭和娄宴一同考进A大,继续做同班同学,起初他俩总是形影不离,同进同出,竟惹来些许猜测。
后来朱瑜和娄宴确定恋爱关系,谣言便不攻自破。再之后,周泾渭的生活里也慢慢多了一个薛妍。
薛妍家境优渥,言谈举止带着自然的从容自信,这是一直伪装自信的周泾渭所羡慕的,从幸福的家庭里滋养出来的阳光活泼对周泾渭有天然的吸引力,所以当薛妍连续多次与他“偶遇”并鼓起勇气表白后,他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大三,周泾渭和娄宴及于博仁创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一年多的时间里,工作室发展如火如荼。
毕业那年,他们准备正式创建公司,不想于博仁背叛了周泾渭和娄宴,两人都在朋友背叛和努力付诸东流的挫败感里消沉许久。
与此同时,周泾渭和薛家父母的初次见面也并不顺利。
到薛家之后,周泾渭才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并不是普通的家境优渥。
薛家二老客客气气招待了周泾渭,未有一丝怠慢,但寻到合适的时机后,薛父将周泾渭单独叫到了书房。
“我们妍妍从小就没吃过苦,现在我们也不舍得让她吃一点苦,你家的情况我也略有了解,说实话,作为父母,我不放心。”
薛父会有这样的想法周泾渭早有心理准备,但既然他带着决心来,就不会潦草退缩,所以,他用最大的诚意去争取二老的认可,可惜观念上的鸿沟往往难以弥合。
薛父无奈之下,只能将话说得再直白些:“以我们的家境,妍妍嫁进门当户对的家庭,可以免去很多艰辛,仅凭不可靠的感情就要让她跟着你去吃苦吗?另外,恕我直言,你的家庭环境非常不好,以我见过的人来看,类似家庭里长大的,就没有性格健全的,以后妍妍跟你,她需要无限去包容你性格里的阴暗,我们不愿意她受委屈。”
回去后,周泾渭依照薛家二老的意思,和薛妍提出分手。
薛妍自然是不同意,与家里对峙良久,直到薛母为此一病不起。
分手之后,薛妍和薛家二老相中的人火速订婚
周泾渭清楚二老的顾虑是对的,薛妍的放弃也是对的,他其实比薛妍更明白家人的重要性,所以他没有怪过薛妍和二老。
只不过,用心经营过的一段感情结束,终归还是刹人心性的。
在接到大伯的电话、得知奶奶生病住院后,周泾渭回到了玉湾镇。
遇到徐枝窈是个意外。
这个女孩身上有太多和他相似的地方,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她一把。
和徐枝窈相处的时间就像一剂良药,她的每一点改变和进步,都在抚平从前记忆里的一些伤痕,为那些晦暗的日子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徐枝窈那时候总对他的帮助有心理负担,殊不知,她接受他的善意,对他是一种成全。
那段时间周泾渭一直处在极度煎熬的状态中,于博仁的公司成长顺利、薛妍婚期确定、大伯母借着奶奶生病一次次拿钱……唯有每周一次和徐枝窈的相处能让他内心安定一会儿。
对徐枝窈动心同样是个意外。
起初他对她唯有感同身受的可怜,只是慢慢地,他开始喜欢看她笑,不喜欢她每次面对家人后麻木的神情。
徐枝窈月考成绩提升,他带她去看电影,那天晚上她帮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那时周泾渭很生气,之后他再度回想起这件事时,便惊觉当时似乎还有一点占有欲在作祟,这样的感觉即便和薛妍在一起时也从来没有过。
周泾渭不在乎身份和年龄差异,他内心确认对徐枝窈有不一般的感情后,便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并开始将她规划到自己的未来里。
只是还未来得及等她高考结束,一直住院的奶奶传来病危的消息,他赶到医院时,她撑着一口气就等着他来。
将死之时,奶奶说不出一个字,但周泾渭从她眼睛里读懂了悔意和祈求原谅的渴望。其实看到她躺在病床上衰弱不堪的样子时,他就原谅了过去的所有,只是那点执拗像堵住了他的咽喉一般,直到老人带着遗憾闭眼,也没能将“原谅”二字说出口。
因着这事,周泾渭也没能原谅自己。
偏这时,薛妍找到了玉湾镇,离婚礼仅剩几天的她,想来和他相处最后一点时间。
周泾渭只觉最后一点自尊被肆意踏碎,长久以来紧绷着的那根线终于断了。他用最后一点理智客气地请走了薛妍,而后便陷入了无限循环的内耗,曾经被压制住的阴暗重新占据心境,怎么都平复不了。
极度颓废的状态中,周泾渭开始重新审视对徐枝窈的感情,薛妍的出现能扰乱他,就说明他心里还没清理干净,混乱的精神状态下,他已经分不清对徐枝窈到底是因为动心还是因为寻求心理弥补。
所以他逃避了。
回到A市后,周泾渭慢慢恢复内心的平静,然后,和徐枝窈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开始一遍遍在他脑海里重现,记忆逾渐清晰,她的笑容轻易就扰乱了他的心绪,想见到她的渴望越来越重,周泾渭意识到自己做了非常愚蠢的判断和决定。
他再次回到玉湾镇,可惜已经来不及,高考结束很久了,回到镇上的家里时,他只看到徐枝窈留下的钥匙和手机,以及遗落在书桌抽屉里的一支笔。
周泾渭对徐枝窈的生活了解并不多,唯一有联系的班主任王丽已经调走,且已经换了电话号码和微信,他回到玉湾中学打听消息,然而当初王丽离开得很低调,鲜少有人知道她调去了哪所学校。
几经辗转联系上王丽,却得知她也并不清楚徐枝窈去了哪里。
徐枝窈并不想被人找到,包括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周泾渭停止了寻找,他知道徐枝窈迟早会来找他,以她的性子一定惦记着要还钱,他等着她愿意重新出现在他生活里的那一天。
幸好,他等到了这一天。
徐枝窈依偎在周泾渭怀里,眼睛红红的,她抬头去看他,哽咽道:“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呢?如果当初我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一定想尽办法拦着你。”
说完,她又自顾自摇摇头:“不对,当时我应该缠着你,问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的。”
周泾渭将下巴抵在她头发上,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是我不对,你没有错。”
徐枝窈将环在他腰间的双手紧了紧:“周先生,其实我一直都在找你,玉湾镇你的房子,我回去过很多很多次,但你都不在,A市又这么大,要遇到你太难了!”
“周先生,我考到A市,就是为了你呀!”
周泾渭手里的动作顿住,再次意识到当初自己又做了一个非常愚蠢的判断。
他低估了自己对徐枝窈的用心程度,之后又低估了徐枝窈对他的用心程度。
“对不起。”周泾渭满含歉意,双唇在徐枝窈头发上轻轻触碰。
这个吻太过温柔,瞬间将徐枝窈心里刚刚还翻腾的遗憾抚平。她靠在他怀里,闭上眼感受他胸腔里稳稳的心跳。
时间已经很晚,徐枝窈很快沉沉睡去。周泾渭动作轻柔,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不好意思我睡着了。”徐枝窈迷迷糊糊呢喃着。
“没事,睡吧。”
温和的声音让徐枝窈再度安心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徐枝窈发现自己睡在主卧的床上,旁边却并不见周泾渭。
她起身来到客厅,看见他已经坐在沙发上。
“你……你这是……”
周泾渭抬眼看了看懵懂的徐枝窈:“我也刚起。”
“哦,”徐枝窈声音低低地,“昨天晚上我睡的你的床……”
“嗯。”
周泾渭脸色并无异样,仿佛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徐枝窈见他如此,便也调整好混乱的心跳,好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些。
“去洗漱吧,我送你上班。”
“哦,好的。”
周泾渭从沙发上起来,给徐枝窈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具。
两只杯子摆在一起时,徐枝窈的笑意快溢出来,以后这就是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常了。
洗漱完毕后,徐枝窈跟着周泾渭上车、出发,路经一家早点铺时,周泾渭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买好早点递给徐枝窈。
“这家早点不错,试试吧。”
徐枝窈接过牛皮纸打包袋,里面是小笼汤包,溢出的香气瞬间勾起食欲。
她将袋子递向开车的周泾渭:“你要吃吗?”
周泾渭笑笑:“我到公司再吃。”
徐枝窈不再耽搁,一气吃了好几个,最后满足地擦掉嘴角残留的汁液。
到公司时,徐枝窈下车隔着窗户对周泾渭说:“周先生,谢谢你的招待啦!”
说完,她想起什么,又道:“对了,我买了一支笔要送给你,这两天都没带,改天拿给你。”
周泾渭笑意直达眼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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