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煦手机放在桌面,他看了看严妄,觉得好可怜,谈个恋爱怎么会这么难呢。
好像犯了天大的错误似的,明明没有。
心疼归心疼,但他还得扮演物理老师,跟骆危楼多扯几句。
不然电话不白打了。
但这事可把江煦难住了,他高考成绩不错,文化分和专业分都挺高的,不然也不能进江大。
可那都四年前的事了,物理和他现在是谁也不认识谁。
估计是老天爷都帮他们,才说没几句,陆舍青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她跟骆危楼交代两句,踩着拖鞋去了外面。
骆危楼看着被留下的手机,眼神暗了暗,拿起来关掉扩音,随后贴在耳边。
“严妄,我没事的。”
前两个字咬得很轻,却很清晰,像平时他们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时候。
严妄一下扑到桌面,脸都快凑到手机屏幕上,仿佛这样就能离骆危楼更近一点,“我也没事,你考场知道在哪了吗?我在一中,考场是三十二。”
骆危楼答得很快,“我也在一中,十八考场。”
“还有一周我们就可以见面了。”
严妄嗯了一声,“你别担心我,好好复习,我最近都可听话了。”
电话那边传来轻笑,而后是翻动书页的声音,“嗯,乖乖的啊。”
骆危楼侧耳听着房间外面打电话的动静,“我在邮箱里看到资料了,一会儿就下下来。”
陆舍青走进房间,看了眼放着的手机,又看骆危楼的电脑屏幕。
“那就行,考试别太紧张,正常发挥就好。”
江煦心都要跳出来了,“老师不打扰你看书,有什么疑难点马上跟我说,不要把问题留到考场上。”
骆危楼镇定得仿佛对面真是学校老师,道谢之后,当着陆舍青的面挂断电话。
陆舍青看着他下完资料,然后就把网断了。
骆危楼坐在椅子里,转头看向陆舍青,“妈,我们一定要这样下去吗?可不可以谈谈。”
“这件事我的态度很明显,我不可能同意。”陆舍青拿起手机,“现在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参加高考,等考完,你跟我走,后面的事——”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一个没有自己想法,只能听从你安排的东西而已。”
骆危楼打断陆舍青的话,“从小到大,我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听你的话,听你的安排,然后等着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工作结束了,再当回你的儿子,其他时候,我是可以不存在的。”
尖锐,刺耳。
这些话像一把刀,直接扎进陆舍青心口。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骆危楼,眼里充满困惑和不解,甚至不明白骆危楼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对,她应该明白的。
从上次他们争执后,就已经这样了。
“你在说什么?我从小到大,难道有亏待过你吗?我忙是为了自己,但不也是为了你吗?”
陆舍青试图冷静,但却控制不了情绪涌上来。
“你就一定要和严妄谈恋爱?你们都是男生,你们没办法在这个社会取得合法的关系认可,他是你弟弟,就算不是亲的,你怎么能——”
“妈。”骆危楼再一次打断她,“这些理由是理由吗?”
他没有站起来,“我没有犯法,没有犯罪,更没有伤害到其他人,但如果你觉得这伤害到你,那很抱歉,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
陆舍青扶着桌沿,眉头紧皱,“所以你决定做什么?”
“高考前这几天,我会安心备考,但是考完后,我有权利选择自己要什么。”
骆危楼不想闹到这个地步,他没有想过和严妄谈恋爱的代价是失去陆舍青这个妈妈。
可是,他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把谁困住了。
“你没办法关住我一辈子的。”
房间陷入安静,母子俩没有再说话。
陆舍青看着严妄,忽然闭了闭眼,“我还是那句话,你是我儿子,我不会放手的。”
骆危楼看着陆舍青离开的背影,这十几年来无数次的背影在眼前重合。
其实没有多惊讶或者难过,因为他的期待落空过太多次,已经不会觉得很失望了。
-
年年高考都下雨,不知道是因为在雨季的原因,还是所谓的玄学。
江舟市从六号晚上就下起了雨,第二天早上还算清朗,但到中午时便下起了偏颇大雨。
全市交通都为高考让行,大巴车接送,出租车接送,私家车也一样但凡是去考场,都可以开绿灯通行。
然而即使这样,每年上演的准考证忘拿、送错考场的事依旧屡见不鲜,要是没有,那才奇怪。
就这样,几十万考生在阴晴不定的两天里,考完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落笔有定论,往后人生各有大道。
严妄走出考场时,看到了同在一种考试的孙雯宁跟周戈,两人看他站那儿左右看,赶紧走上前。
“在找学神?他应该比我们先下来吧。”
“对啊,考场比我们楼层低,按照下楼的速度,肯定在我们前面,他一定知道你会找他,所以会找一个显眼的地方——”
严妄听不进去他俩说话,目光在各个地方搜寻。
今天是考试最后一天,他知道骆危楼一定会在学校里,不会走出考场,因为陆舍青会在外面等他。
出去就意味着会被带走。
“妄崽,你和骆危楼——”
孙雯宁看他着急,“你俩的事被陆阿姨发现了吧,我都不敢问你,怕影响你考试。”
周戈正找人呢,听到这句话,一头雾水,“什么事?他俩把陆阿姨的东西砸碎了还是弄丢了?”
“上回我妈还说,陆阿姨那一个镯子,得好几万。”
孙雯宁受不了地翻个白眼,“你是真瞎。”
严妄心情忽然松了口气,收回视线,“我和骆危楼谈恋爱了,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不管别人同意不同意。”
周围全是结束考试的考生,来自不同的学校。
没有人在意他们在说什么,因为大家都在往校外走,有的想回去睡个三天三夜,有的已经约好玩个通宵。
谁都顾不上谁,哪管得了说什么。
周戈嘴巴张得老大,看看严妄,又看看孙雯宁,“什、什么?谈恋爱,你俩——”
“卧槽,我说呢,你们怎么跟连体婴一样,学神比以前还护着你。”
孙雯宁正要说话,严妄突然朝一个方向跑过去,嘴里说着“对不起,让一让。”
心里有一种预感,她一把抓住周戈,追了上去。
“不是,孙仙儿,人家约会我们俩去做什么?”
“你身上带钱了吗?有多少拿出来多少,我有一个预感。”
“什么?”
孙雯宁没回答,但她觉得自己肯定猜对了。
严妄看到骆危楼那瞬间,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跑过去抱住他。
太想了,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哪怕是分开,也不会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整整二十天。
“骆危楼!”
严妄抱住骆危楼,“你、你大爷的!”
骆危楼瞥见跟来的两条尾巴,抽出插在口袋里的手,往上搂拍拍严妄的背,“我没大爷。”
“恭喜毕业。”
严妄抬起头瞪他,“你真烦。”
“……恭喜毕业。”
骆危楼笑了起来,朝跟来的孙雯宁和周戈点头,然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里面装着准考证、笔,还有他的身份证。
“今天考完试,一中另一道门开着,我们可以从那里出去。”
严妄啊了声,“什么意思?”
“我们……私奔吗?”
说完一秒后,他立即说:“骆危楼,我们私奔吧!”
身后才反应过来这两人谈了不知道多久恋爱的周戈,一脸被雷劈的表情。
等一下,现在恋爱都这么刺激的?
孙雯宁从口袋里摸出钱包,二话不说抽出全部现金,朝旁边周戈伸手,“拿来。”
“什么?”周戈愣住。
“钱啊,还能是什么,赶紧的,给他俩攒点路费。”孙雯宁觉得周戈肯定没学上了,脑子都学傻了。
周戈摸了摸身上口袋,翻出一张一百,还有几张零钱,一股脑塞给孙雯宁。
“我就这些了。”
孙雯宁把钱塞到严妄手里,“你俩赶紧跑吧,再不跑就走不掉。”
对上严妄震惊的眼神,“对了,这钱算我们俩借你们的,以后还可是要收利息的。”
骆危楼在严妄前开口,“可以,翻倍都行。”
握着他的手,把钱装进口袋,“谢了。”
严妄哎了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骆危楼拉着朝另一个方向走,和大多数人逆行。
走出去几米,笑着回头跟他俩招手,“之后再见啊,我加倍还!”
孙雯宁站在那儿,一想自己这三百多块给出去得真值。
翻倍那可就是六百块,她应得的。
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满意地点点头。
周戈飘着的魂儿终于回来,呆呆问:“孙仙儿,我们俩这算不算是帮凶啊?”
孙雯宁摇头,“我们这叫月老,也可以说是鹊桥。”
跑出一中,拦下一辆出租车往高铁站去的严妄和骆危楼,手紧紧攥在一起。
除了对方之外,什么都没有。
严妄心跳得很快,兴奋、激动、高兴全混在一起。
他扭头看骆危楼,“我们去哪?”
骆危楼看了一眼车窗外,回过来盯着严妄,“去哪里都可以,不用到终点站也行。”
话音顿了顿,“喜欢就好。”
能感知到喜欢,已经很好了。
“那就随便吧,反正去哪都一样,饿不死我们,也——”严妄大笑起来,声音飘出车窗。
“大不了就去洗车,总能赚几十块吧。”
严妄不去管司机诧异好奇的眼神,凑到骆危楼耳边,“昨天晚上,我把藏起来的压岁钱都拿上了,有一千多呢。”
每年压岁钱都这样,交给长辈保管,但他会藏一点。
大人也知道,但不揭穿。
骆危楼笑了声,“那靠你养我了。”
严妄拍拍胸脯,“没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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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 4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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