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关上的瞬间,沈清辞才缓缓松了口气,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她抬手摸了摸衣襟里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安定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这场交易最终会以何种方式结束。
但她知道,她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这场权力游戏中保住自己的性命,强到足以有一天,不再做任人摆布的棋子。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别院的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进沈清辞心中的迷茫与不安。
她拿起桌上的小册子,继续看了起来,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疲惫地趴在桌上睡去。
她的战场,已经从沈府的深宅大院,转移到了这座隐秘的别院,转移到了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
晨光透过窗纱洒在书页上时,沈清辞猛地惊醒,额头还贴着微凉的书页,指尖仍停留在“二皇子私蓄死士”的字句上。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起身活动僵硬的脖颈,昨夜又熬到了深夜,那些关于密报暗号,派系纠葛的内容太过繁杂,容不得半分疏漏。
刚洗漱完毕,林妈便引着周先生走了进来。
今日的周先生没有带典籍,只提了一个紫檀木盒,神色比往日更显郑重,
“沈姑娘,今日开始学习辨识密报。这些是最基础的暗号与密写之法,你需牢记于心,且绝不可外泄。”
木盒打开,里面是十几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看似寻常的诗句,账目,甚至是菜谱,实则每一个字,每一个数字都对应着特定的含义。
周先生逐一讲解,从“梅兰竹菊”对应“东南西北”,到“一两白银”暗指“十万兵丁”,条理清晰却也枯燥难懂。
沈清辞屏息凝神,将每一个暗号都记在纸上,反复揣摩。
起初她还有些混淆,可当她将这些暗号与之前看过的朝堂小册子结合,突然发现其中的规律,
许多暗号的设定都与官员的任免,军需的调配密切相关,甚至能隐约对应上各派系的势力范围。
“先生,” 她突然开口,指着纸条上“三月初十,桂花酒熟”一句,
“此处‘桂花酒’应指‘漕运粮船’,‘熟’则是‘启程’之意,合起来便是‘三月初十,漕运粮船启程’,对吗?”
周先生愣了一下,随即抚须大笑,“不错!沈姑娘不仅记得快,更能举一反三,老朽佩服。”
他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这正是上月太子殿下传递给漕运督查使的密报,姑娘竟能一眼识破,实属难得。”
太子殿下……
沈清辞的心轻轻一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果然是他,当朝太子萧景珩。
那个权倾朝野,深沉难测的男人,竟真的将如此核心的密报知识教给了她。是太过信任,还是觉得她翻不起风浪?
她压下心头的疑虑,继续跟着周先生学习。
午后,萧景珩派人送来几份“寻常书信”,让她试着破译。沈清辞凝神细看,很快便发现这些书信看似家常,
实则暗藏玄机,有的以墨色深浅区分紧急程度,有的用拆字法隐藏关键信息,还有的甚至需要用特殊药水涂抹才能显现字迹。
她逐一破译,将结果写在纸上,反复核对无误后,才交给侍从送去。
傍晚时分,侍从带回了萧景珩的回话,只有简单两个字,“尚可。”
虽只有二字,却让沈清辞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价值又多了一分,活下去的筹码也重了一分。
接下来的几日,萧景珩时常会送来密报让她破译,有时也会让她根据已知信息拟写密信。
沈清辞越发熟练,不仅能快速准确地完成任务,还会在回复中附上自己的分析,比如根据粮船启程的时间,推断出二皇子可能在中途截粮;
根据某官员的调任,预判出派系势力的变化。
这些分析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她结合周先生的讲解,小册子的记载,以及在沈府账房发现的疑点,反复推敲得出的结论。
这日,萧景珩亲自来了别院。
他刚踏入书房,便看到沈清辞正对着一份密报蹙眉沉思,桌上摊着几张写满批注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各派系官员的名字与关联。
“在看什么?” 他开口问道,语气比往日温和了些。
沈清辞起身行礼,将密报递给他,“回殿下,是关于江南盐税的密报,报上说江南盐运使近期频繁调动盐队,属下觉得此事蹊跷。”
“哦?” 萧景珩接过密报,目光落在她的批注上,看到她标注出“江南盐运使与二皇子母族有姻亲”
“盐队调动路线与漕运亏空案涉及的商号位置重合”等字样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你觉得,他想做什么?” 萧景珩抬眼看向她,眼神里带着探究。
“属下猜测,” 沈清辞定了定神,缓缓道,“江南盐税向来是朝廷重税,盐运使突然调动盐队,
或许是想借机转移盐税,填补二皇子因漕运亏空案损失的资金。而且他调动的路线避开了朝廷的督查点,显然是早有预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另外,属下在沈府整理旧账时,曾见过‘江南盐号’的往来账目,数额巨大却无明细,或许与此次盐队调动有关。”
萧景珩沉默了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沈清辞的分析精准而大胆,不仅点出了事件的核心,还将其与漕运亏空案,二皇子派系关联起来,逻辑清晰,环环相扣。
他原本只是想让她做个简单的“密报解读器”,却没想到她竟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和对朝局的把控力。
“说得好。” 萧景珩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真切的赞赏,“你不仅能破译密报,更能看透背后的玄机,这份能力,远超我的预期。”
沈清辞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微光,“殿下过奖了,属下只是碰巧发现了些线索。”
“不是碰巧,是你的聪慧与敏锐。” 萧景珩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苍白却坚定的脸上,
“从今日起,你不必只做破译的活。这些密报,你看完后都附上你的分析,直接呈给我。”
这意味着,她不再是单纯的工具,开始能参与到他的谋划之中。
沈清辞心中一震,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神深邃,没有了往日的冰冷,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她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属下遵命。”
萧景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沈清辞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笔。
她知道,这是她的机会。只有让自己变得更有价值,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斗争中站稳脚跟,才能有朝一日摆脱棋子的命运。
她回到桌前,重新拿起那份关于江南盐税的密报,继续完善自己的分析。
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清晰的字迹,也勾勒出她在这场权力游戏中逐渐显露的锋芒。
深秋的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卷起别院庭院里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窗台上。
沈清辞正对着一份密报蹙眉沉思,纸上“二皇子亲信密会西北将领”的字样格外刺眼,她指尖在“西北”二字上轻点,
脑海里飞速梳理着西北军的派系归属,那是老皇帝一手提拔的势力,向来中立,二皇子此刻拉拢,分明是在为夺嫡铺路。
“沈姑娘,殿下让您即刻过去。” 门外传来侍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清辞连忙收起密报,跟着侍从穿过回廊。
萧景珩站在别院门口,身着玄色衣袍,褪去了往日的温润,多了几分利落的英气。他身边停着两匹骏马,马鞍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殿下?” 沈清辞有些疑惑,他从未让她出过别院。
“今日需去城郊一趟,取一份重要密函。” 萧景珩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你随我一同去,路上正好考考你对西北军的看法。”
沈清辞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想拒绝,她身份敏感,贸然出府若是被人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可对上他不容置疑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接过侍从递来的马鞭,笨拙地爬上另一匹马。
她在市井时见过别人骑马,却从未亲自试过,刚坐稳便觉得一阵摇晃,手心瞬间沁出冷汗。
萧景珩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勒住马缰等了她片刻,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别怕,跟着我。”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骏马便疾驰而出。沈清辞连忙模仿着他的动作,可马匹却不听使唤,踉跄着跟在后面。
她紧紧攥着缰绳,身体随着马匹的颠簸上下晃动,耳边风声呼啸,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萧景珩似乎看出了她的窘迫,刻意放慢了速度,时不时回头看她一眼。
“放松些,身体跟着马的节奏动。”
他的声音透过风声传来,带着奇异的镇定力量。
沈清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身体,慢慢摸索着马匹的节奏。
渐渐地,她竟真的找到了些感觉,不再像起初那般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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