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明白芜舟学弟的意思。”与其他人明显的尴尬不同,何亦辰镇定自若。
脸上甚至带着无辜好奇的微笑,仿佛虚心寻求答案。
眼看气氛渐渐不对,林曳马上打圆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是这样的,学长不是跟我们同专业吗?恰好芜舟经常研读你的学术论文,觉得学长才华横溢,心生崇拜。”
“但他同时又是个好胜的性格,便很想跟学长在学术上磋磨交流,不断进步。最终达到两全其美的新境界。”
贺芜舟听完看向林曳,表情复杂。
“是吗?那我可不能辜负这番心意。”何亦辰竟然笑着点点头,装似很认可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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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收起你那虚伪的笑。他们已经看不到了。”贺芜舟刚关上房间的门,立即说道。
他把行李放在床边,自己坐在柔软的沙发椅上。
何亦辰也没有被他的话气恼,只是作出思考的模样,认真地说:
“你对我颇有成见。我记得几年前,在你最狼狈落魄的时候,我确实说了几句实话。但除此之外,我们应该没有其他过节吧?”
“是啊。如果抢我项目,助力姜珂逼我休学,也不算过节的话。”贺芜舟语气平缓,却讽刺意味十足。
何亦辰听完竟然笑出声,不紧不慢地说:“项目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公平竞争。成年人的工作世界,适者生存,强者得道。难道还存在“抢”这个字吗?不过你说的关于姜珂的事,我不背锅。”
“那个蠢货跟我可没关系。你与其关心被陷害的缘由,不如去查一下到底是哪位英雄救的你。”
贺芜舟听完他的一番话,面色敛沉,不知道相信了多少。
“那是我的事,论不到你操心。”贺芜舟准备戴上耳机,跟眼前的人隔离开来。
“好不容易促膝长谈,这就不聊了?真伤我的心。”何亦辰故作委屈,接着说:
“你不好奇我被谁邀请来的吗?”
“关我什么事?”贺芜舟答道,语气却冷了些。
“你真有趣,某些时候比我还能装。竟然不关心这个,那你一定在意贺家的事吧。”
看见贺芜舟突变的神色,何亦辰笑着,一字一句地宣告:
“最近贺家已经跟何家签订了合同,将达成长期合作。而这个决议,你应该明白是谁提出的。”
苏沂。
贺芜舟脑海里几乎下意识闪过这个名字。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何亦辰,对方的表情直接宣布猜想成立。
何亦辰没有理会他的错愕,凉凉地说:“现在的滋味如何?身为贺家正统继承人,却像个废物一样被隐瞒、排除在外。”
原来对苏沂而言,任何人都比他更值得托付信任。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何亦辰?”贺芜舟冷笑了下,手心托着下巴散漫地说。
“苏沂不在意任何人,也不做无用的事。他如果跟你达成交易,必然是因为其中利益相关。”
“让我猜猜,你这次能来是不是依靠这个合约?以及何家,会不会成为计划里的牺牲品?”
何亦辰面色坦然,“是又如何?利益关系本来就是世界上最牢固的东西之一。”
他顿了下,慢悠悠地说:“况且,你的成长经历不恰好说明这一点吗?父母离心,亲友背叛...”
“闭嘴!”贺芜舟突然低吼,神色阴沉,仿佛下一秒就要撕裂眼前的人。
“真的生气了?”何亦辰毫不畏惧地望着他,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调笑。
“你应该改改容易发火的脾气,没有人会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
“我相信阿沂也很认同我今日的观点。这样想来,几年前我的话根本没说错嘛。”他放肆嗤笑,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椅子上的贺芜舟。
就如五年前俯视那个跌坐在地,满身泥泞的可怜小孩。
风轻云淡的语气,却像判处死刑时的一锤定音。
“你和他,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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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所以呢?”贺芜舟语气随意,就像讨论今天天气如何。
“你...”何亦辰被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打得措手不及。
贺芜舟轻笑出声,不紧不慢地说:“你想用同样的话刺激我,也要分清时间段吧。我不是五年前的那个人,也早跟苏沂断了关系。”
“所以你这种话,对我来说真是不痛不痒。可惜了。”
他顿了下,刻意加重语气,“而且你们关系如何,都跟如今的我无关,我也毫不在意。”
何亦辰看着他微妙的表情,轻声反问,却像感慨一般,“是吗...”
“你再说话打扰我休息,我就把你从窗户那里扔下去。”贺芜舟耐心告罄,已经默默戴上了耳机,不理会旁边的人。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贺芜舟摘下了耳机,顺便补充道:
“对了,能请你以后不要叫我“芜舟学弟”吗?听起来感觉真恶心。”
“怎么会?明明是爱称。”何亦辰忽然露出受伤的神色,不以为然地说。
看到贺芜舟逐渐发黑的脸色,也许真的怕被扔下楼,何亦辰眨了眨眼睛,保证道:“好的。”
但就在贺芜舟晚上准备闭眼睡觉前,却突然听见一声呼唤:
“晚安,芜舟学弟。”
这个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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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起来,贺芜舟的眼底多了几丝黑影,宣示着昨晚并不好的睡眠。
但这并不影响他过硬的颜值实力,他还特意选了一套看上去比较清爽的衣服。
去一楼大厅吃自助早餐的时候,他见到了神清气爽的林曳,对方看见他马上挥手,随口一问:
“昨晚睡的如何?”
“......”贺芜舟已经不想跟这个幸运儿说话了。他默默取餐盘,跟林曳一起选早餐。
“你不会真把那小子打了一顿吧?”林曳边夹面包,边好奇地问。
“没有。”不过对方真的很欠打,贺芜舟心想。
“你说,苏沂为什么总是那么忙?太恐怖了,昨晚我跟他一个房间,突然感受到人与人的差距。我打了多久的游戏,他就敲了多久的电脑,甚至在我入睡后还在发邮件。”林曳忽然跳转话题,感慨道。
贺芜舟夹水果的手微微停顿了下,又恢复了常态,随意地说:“我怎么知道。”
也许是忙与何家合作的事吧。
但他是局外人,不配知道更多内情。
回到餐桌的时候,其他三个人已经到了,何亦辰抬眼看见贺芜舟,马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打招呼:
“早上好,芜舟学弟。”
贺芜舟可悲地发现,对方的位置恰好在自己的正对面。不禁食欲大减。
食不言,寝不语。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已经潜移默化地植入生活每个碎片。所以哪怕是最好的朋友聚餐,正在吃饭的时候,也应保持安静。
“阿沂,你想吃沙拉拼盘吗?”熟悉的声音打破平静。
总会有人敢于拒绝“常规”。
何亦辰关怀地问,边把手中的沙拉拼盘递过去。却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句平淡的话:
“他杨桃过敏,吃不了传统拼盘。”
贺芜舟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自己脱口而出的话。
已经晚了。苏沂看了他一眼,然后望向何亦辰,礼貌地示歉:
“他说的对,谢谢你的好意了。”
“没事。既然阿沂吃不了,那就给芜舟学弟吧。”何亦辰神色如常地说。
吃不了的东西,再给我?
贺芜舟咬了下牙,快把对面的人盯出个窟窿,就看见苏沂摇了摇头,说道:
“这个拼盘里加了沙拉酱,他不会吃的。”
贺芜舟突然愣住了。这么久过去了,苏沂竟然还记得自己讨厌水果里加沙拉酱。
“你们两个,真了解彼此啊。”一旁的江影,忽然由衷地感叹。
“这不很正常,毕竟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林曳随意地说,像是突然回忆起什么,接着感慨道:
“我第一次见到他们相处的场景时,也有些惊讶。”
林曳话音刚落,迅速地扫了一眼四遭,意识到自己失言,便立刻噤声了。
身处话题中心的两个当事人却格外沉默,无法说出回应的话。
因为即使曾经亲密无间,彼此了解。如今也不得不端着样子,扮作不熟。
“你们在聊什么呢?”何亦辰笑着询问,缓慢地放下手中的果盘。
他好整以瑕地望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接着说:“这是我自己重新配的果盘。”
“没有杨桃也没有沙拉酱。”语气似意有所指。
“味道真不错。”江影尝了一小块油桃,真诚地称赞道。
她的行为也化解了刚才的尴尬,更多人将注意力放在新的水果拼盘上。
“真的吗?我试试。”林曳就着江影刚才选的位置,也挑了同样的水果,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阿沂,你也尝尝。”何亦辰笑容满面地指着果盘,期待地望向苏沂。
苏沂随意地挑了一快梨片,含进嘴里细慢咀嚼,然后客观地评价道:“挺好的。”
何亦辰的笑容于是更灿烂了,仿佛这些水果是自己亲手栽培的。他几乎忽视了在场还有一个人,从始至终没碰过这盘水果。
“芜舟学弟,是不喜欢我选的水果吗?”他盯着对面,委屈地问道。
“怎么会?”
贺芜舟迎上探究的目光,忽然笑出声。不紧不慢地审视果盘,最终选了一颗草莓。
鲜红的汁液跳跃于唇间,平添了几分凌厉与艳美,他扬了下眉,语气颇冷:
“挺好的。”
偏偏选一样的评价。
注意到苏沂抬眼的那刻,他的嘴角不觉又上扬了一分,语气随意,目光却不肯轻易让步:
“可我觉得,还是比不上苹果。”
“尤其是两年前芬兰平安夜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舟舟:老婆,有人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怎么办?
小沂:那就跨次元恋爱
舟舟:......
舟舟:不愧是你。
另外,我们仍不知道那天林曳究竟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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