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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欲将心事付瑶琴——柳芳歌番外[番外]

陛下召我进宫的那一日,我并没有什么感觉。

那只是很寻常的一日。

我描眉,点唇,把自己包装得精致艳丽,然后随着父亲去见那位新上任的女皇。

一路上,许多见到我的人会向父亲盛赞我的容颜,我朝他们露出得体的笑容,那种笑容经过天长地久的训练,几乎焊在了我的脸上,像妆容一样顽固。

父亲很得意,也很忐忑,我是他培养出的所有礼品中最耗心力的一件,但江山已改,这件昔日精心准备的礼品,很可能会砸在手里。

宫墙向我们打开,内侍引着我们走向那个人,我注意到,内侍对待我的态度,要比对待我父亲更恭敬。

陛下的声音传过来,那个声音与我想象的并不一样,轻柔像是三月里的一阵风:“柳大人,朕想单独见一见芳歌。”

父亲退下了。

我跪在地上,砖石剔透明亮,触感是冰冷的,缓慢浸透我的膝盖,就像这座宫殿,以明黄色装点,却浸透了鲜血。

数月前,这里的哭喊声一直传进内宅之中。

始作俑者就在我的面前,我的生死,在她的一念之中。

她让我平身,我终于得以看清她的脸。

一张素净柔婉的脸,眉眼含笑,神色温和,遣人为我倒茶赐座,投过来的目光,给人一种被尊重的错觉。

是的,是错觉,我这样提醒自己。

她问了我一些问题,我一一回答,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如实质。

最后她说,如果我为她效劳,她可以满足我的一个心愿。

心愿?我到底想要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又透过那双沉敛漆黑的眼睛看见了自己。

我要柳家付出代价。

我回答完,她缄默了一会儿,忽然极愉快地笑了,就像听见了最悦耳的琴声。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也是我第一次窥见那张温婉面具下,与我一样的野心与恨意。

走出皇宫时,我看见有飞鸟掠过浩荡长空,搅碎漫天盘云。

于是那再也不是寻常的一天。

我从一个礼物摇身一变,成为了招鸾阁的御正,我从“柳小姐”,变成了“柳大人”。

之后的某一日,我为陛下磨墨时,陛下忽而抬眼看着我,问:“由鱼肉变为刀俎,滋味如何?”

我磨墨的手停下来,注视到陛下眼里的隐约的温柔。

“很好。”

我如实地回答。在她面前,我并不需要太多的隐瞒,因为一切都是无用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剪裁出这样的人,把人抽丝剥茧般地一层层看透。

她批改奏折的手移到一旁,将桌上的茶杯捧起,抿了一口茶,袅袅升起的茶雾中,我看不清她的神色,但听见了她的声音。

“芳歌,听闻你善琴,为朕弹一首吧。”

琴是父亲一手培养的,太子喜琴,一件合格的礼物,需要投其所好。

侍女抱出一把焦尾琴,我的手指抚上琴弦,拨动了第一个音。

《高山流水》。

她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直到我弹奏结束,她都没有再喝一口茶。

一曲毕,我站起身,行了一礼,想将琴放回到侍女手中。

“只有你配得上这把琴,”她的嗓音响起,隐约含着笑意,“不必还了。”

我抱着琴僵在原地,那一瞬间茫然更甚于欣悦。

我拥有了一把自己的琴,从此,可以为自己弹琴。

那一瞬间我甚至忘记了谢恩,反应过来时,我急忙跪下了,一只手将我托起,陛下不知何时走到我身侧,她嗓音温淡:“能听你弹这首曲子,我很开心。”

她用的是“我”。

下一句话,她说:“芳歌,你会走到比你父亲更高更远的地方。”

很难形容那种感觉,生平第一次,我抓紧手中的琴,在琴声之外,听见了群山万壑长风。

那段日子是我生平最快活的时光,快活得疑心是幻觉。

我挣脱了柳家,挣脱了这个以血脉捆绑了我二十年的地方,走之前,父亲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不孝,而母亲则在一旁抹泪叹我无情,而一群宗族亲戚七嘴八舌地感慨家门不幸。

很好听的赞美。

我回头看着他们的样子,只问:“父亲是觉得,陛下轻信一个无情不孝之人吗?”

所有人都被扼住脖子,不再吭声。

只有柳扶洲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这不符合他的性子,以往若是我不理他,他总是要哭的。

走出去很远后,下人禀告我一直有人跟着,我撩开马车的帘子,看清了是柳扶洲。

愚蠢轻佻、令人厌恶的弟弟。

我这样想着,漠然将帘子放下,一只手却伸进来,把一叠地契塞到我手中。

“阿姐,我把这些年父亲给我留的地契全部带来了,”马车外的人说了一个开头,剩下的话却像是哽在喉咙里,过了许久他才慢慢道,“……如果当年野外遇蛇,你不要救我,这么多年,是不是就会好过许多。”

我靠在柔软的椅垫上,在心里轻轻地道。

是啊。

我为这个选择,无数次后悔过。

于是只要他犯错,我便去搬老太君当救星,一次两次,次数多了,父母都开始对他的脾气习以为常,甚至多加袒护,他彻底被宠成了没有用的酒囊饭袋。

父母把他们的所有筹谋与心血都留给他铺路,他生来便拥有一切,可惜……是个废物。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那时候我总以为自己足够心狠,却没料到这一面已是永别。

几日后,陛下召我议事,“杀柳扶洲”这几个字出口,一股森然的寒意从她的齿缝中涌出来。

有一段时间,我盯着她开合的唇,没有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内容。

“芳歌。”她亲昵地唤我,柔软似水的语调,居高临下的威胁。

如梦方醒。

我跪下,我发抖,我向她俯首,恳请她换个人选……留他一条性命。

很奇怪,我幻想过那么多次让他死,他的死亡真正摆在我面前的时候,却如此惊心。

那一刻,我甚至开始恨他爱我。

为什么他不能像其他柳家人一样?

为什么他会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如果他像我的父亲一样贪婪,像我的母亲一样虚伪,像其他所有的柳家人一样刻薄寡情……

如果那样,该多好呢。

陛下含笑看着我,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她俯瞰我的痛苦与挣扎,就像在注视一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蝼蚁。

我的一切来源于她,无论她让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一如往常的亲切,但这一次,我听见那柔软嗓音中藏着的杀意,不仅仅是对柳扶洲的,还有对我的。

胸口像是被人灌了一块沉重的铅石,随着她每一句话坠落下去,我渐渐看不清晰她的脸,只能从明亮的地砖上看见一道明黄色的影子,这道影子与整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融合,也与我的父亲重合,于是哭声不绝于耳。

面前的人,逐渐变成了另一种陌生的模样。

或许不是陛下变了,是我错了。

却原来,那首《高山流水》只不过是她听过的众多丝竹声中的一曲,而我振翅的自由,从始至终都只是幻觉。

父母视我为礼品,柳扶洲视我为阿姐,陛下视我为臣子,却没有人将我当成“柳芳歌”。

陛下径直向前走去,她没有再多说一句话,而我匍匐在地上,脊梁骨一寸寸碎成皇宫的砖块,被权力肆意踩踏。

恶意,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她以众生为棋子,以怜悯的姿态杀伐,有没有一刻,这样的人也会像我一样痛苦?

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选择参与那场叛变,也许是为了杀付清衣自保,也许……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

在付清衣死的那一日,我终于看见了。

她跪在血泊里,一点点看着怀里的人失去温度,良久没有说话。夕阳的光像是无数蛛网,将她密密地困在里面,刺穿她引以为傲的冷酷与恶毒。

那一日她没有穿着龙袍,看起来与其他痛失所爱的人一样狼狈,一样茫然。

从此,不只有我耳畔的琴声消失了。

故人的离去好像把我们都困住了,只剩下日复一日的夕阳西落。

唯有皱纹提醒着时间的逝去,再一次望向镜中,镜中人已换了容颜。

那道孤寂的身影依然笼罩在万人之上,我侍立在她身侧,做她的臣子,做她的喉舌,做她的影子。

在极偶尔的某个空闲时间,也会为她弹琴。

我再也弹不出那日的《高山流水》,她也不会再为了琴声或是其他什么而微笑。

只是某一日我弹完一曲,她定定地望我许久,忽然道:“芳歌,你有白发了。”

我抱着琴福身,我说:

“陛下也有白发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我们都老了,搅弄了一生的风云,却无可挽回地走入自己的迟暮。

唯有逝去的人依然年轻着。

故人已乘黄鹤去,到头来,只我共她,相对而坐,相顾无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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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欲将心事付瑶琴——柳芳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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