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遥脸色一沉,她没料到对徐飞客恨之入骨的许尽欢会半路杀出来。她的剑自然比不过许尽欢,摸了摸怀中玉瓶,白云遥暗自咬牙,只能愤恨离去。
“欢儿……”
许尽欢并不看他,收起剑便扭头走开。见徐飞客再次咳血,李馥亭匆匆将固元丹喂给他。
那些人打得如何精彩苓泉秋鹤根本没有兴趣,她们二人费劲千辛万苦都是为了章怀玉,如今人死了,她们二人心中茫然,不知做的这些究竟有何意义。
许尽欢将视线从徐飞客身上移开,稍稍思索后,走向二人。
“章怀玉心怀不轨,暗算前任圣女,这才坐上了教主的位置。你们二人忠心为主,可却被他利用。”
“如今章怀玉已死,浮雪教理应遵循离教主的命令,不再参与江湖纷争。”
他的身体里有一半的血脉属于浮雪教,虽对于浮雪教没有多少感情,但他的母亲终归曾是浮雪教圣女,这些教众也曾唤她一声圣女,许尽欢不想他们再因为章怀玉的野心丧命。
“猫哭耗子!左右使,这小子杀了教主,我们理应为教主报仇!”
疾风使狠狠啐了一口,风花雪月四使并不知晓许尽欢的身份,但苓泉秋鹤却从青梧那里知晓了一切。
更何况,她们对许清欢也有几分情谊,对于她的独子,自然不会狠下心取他性命。
风花雪月四使不知的事又何止这些,苓泉抿着唇思索片刻,不由哑声道。
“教主已死,他曾下过的命令,自然不再作数。”
“左使!教主命令,你怎能……”
疾风使不由瞪大了双眼,苓泉抬手制止了她要说的话。
“许少侠所言有理,若真要论起来,教主前面还有离教主,她勒令我们不得参与武林纷争,疾风使,依你所说,两位教主都已仙逝,我们应该听从谁的?”
“我……”
疾风使哑口无言,真论起来,还是章怀玉违抗离窈娘在前。
看她们不再言语,许尽欢明白她们已做出了选择,出手解开几人穴道后便扭头而去。
另一边,周正等人自不是各门派的对手,秦樾一剑挑开周正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的那张脸让钟楹又惊又恨。
“上官昱!!”
这张脸分明属于她梦魇的真正凶手,开阳新帝。
见她竟认识自己,上官昱勾唇一笑。
“九公主,我们来日方长。”
男子眼底的杀意让钟楹心中一沉,刚要将人拦下,便被浓郁的烟雾弹挡住了去路。
“咳咳咳——”
“这,这是□□啊!”
“呸!使阴招的小杂种!”
“……”
众人咳得涕泗横流,钟楹被秦樾紧紧攥着手臂,恨恨地咬着口中丹药。
“上官昱!”
见她气恼至极,秦樾咽下嘴里的药。
“我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的。”
秦樾的话钟楹举双手赞同,想到那厮用□□逃脱,要不是秦樾眼疾手快地将解药塞给她,此刻她也要难受地痛哭流涕呢。
“等下次见面,我也要让他尝尝□□的滋味!”
钟楹愤愤地攥着拳头,见周围已无其他人,钟楹咦了一声。
“浮雪教的人呢?”
逍遥山庄的人与浮雪教众人早已离去,就连许尽欢的人也没了踪迹。鱼龙帮的人虽有心逃走,却见李馥亭早已将月雁月漾两姐妹带了过来。
“浮雪教的人已经离去,他们暂时应该不会再踏足中原。”
泠清风自然留意到方才发生的事,见各门派皆有伤亡,摇了摇扇子行至徐飞客面前。
“今日一场闹剧,不知盟主如何收场?”
是改日再比,还是……
泠清风想到那个离去的男子,心中已有答案。
“方才白庄主已胜过在下,而许少侠又已胜过白庄主,新任盟主自然是许尽欢许少侠。”
各门派众人面面相觑,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让许尽欢做了盟主。
“但许少侠已离开,想来他是无意于这盟主之位的。”
“朱掌门此言差矣,武林大会比试规则向来如此。既是许少侠胜出,武林盟主之位应当由他来坐。”
温掌门沉声道,“况且,许少侠的武功诸位也是有目共睹,章怀玉便是死在他的剑下,我们大家身上的毒也是多亏了他才能解,这盟主之位,依在下来看,实至名归。”
“师父说的对,许少侠的武功,晋云自叹不如,况且今日若没有许少侠相助,只怕此时,我们大家都已是阶下囚。”
不是白云遥的,也是章怀玉的。
贺晋云淡笑着扫过缄默的众人,各门派的弟子对上他带着讥笑的视线皆羞愧地低下头。
之前大比,年轻一代的弟子之中要数贺晋云最强。当时任舒白与他虽未分出胜负,但以方才来看,许尽欢远胜过他们二人。
再则,白云遥自认输给许尽欢,武林盟主之位理应是他的。
位高权重的几个前辈长老同样脸红,见此结果,钟楹不由想到梦中也是许尽欢赢得武林盟主之位。
攥了攥衣襟,钟楹摇了摇头,却赶不走心悸混沌之感。
注意到钟楹脸色不对,秦樾忙揽着她的肩膀。
“九儿?你还好吗?”
“噗——”
众人不由低呼,纷纷看向吐血跪地的秦樾。泠清风与泠香雪同样一惊,没料到钟楹会忽然对秦樾出手。
见她拔剑就要刺向秦樾心口,泠香雪迅速越过众人点在钟楹穴道。
没想到钟楹闪身一避,不但避开泠香雪的手,手中剑一转就要刺向生母。
金风玉露皆是呼吸一滞,泠清风率先出手拍在钟楹肩头。钟楹反手一震,迎上了泠清风这一掌。
泠清风本意是拦下钟楹这一剑,是以出手并没有几分内力,但钟楹不同,这一掌蕴含的内力竟震伤了泠清风。
见她如此,泠清风心知她被蛊虫操控,手臂一转接连化开她的掌风,同时左手掷出蝴蝶镖袭向不远处的南芜。
“不要!!”
钟楹率先踢开泠清风,足下清风拂过,已抢先挡在南芜面前。
“唔……”
温热的血溅在钟楹脸上,紧锢在她腰后的手掌颤抖,又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秦兄!”
方才的一系列变故让众人怔愣,见秦樾受伤,任舒白率先反应过来。
众人没想到泠清风会袭击南芜,更没想到钟楹会挡在南芜面前。最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秦樾,他好像一阵风,竟比钟楹还快,为她挡下了那几枚蝴蝶镖。
嫣红的血让钟楹眼眶一红,空白的大脑不知心中疼痛为何。
“……秦…秦哥哥……”
空洞茫然的眼瞳之中溢满了泪水,滚动的泪珠一颗颗砸落,打湿了秦樾衣袖。
看着她被蛊虫操控,秦樾心如刀割。瞥了眼脸色阴沉的南芜,秦樾迅速掏出怀里的药喂给钟楹。
见他点过钟楹心脉几处穴位,南芜眉心一跳,刚要动身阻止,便被泠香雪拦下。论拳脚功夫内功剑法,南芜皆不是她的对手。
“嘶!!”
银蛇忽的扑出,就要咬上泠香雪脖颈,只听空中有什么飞过,那银蛇已落地成了两节。
本命蛊被毁,南芜同样被反噬。见他吐血倒地,泠香雪神情紧张地扭头望向钟楹。
秦樾正小心地将内力沿着钟楹心脉一点点逼出蛊虫,看他额头上满是汗水,金风玉露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开口打搅。
“噗——”
秦樾无力去管嘴角的血,见那蛊虫距离心脉愈发远,秦樾手起刀落,迅速将他们二人掌心划破。
只见秦樾将冒血的手掌靠近钟楹掌心,不出片刻,便见钟楹伤口处有一血红的小虫迅速钻出。
秦樾眼疾手快,那小虫还未钻入他的掌心,便被他一掌打死。
先后失去两蛊,南芜被反噬得吐血不止。但他已无心疗伤,一双泛红的眼瞳死死盯着缓缓睁开双眼的少女。
“九儿?”
泠香雪小心地呼唤,见她眼神渐渐清明,这个运筹帷幄足智多谋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母后,你怎么哭了?”
钟楹不知道母亲怎么了,见她双目泛红着实担忧。
看到女儿终于恢复正常,泠香雪当真是又惊又喜。钟楹拍了拍母亲后背,入目便是秦樾苍白带血的模样,不由心中一惊。
“秦樾,你怎么了?谁伤了你?白云遥还没有走吗?”
秦樾笑着摇头,“无碍,她已经走了,你不必担心。”
“那你……”
钟楹本想说谁能伤他,忽的脸色一变。这半月来昏昏沉沉模糊不清的记忆终于回笼,钟楹看向地面的虫子尸体,登时怒从中来。
“唰——”
银剑压在脖颈,南芜却像是没有察觉一般,只是痴痴地望着她。
“南芜!你竟对我下蛊?!”
钟楹当真难以置信,“我以真情相待,视你为朋友,可你却暗算我,让我伤害至亲好友,南芜,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
南芜反问,“我那么爱你,又怎么会害你?”
脑海中的记忆让钟楹心痛如绞,方才她不但出手伤害秦樾,还对她的母亲,她的外公出手。
钟楹眼眶一红,这暗害她的卑鄙小人竟恬不知耻地说没有害她?!
“方才,难道不是你操控我吗?难道不是你让我险些伤害了我的母后,外公?还有秦樾,他被我打伤,这难道就是你说的没有害我?!”
听她提起秦樾,南芜瞪大了一双血色的眼瞳,行若癫狂地大叫。
“秦樾秦樾!!又是秦樾!为什么你的眼里总是秦樾?!”
“我明明那么爱你,可是为什么你的眼中只有他?!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他?我的爱,不比他少一分。我珍你爱你,唯恐你受伤。可是你,对我却毫不留情。”
钟楹只感觉莫名其妙,她自问待南芜并无任何不好之处,他为何埋怨她?怨她不爱他吗?钟楹心中气恼,说话也就毫不留情。
“谁待我好,我便待他好。投桃报李,这个道理不是很简单吗?更何况,你的爱本就存有私心,你的爱太自私,太狭隘了,你根本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你怎么能要求我爱你?你怎么能怨我不爱你?”
南芜不甘心,被她如此毫不留情地当面羞辱,更是让他几欲疯魔,于是他梗着脖子大叫。
“爱本就是自私的!”
钟楹深深地看着他癫狂失态的模样,心中的愤怒忽然间被清风抚平。
“不,这就是你与我们的不同。倘若一个人的爱,只想着满足自己,只想着不管不顾去拥有所爱的那个人。那这样的爱不叫爱,这是占有,是私欲!”
“你从没有想要真心地对待别人,又如何能去索取别人的真心?爱是相互给予的,从来都不是为了满足一个人。”
“人不是物件,他需要你用心呵护,真心付出,坦诚以待。而不是你看上了,便伸手就打上了你的符号。”
“就连养一株花,你都要了解它是不是喜欢你浇给它的水。若是只是一味的索取,从来没有在意过它的感受,那终究会走向死亡。”
“倘若做不到这些,那么你的爱,只是感动了自己。”
想到这些日子因为南芜的私心私欲而让自己时而清醒而是糊涂,钟楹便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这些日子你让我浑浑噩噩,险些误了大事!而你对我的痛苦,视若无睹,置之不理,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你自己。这样的行为,为何又加以爱的名义?”
钟楹失望地看着依旧梗着脖子不知悔改的少年,忽然觉得很累。收起剑,扭过身不愿再看他。
“你我相识一场,我曾经是真心拿你当朋友。你对我不仁,我却无法对你不义。今日我不杀你,日后倘若你有做伤天害理,违背武林正义之事,我定不饶你。”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南芜只觉心如刀绞,仍旧不甘心地起身追问。
“你不爱我,又为何爱他?我自问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一分,为什么你不愿意看看我?钟楹,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我只是为自己争取一下,并非要害你,可你,却不愿再见我了。你,对我好狠心啊。”
道不同不相为谋,钟楹不想再听他说什么爱,头也不回地拉着泠香雪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钟楹的身影,南芜才身形一晃,不停地呢喃着。
“我爱你啊,你问什么不看看我?为什么恨我?我做错了吗?不,我没有。”
看他仍然不认为自己错了,秦樾幽幽开口。
“因为爱情从来都是两个人之间的事。”
“只是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你怎么能怨她不爱你?她本就是自由的,她的心,她的感情,一切都由她自己做主。”
“凭什么你喜欢,便要求她也要爱你?”
南芜冷笑,“秦樾,你不过是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炫耀罢了。不错,我的确输给你了,她喜欢的是你,你这下满意了吧?”
秦樾深深地看着不远处偏执地陷入自己逻辑的少年,心中苦涩,却心明神清。
“倘若她爱我,我便与她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倘若她不爱我,我便放她离去,任她自由,做她想做的事,唯愿她好。她开心,我就快乐。”
少年的声音很轻,好似风一吹就散了。却又好似很重,重到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把重锤,深深地砸在南芜心上。
看着秦樾离去的背影,南芜只是直愣愣地望着,懵懂地,好似有所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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