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亦奚与常俞对视了一眼，常俞凑到手机旁轻声说：“这大清早的，经常有人这样来找你吗？”
鞠亦奚也凑到了手机边上：“这是第一次，我还以为我家的门再修炼一千年都不会有人来敲……诶，我们为什么要这样神神秘秘的？我们又不是犯了什么事……哦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抄袭的事说出去的。”他起身把常俞按回椅子上，走到门边，把眼睛怼到了猫眼上。
常俞：“怎么样？是谁？”
鞠亦奚：“你等一下，别忘了我手机在你那里，没有翻译我听不懂。”他说着，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着军装的女人，看上去约莫二十五，个子倒是不算高，就一米六的样子，短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揪：“您好，我叫周笙玲，是新成立的MUL研究所一队队长。”
容落摁下电梯按钮，看着电子屏幕上那个闪烁的向下箭头：“听着，我妈特别特别爱干净，你最好走过哪里一点灰灰都不要留下。”
“哦。你为什么会跟你妈住一起？”
容落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扫向歌晗的脸，沉默良久，一直到电梯到了才开口：“我才刚读大学，尚未实现经济自由，暂时不具备自行买房的能力。”
歌晗淡淡地看着屏幕，一直到电梯停了才终于意识到他跟容落可能有什么误解：“你是说，之前你一直跟你妈住？”
容落停下脚步转身：“不然呢？”
“我没见过父母。实际上，所有孩童会被集中在一起，成年人只帮他们做小孩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这是培养孩童自立的重要策略。”
容落环抱双臂默默地看着歌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开身后的家门了。
假如歌晗从未体会过家是什么样的，未来也不要知道，他是不是就不会感受到遗憾……或者是别的什么负面的情感。毕竟，得而复失才是那一味毒药，让人甘愿陷入求而不得的苦痛。他叹了口气，莫名有点心疼，伸手掰着歌晗的肩将他转了个圈重新推向电梯，唯恐被母上听到地放低声音：“走走走，四个人关一起可能有点挤，带你换个地方……”
“诶？容落！你小子怎么回来了？呦，还带了个人？”好巧不巧，容落尊贵的母上韩妤汐开门扔垃圾就看到自家儿子在家门口鬼鬼祟祟地推着个人还低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干啥呢？既然回来了就帮妈把垃圾丢出去。你推着的，是你在道上新结交的大哥吗？”
容落的身形猛地一僵，堪堪刹住要进电梯的步子：“……不是，妈你可以把他当成短时交换生。”
（容落OS：亲爱的，您老什么时候开门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打乱我花费整整三秒制定的歌晗出逃计划……）
韩妤汐顿时勾起了嘴角。她皮肤很白很干净，浅棕色的杏眼很温和，看上去全然没有四十多岁的样子，笑得眉眼明媚。
两分钟后，扔垃圾归来的容落就见韩妤汐将本该属于他的慰问待遇移交到了歌晗身上，用他容落的手机跟别人聊天。
容落：这就是得了新欢辞旧爱吗？他站在玄关处等了一会儿，确认韩妤汐没有要来为她那在学校里苟活多时的儿子接洗风尘的意思，刚想孤独地转身向山里……不，是厨房里走去觅食，就被韩妤汐惊讶的表情扯了回来：“容落你不是说他是交换生吗？他怎么说他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额，所以我刚刚说的是可以当成交换生，他确实是另一个世界的。”容落说着捅了歌晗一下，满脸严肃：“自己的身世，不要到处乱说，容易引起人类神奇心理之猎奇篇，到时候全来把你当文物参观你就老实了。”
韩妤汐睁大了双眼：“另一个世界……另一个世界吗……幸好你妈常看科幻小说……我去还真的有平行宇宙啊？咱家还住进来一个平行宇宙的人？”
歌晗看了容落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容落盯着歌晗的脸，却是什么情绪也看不出来，但他依然忍不住挡住手机屏幕，明知歌晗听不懂还是放轻声音：“妈，你别太热情，他们那边从小见不到亲人，你这样他不适应。”
韩妤汐愣了一下，轻声“哦”了一句，歌晗却根据二人的神情大概猜到了他们的对话，拨开容落的手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关系的，我都适应了。”
容落看着歌晗怔住了，歌晗好像攥了一下他的手指，大抵是想让他放心。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容落感觉自己心底颤了一下，好像有什么情绪猝不及防要从眼底流出……他蜷了一下手指，收回了手……然后看到了韩妤汐八卦的表情。
容落：？
韩妤汐转头就笑开了：“哎呦我说，但凡小晗是个女生，就你们刚刚那个姿势，那个神情，我都会觉得你是给我带儿媳妇回来了。”
容落：“……妈，玩笑不能乱开……”
韩妤汐勉强收住：“行吧，你电话，响了整整一秒钟了，你不接一下吗？”
容落捞过手机，刚点接听，鞠亦奚的声音就炸了出来，效果如同开了免提：“褚慕清跟你说过不定时集合这件事了吧？现在就是集合时间！”
韩妤汐：“啥玩意儿？”
容落：“……可以当成寒假工的玩意儿。”
韩妤汐瞪着容落，一双杏眼被她睁得滚圆滚圆的：“别再‘可以当成’了，讲大白话。”
“……就是为了把你儿媳妇和他的好伙伴们送回他们的世界的组织，鉴于我跟歌晗有点缘分，就把我拉过去当廉价……不是，零价劳动力。”
“你妈那么快就接受平行宇宙这件事了？”
容落不以为然地拎着歌晗袖口把他扯出地铁站：“嗯。我妈接受什么都快。你跟她说世界要毁灭了她都能一秒接受。”然后，他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钟后，他再次翻出了导航。
歌晗：“这条路，你不是刚刚回家时已经走过了吗？”
容落默默地跟刚好吹过来的“猛烈”微风较着劲。
歌晗：“而且这条路没有很长，五分钟就能走到。”
容落聋了。
歌晗：“我都记住怎么走了。”
容落：“……那你带路。”
是这条路的问题，它太复杂了，反正能不是他路痴。
鞠亦奚看着常俞：“……”
常俞看着水杯：“……”
“大少爷这是怎么了？”慕安然从正面、侧面、后面、上面分别观察了一番常俞，现在正打算把常俞抬起来再从下面去观察。
“他……对喝水产生了一点执念，致力于寻找一种新的喝水方式。”
“不，我已经找到了。”常俞眼神坚毅，坐姿挺拔，“只要我一直凑在水杯旁边，蒸发的水就会被我吸入，从而达到喝水的目的。”
慕安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常俞。
常俞：“怎么了，不对吗？”
“理论上应该是错的，实际上……你有感觉解渴了吗？”
常俞：这倒没有……他苦恼地将目光重新移到水杯上，还没研究出第二个所以然来，容落终于在歌·导航·晗的带领下摸到了这里：“你们那个楼道，能不能装个灯？歌晗差点摔下去。”
被一脚踏空的容某人拽了一把、扶住扶手同时稳住两个人的歌晗：……
“这种小事让褚慕清自费就可以了。”鞠亦奚熟练地忽略褚慕清混杂着震惊、疑惑、难以置信的表情，“在咱们不懈的努力下，这不同宇宙间东西乱飞的事情终于被注意到了……算了这开场感言让周笙玲发表。”
周笙玲：“……我叫周笙玲，是刚成立的MUL研究所一队队长，它表面上叫研究所，其实是由军方介入的，宗旨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两个宇宙间交换的人与物送回原处。在封锁消息这一块你们干的不错，但是还是有少量信息被传阅了出去，也就是说近期很有可能会有人就找上门索要官方信息，这无疑会干扰研究进程，因此现在速度是最重要的。”
在路上磨蹭摸了半天鱼的容落默默地道了个歉。
“所以……这些天外来人，你们打算安置在哪里？”
鞠亦奚十指交叉抵在唇上，神情威严：“一人一个领回家了，毕竟他们没有身份证哪也去不了，我们自费帮他们找住处又超出了我们的支付能力。”
几秒钟前刚被硬塞了一个自费任务的褚慕清：……
“……好的，那些被传送过来的物品呢？都妥善保存了吗？”
鞠亦奚的表情更加严肃了：“除了一个面具进过垃圾场，，其他的应该都非常完善。”
周笙玲：？
容落：……怪我咯。
歌晗示意容落打开手机，然后凑过去怼着翻译程序低声道：“你把我的面具扔进过垃圾桶？”
“没有，我没扔，是它自己进去的。”容落满脸无辜，“我哪知道我就随口一说它还能照做。”
“声控的？”歌晗明显不信，“那时我都还没见过你们，怎么可能给它下载你们的语言？它绝对听不懂。”
容落有点崩溃：“真的啊，我什么也没做，就是跟它说想进就进垃圾桶，至于它为什么能听懂，那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生的面具！”
歌晗顶着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盯着容落看。
容落：“真的就是这样的啊……”
“后面聊天的，认真上课——啊不是，认真听！”周笙玲打开了身后的大屏幕，“但是研究所毕竟是以研究为主要任务的……”她打开了希沃白板，“目前总结了三种可能性最大的假设。”
“第一种，平行宇宙形似管道，在纵横交错的时候有些部位是贯通的，具体参考X形水管，在这些交叉贯通的部位就有可能部分人或物拐了个弯就进了别的宇宙。”
“第二种，平行宇宙是肥皂泡一样在虚空之中飘着的，它们的边缘像细胞膜一样具有流动性与选择透过性，可能甚至还能进行某些信息交流，平行宇宙之间偶尔会发生一些微弱的碰撞，如果这碰撞的强度能导致宇宙边缘弱化从而产生一个小的缺口，就能像细胞依靠离子梯度力的协同运输一样产生一些物质的交换。”
“第三种——”周笙玲换了一页新的白板，在上面画上几条长长的平行白线，“这是目前与实际情况相符度最高的一种，平行宇宙本身是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宇宙在生物形态、进化程度、甚至高等生物社会发展状况相似度极高，就像同卵双胞胎一样，这导致它们在生长的过程中几乎无法被辨认了。”周笙玲在两条相邻的平行线旁边标注出两套几乎一模一样的碱基序列，“因此他们在某些时刻被搞混了，本该在这个世界的事物就突然进入另一个世界。”说着，她将平行线的末端画成了重合状。
她一大通讲完，回头一看，一排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
周笙玲：“……没听懂什么，我可以再讲一遍……”
“玲姐，我学生物都是四年前的事了，学考考完我没有任何戒断反应地放下了它。”何端的目光很迷茫，“我知道你刚刚讲到的都是必修里面的内容，但是它们在我这里只剩名称这么个壳了，内容全忘了。”
周笙玲开始扒拉耳旁散落的几缕碎发：“可是我一时半会儿想不到更好的比喻了……”
“第一种是河流截夺导致水流错位置了，第二种是喀斯特地貌两个溶洞的边界被地下水融蚀了，然后不久碳酸钙就重新堆积堵上了那个洞，第三种是你画两条间距极短的平行线时尺子没压住画到一起去了。”简珺鸿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戳了一下何端的肩，“懂了吗？”
何端转头，对着简珺鸿挥出一个大拇指：“天才！”
鞠亦奚：“啥？你怎么就懂了？”
褚慕清不语，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只发夹夹在头顶，发夹上一个巨大的问号就被他顶在头顶，恰到好处地表达了褚慕清的心情。
简珺鸿：……她沉默良久，问：“那你们高中没学生物也没学地理，你们学啥了？物化政吗？”
鞠亦奚：“学了生物，忘光了。”
褚慕清：“学了地理，也忘光了。”
简珺鸿：………………她扭头，把手搭在辞渰析的肩上：“渰析你能不能去救救他们？”
辞渰析同样转身把手搭上简珺鸿的肩：“教不会，建议开除。”
鞠某奚与褚某清：……
那三个假设很大程度上是我瞎编的（我现在好慌啊我也很久没学生物了万一我写错了请多多包涵[裂开]）希望我表述清楚了[化了]或者跳过也可以，这个应该不影响情节，我是拿了凑字数的（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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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假设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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