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驾,十五跑快点。”方初锦边啃着手上的梨,边催促着马儿跑快点,格外悠哉。
十五是方初锦新给马儿起的名字,因为花了十五两,所以就叫十五。
方初锦骑着十五驰骋在官道上,刚走到一座山脚底上,十五突然发起疯来,变的狂躁不安,马后背上装有馒头和水果的麻袋子被它给撂翻在地上。
‘哐当’一声,满地的梨和苹果散落在一地,方初锦来不及下马收拾,因为十五正带着她到处狂奔,跟得了失心疯一样。
“十五,你怎么了,你怎么突然疯了。”方初锦紧紧抱住马脖子,趴在上面,生怕把她也甩了下来,她现在可是缺少魂魄的柔弱小少女,连金丹的威力都不能完全发挥出来,只能使一些符纸半身,跟普通的低阶散修没什么区别,要是摔下去了,不得断骨。
十五嘶吼着叫声一个劲的往前冲,越跑越快,四周的景色快速闪过,方初锦根本来不及观赏,强劲的冷风划过她的脸庞,将她束扎好的发丝吹的散乱,发丝散落在她耳畔,远远看上去就是一个仙子正骑着大马自由翱翔在树林中。
而仙子本人却几近崩溃,“啊啊啊啊,来个人救救我,十五你别跑了,要撞树了!!!!”
前方的小道忽然出现一根粗壮的大树,眼瞅着就要撞上去,十五还不刹住,方初锦狠下心来,准备跳进身侧的灌木丛中,这时十五突然刹住,停在树面前,突如其来的惯性,让方初锦来不及思考,直接扑到三米开外的灌木丛中,站起来时,头上满是树叶,很是狼狈。
“呸,呸,呸。”方初锦低着头,将嘴里的树叶和土吐了出来,她脸上还有道淡红的划痕,像是被树枝刚刚划到的。
“十五,你刚刚怎么了,知不知道差点把我搞废了。”方初锦用手指着十五的马头责问,像是数落的不是马,而是一个调皮捣蛋的小孩一样。
十五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一般,拿头蹭着方初锦的手,嘴里哼哼唧唧像是在撒娇。
方初锦哼了一声,把头撇到一边,大有不理睬之意:“哼,别撒娇,我不吃你这套,现在吃的都没有了,今天晚上咱们两个饿肚子吧。”
刚说完,看到十五眼里蓄着泪花,仿佛再说自己知道错了,方初锦又再次心软了。
“行了行了,你就这个死样子,就笃定我心软,现在去山脚拿吃的,估计都没有了,赶路吧。”方初锦指着十五的脑壳愤愤道:“你这么聪明,是不是成精了。”
像是听得懂人话一般,听到方初锦没有职责自己的打算了,十五立刻变了副神情,傲娇的昂起脑袋,眼神都不带看方初锦一眼的。
看到十五又是这副死样子,方初锦一时气笑了,她踩在马脚踏上,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背上,中二的指着前方道:“冲呀,十五争取今日翻过这座山,咱们就胜利了,到时候我请你吃好的。”
也许是听懂了吃好吃的,十五跑的格外卖力,感受到柔风的吹拂,方初锦舒服的眯起眼,十五越过矮小的灌木丛,在山小道上驰骋,过了大概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半山腰,来到山腰的一处溪水旁,它才停下脚步。
方初锦睁开眼,就看大面前的小溪,听到十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知道它是渴了,下马将它牵到溪水边,让它痛痛快快的饮水喝,自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慢慢的品起小酒来,这是她从林员外府私藏的酒窖里顺的。
“好酒。”方初锦砸吧砸吧嘴,只抿了一口,就不舍的将酒壶塞拧紧,揣进兜里。
“这水是我的,不许你的臭马喝。”一个娇嫩的女声从溪水上流传来,一块漂石溅起水花,将方初锦胸口溅个透心凉。
方初锦顺着声音向那头探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紫青色襦裙的少女正用着一双杏仁眼埋怨地蹬自己。
那少女长得一副娇小圆脸,鼻翼上一颗小痣,眉眼说不起来的艳丽,仔细一看,那眼瞳竟然是白色的死人眼瞳,看起来年纪极小,约莫不过十五,手上拿着一根颜色深沉的黑色竹笛,腰上挂着一个青绿色的玉佩。
少女抬起下巴,对着方初锦“喂”了一声:“问你话呢,怎么不回答我,是哑巴吗?”
方初锦打量她一眼,见她一直站在阴影下,心里猜测估计是个游魂,她道:“你怎么证明这水是你的?难不成这山都是你买的吗?”
“你你你,你竟然这般对本小姐无理,”少女一时气急,想走过来理论,刚踏出树阴,就被太阳的阳气逼了回去。
这下子,方初锦更加的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少女就是游魂。
只有游魂和虚体才如此惧怕阳气。
方初锦淡淡开口,注视着少女张牙舞爪的挑衅:“你已经死了,哪有什么东西是你的,你的墓是你的还差不多。”
“我没死!我只不过是迷路了,我回到我身体里面,我就可以活了!!”少女冲方初锦吼道。
“那我替你看看你是死是活。”
方初锦走到少女身边,将一张符纸立在少女身前,符纸猛地燃烧,再烧到一半时,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微风吹灭,她盯着符纸暗自诧异,这风来的不是时候呀,按道理来说,不管怎么符纸也不可能被外物熄灭,看来这女的还真不是死了,估计是个虚体。
“怎么样?我确实不是死了吧,我爸妈可宝贝我了,我要是死了,怎么可能连墓都没有。”少女傲娇的抬起下巴道。
方初锦将符纸塞到她手里:“你确实没死,只不过跟死人也差不多。”
少女凶巴巴地瞪着方初锦:“你说谁死人。”
感受到符纸的触感,少女惊疑的张开手掌:“我怎么可以摸到这个。”
她在外游荡这么久,可是连一点东西都碰不到,她手上的笛子还是别人的贡品,送给她玩的。
“因为,你是虚体,所以不能握住实物呀。”
“虚体是什么?”
“虚体是脱离肉身的魂魄,但勉强可以独自飘荡的人魂,只存在于夜间或者暗处,惧怕光线。”方初锦凝视少女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踪迹:“所以你是怎么脱离肉身的?”
少女脸上拂过迷茫,她摇头:“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醒来就在这儿了。”
“那你叫什么?”
“我叫...啊!”少女话没有说出口,就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根竹笛在地上,如果不是这个竹笛,方初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好好的人说消失就消失。
方初锦皱着眉头盯着少女消失的原地,她下意识呼出:“有人在夺魂。”
夺魂便是将散落各地的魂魄收齐起来,炼成丹药可以大补修为,这是三界都明令禁止的事情,谁能想到这小小的山里,还有人夺魂,想到这里方初锦眼里冒出寒光,她决不允许在自己面前出现这种事情。
她将竹笛捡起来,发现这还是个有一丝灵力的低阶法器,心里暗道,我说虚体怎么可以拿竹笛,没想到是个低阶法器。
凡是法器,只要不是认主了的,不论游魂或者虚体都可以使用。
她将竹笛收进怀里,想着下次见到这个小姑娘一定还给她。
望着四周繁茂的树林,连一条完完整整的小路都没有,只有歪七扭八的杂道,思来想去,方初锦从怀里掏出一张未写的黄色的符纸,手指划破在上面画了一道符,符纸自燃,燃烧殆尽后,一条红色的丝线勾向不远处。
“十五,走了。”方初锦拉住还在咕嘟咕嘟喝水的十五,牵住它的马绳,带着它沿着红丝线的指引朝深处走去。
越走到后面,连歪七扭八的杂路都没有了,只有杂草丛生的灌木丛,方初锦拿着棍棒打在杂草上面后,才慢慢的踩在上面,她是真害怕里面有条蛇出来呀,才出此下策。
“嘶哈”十五停了下来,不管方初锦怎么使劲,都不能使其挪动分毫。
感受到十五不肯走的决心,方初锦一边打草惊蛇,一边牵着十五问:“怎么了十五,叫什么。”
十五没有回答她,只是低下头挨着她的后背往上顶,仿佛在喊她上来。
“你是在喊我上来吗?”方初锦回过头道。
十五抬起脑袋又慢慢低下,似乎在点头。
“前面没有路了,我怎么骑你,好了别闹。”说完,便回头继续探草。
似乎是不服,十五突然直接将方初锦顶起,讲她托在身上。
方初锦惊呼出声:“十五,你要干嘛。”
等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坐在十五背上,十五就开始狂奔在森林里,方初锦为了不掉下去,只好趴在它背上,令人奇怪的是,十五跑得极快,似乎不受茂密树林影响,只不过这一些方初锦都没有发现,她只顾着害怕十五狂奔把自己摔下去了。
跑了半天,十五将最后一处灌木丛越过,这才稳稳当当的停下脚步,察觉到十五停下后,方初锦刷的一下子跳下马背,弯腰疯狂呕吐。
“哇,哇,yue,yue。”
等她吐干净后,她随手将嘴巴擦干净,靠在一旁的大树扶着腰对着十五指指点点,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死十五,你差点扭到我腰了。”
十五斜着眼看着她,舌头伸出来还朝她吐口水。
“别吐了,吐我一身,我没有换洗衣服呀,死十五。”
方初锦嫌弃的将身上并不存在的口水拍干净,眼睛瞪向十五,朝它扮鬼脸道:“你别想吃东西了,我饿你一顿,哼。”
突然,十五像是看到什么东西一样,变得一本正经了起来,也不朝方初锦吐舌头了,高挺着马头,昂首挺胸,一副贵族良驹的绅士表现。
方初锦看到它突然变了性,满是疑惑,但不妨碍自己嘲讽:“你个死十五,你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思春了。”
想象中十五朝自己吐舌头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十五正朝另一边疯狂眨眼,暗送秋波,她顺着十五望着方向看去,就看到白残月他们和林员外他们,十五正对着林员外身后的马送秋波。
“.....”四周陷入死一样的宁静。
方初锦尴尬的恨不得原地扣脚,自己刚刚跟十五的互相吐舌头的画面,估计都看到了,完蛋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还没有出,就原地解散了,都怪死十五,想到这里,她恨不得穿越回去,把心软买十五的自己掐死,买什么不好,买这个死马。
丢死人了,她掩着面,不敢看众人。
“咳咳咳。”白残月率先打破僵局,他假意咳嗽两声,含蓄道:“方姑娘,好巧,又见面了。”
“是呀,好巧呀,又见面了。”方初锦尬笑道。
“....”四周又陷入宁静,忽然,十五跑到林员外身后,正在舔他身后马的鼻子。
“十五!你要干嘛!”方初锦惊呼,冲了上来,想拉开十五,但十五见她过来,就背对着另一匹马,朝她吐口水,吐得她满脸都是口水,凌乱的发丝和满脸的口水,显得狼狈不堪。
“噗呲”青庐山弟子中有人突然笑出声来,白残月反应迅速的斜了那人一眼,给那人下了静音咒。
白残月礼貌上前:“方姑娘,你这是新买的马吗?”
方初锦将口水用袖子擦干净,也不在管十五了,任他自生自灭,她转身道:“是我买的,话说你们怎么在这。”
她记得林员外和青庐山众弟子都去山神庙了吗?怎么在这里,莫非...方初锦不可置信的望着不远处一座落魄的屋子,诧异道:“那就是你们说的山神庙。”
“姑娘,好眼力,这正是山神庙。”林员外走出人群,对着方初锦友好的点头示意,他感觉这个姑娘很眼熟,总感觉哪里见到过,但就是想不太起来。
方初锦朝他友好的点头示意,转头对着白残月问道:“你们不是找你们公子吗?怎么没看到他,没找到吗?”
白残月摇头:“没有找到,我们只找到林员外他们。”
“时间到了。”
听到时间到了,白残月在内的青庐山在场的所有弟子,都紧握着手里的剑,死死望着声音处,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什么时间到了,见青庐山的人这么严肃,跟奔赴沙场一样,方初锦心下疑惑,顺着白残月视野看去,看到破旧的山神庙门口,张山泉披着一件黄色的道袍,头上束着木簪,手上拿着木剑看起来胡乱的飞舞,但胡乱中很有节奏,让方初锦一时摸不清是哪门哪派的道法,感觉有点像江湖术士了。
忽然,张山泉睁开双眼,举起木剑对着山神庙旁的一棵大树劈去,木剑牢牢的钉在大树身上,将树叶都抖落了一些下来,这还没完,他又抓起桌上的一叠黄纸,拿起毛笔沾朱砂金墨在上面一阵画,画好后将符纸放在桌子上,闭眼拿起桌子上的铃铛摇晃着,嘴里喃喃的念着听不懂的咒法,‘啪’的一声他将铃铛放在符纸上,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缓缓睁开眼。
“一切准备好了,现在就是邪神法力最弱的时候。”张山泉转身对着众人道。
林员外大喜握住白残月的手道:“希望,你们能成功铲除邪神,还给我们清水镇百姓一个平安。”
白残月将手抽了出来,轻拍林员外的手,以示安慰,对着青庐山众弟子道:“拿好佩剑,准备进庙。”
顿了顿,他将一枚信号筒交到正好奇的看着张山泉的方初锦道:“方姑娘里面危险,如果,我和我师弟们半个时辰还未出来,麻烦你放一下信号筒,谢谢。”
“好。”方初锦下意识点头答应着,接着她没头脑的冒出一句话问:“既然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去。”
说完她就后悔了起来,她懊悔的捂住自己的嘴说:“对不起,说错话了。”
白残月没在意,他轻笑了一声,跟春风一般惹人心头拂有暖意,他目光如炬,坚定的握拳道:“为了正义,为了百姓安危,我青庐山子弟可放弃一切,乃至于生命。”
方初锦没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她朝白残月颌首,她打心里佩服这种人,虽然这种人有点古板,但正因为这种人才能公平的维护住百姓安危。
“门开了。”张山泉抓起一把刚刚画好的符纸,顺势塞到白残月和其他青庐山弟子手中道:“有了,这个符纸,你们才能进去。”
方初锦好奇的伸着头,走到张山泉旁边,望着他桌面上还剩下的一张符纸巾,看清是什么后,她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夺修符!乃是鬼道中最最最狠的符之一,是要被施法者拿到符纸进入特定的地方,不管你是神还是仙,还是什么修士凡人,都会吸干精血,耗尽法力而死,最可怕的是,被施法者能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精血和法力的流失,但却毫无办法。
这便是它最可怕的地方。
方初锦满脸惊恐的抬起头,呼吸急促的望着身旁,正笑盈盈的分发着夺修符的张山泉,她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符纸,直接撕碎,冲着人群大喊:“这是夺修符!!都别拿!!”
已经拿着符纸的白残月刚准备迈山神庙内,听到方初锦在喊什么,回过头问:“什么?”
方初锦这才注意他已经要进去,她刚想冲他大喊不要进去,张山泉早就趁白残月愣神,跑了过去一把将他推了进去。
“残月,别进去!那人是坏的。”一个蓝色制服的青庐山弟子突然闪到山神庙门口,想抓住白残月的衣角,却只抓住一根衣带。
来不及悲伤,白残月进去后,四周突然晃动了起来,一个巨大的阵法将众人束缚在内,法阵缓缓的成型,看着四周升起的阵法,张山泉微微一笑:“阵法已成,你们都要成为邪神大人的养料,祝你们没有痛苦的死去。”
“嘶!”一声马叫声突兀的打破了严肃的气氛,只见,十五竟然带着它身旁的马儿直接冲出了阵法。
方初锦大喊:“十五!”
但十五已经冲了出来,连头都没有回过一下,任凭方初锦喊破喉咙都没用。
“嗯哼。”张山泉一脸意外的望向突然冲出阵法跑走的两匹马,不甚在意的笑笑道:“连马都识时务的跑了,你们注定只能孤立无缘。”
“就这样吧。”张山泉像是预想到他们的结局一样,他由心的祝福道:“愿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
‘啪’的一声,他脚下升起一个单独的阵法,一阵烟雾散去,他竟然原地消失不见了!!!
方初锦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离去后残留着阵法,而一旁的白志泽突然跪在地上吓了她一跳。
“你要干什么?”她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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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箭杆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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