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口中的“商业酒会”，实际上是一场规格极高的行业峰会后的晚宴。与会者皆是商界名流、行业巨头，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流淌着的是资本与权力的暗涌。
苏晚晴换上了一袭宝蓝色的露肩长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冷艳夺目，一出场便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她习惯性地挂上商业化的得体微笑，与迎上来的人寒暄应酬，游刃有余。
而鹿尘，依旧是她那身白衬衫黑西裤的秘书装扮，素面朝天，却因那份清冷绝尘的气质和无可挑剔的容貌，站在光彩照人的苏晚晴身边，非但没有被掩盖，反而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互补，引得不少人侧目猜测她的身份。
苏晚晴似乎打定主意要将“贴身秘书”的职责发挥到极致。她将手包自然地递给鹿尘，与人交谈时，偶尔会低声让鹿尘去取杯香槟，或者记下某个关键信息。姿态高傲，带着明显的宣示和刁难意味。
鹿尘一言不发，沉默而高效地执行着每一个指令。她像一道安静的影子，却又无法让人忽视。
【宿主，她这明显是把你当丫鬟使唤！】系统替鹿尘感到不忿，【咱们可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受气的！】
“秘书职责包含这些内容。”鹿尘内心毫无波澜，“她在测试我的服从性和忍耐度。目前的行为均在可接受范围内。”
【你脾气也太好了吧！】系统嘟囔着。
这时，一个略显肥胖、满脸精明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是苏晚晴正在洽谈的一个重要合作方的王总。
“苏总，今晚真是光彩照人啊。”王总笑着恭维，目光却不自觉地往鹿尘身上瞟，“这位是……新来的助理？很面生啊。”
苏晚晴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面上依旧微笑：“王总说笑了，我的秘书而已。鹿尘，跟王总打个招呼。”
鹿尘依言上前半步，微微颔首，声音清冷：“王总好。”
不卑不亢，没有多余的表情。
王总哈哈一笑，话锋却转向了合作案中的一个技术细节：“苏总，关于我们上次谈的那个智能算法核心参数的问题，我们这边的技术团队还是有些疑虑啊，觉得贵司提出的模型在极端场景下的稳定性可能存疑……”
这个问题颇为专业和刁钻，显然是想在酒会上给苏晚晴一个软钉子碰。苏晚晴对技术细节虽有一定了解，但并非专家，一时难以给出极具说服力的即时回应。她脸色微沉，正想用话术绕开，却听到身边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
“王总提到的极端场景，是指类似每秒百万级并发请求下的数据冗余处理延迟问题吗？”鹿尘开口，目光平静地看着王总。
王总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秘书”会插话，而且还精准地点出了技术难点所在。“呃……是，是有这个顾虑。”
“关于这一点，”鹿尘语速平稳，条理清晰，“晴远集团采用的第三代分布式容错架构，已经在底层做了优化。通过动态负载均衡和预写式日志的异步复制机制，可以将延迟控制在毫秒级。这是经过国际权威机构压力测试验证的数据，报告编号TEC-2023-AL108，如果王总需要，明天我可以将完整报告发送给您的技术团队。”
她一席话说完，不仅王总目瞪口呆，连苏晚晴都难掩惊诧地看向她。
这……这根本不是普通秘书能掌握的知识！甚至连她这个总裁，也只是大致了解方向，无法如此精准地道出技术细节和报告编号！
鹿尘的表情却依旧淡然，仿佛只是陈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作为快穿局的执行者，她的学习能力和知识储备是超规格的。在来酒会的路上，她就已经通过系统快速浏览了苏晚晴近期所有重要项目的背景资料，包括这个与王总合作的技术难点。过目不忘和理解吸收，对她而言是基本能力。
王总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尴尬，连忙打圆场：“哎呀，没想到苏总的秘书如此专业，真是人才辈出啊！看来是我多虑了，多虑了！合作的事情，我们下周详谈，详谈！”他讪讪地找了个借口，溜走了。
苏晚晴看着王总离开的背影，又转头看向一脸平静的鹿尘，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本想借着酒会场合让鹿尘难堪，却没想到反而被她解了围，甚至……隐隐给她长了脸？
一种一拳打空，还差点闪了腰的憋闷感油然而生。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的？”苏晚晴忍不住低声问道，语气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一个消失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回来，还拥有如此不合常理的专业知识，这太诡异了。
鹿尘看向她，眼神清澈：“资料上有写。”
她指的是公司的公开资料和项目文档，但这个回答听在苏晚晴耳里，却显得格外敷衍。什么资料能详细到这种程度？她越发觉得鹿尘身上迷雾重重。
接下来的时间，苏晚晴不再刻意刁难鹿尘，但也不再让她离自己太远。她下意识地开始观察鹿尘。她发现，鹿尘虽然话少，但观察力极其敏锐。她能轻易地从人群中分辨出哪些是潜在的合作者，哪些是需要警惕的对手，甚至能通过一些微表情和小动作，判断出对方谈话的真实意图。
当苏晚晴与一位海外客户用英语交流，对方语速较快且带有口音，苏晚晴偶尔需要反应一下时，鹿尘会适时地、用极其精准的词汇，低声在她耳边补充或确认关键信息，帮助她更好地把握谈判节奏，却又丝毫不抢风头。
她的存在，就像一台超高精度的辅助计算机，冷静、可靠、高效。
苏晚晴不得不承认，抛开个人恩怨，鹿尘作为一个“秘书”，能力堪称恐怖。这种恐怖的能力，反而让她更加不安。鹿尘回来的目的，绝对不简单。
酒会接近尾声，苏晚晴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高强度社交耗神费力。
“累了？”鹿尘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依旧是平淡的语调，但苏晚晴却莫名从中听出了一丝……关切？也许是错觉。
她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鹿尘却不再多说，只是默默地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替换掉了她手中几乎没怎么喝的香槟。
这个细微的动作，自然而体贴，没有一丝谄媚的味道。
苏晚晴看着那杯清澈的温水，怔了一下。已经很久没有人会注意到她其实不喜欢酒精，会在她疲惫时递上一杯温水了。
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似乎又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但旋即，她立刻告诫自己，不要被这种小恩小惠迷惑。这一定是鹿尘的另一种策略！
她接过水杯，没有喝，只是握在手里，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回去吧。”苏晚晴放下水杯，语气有些疲惫，也少了些之前的尖锐。
“好的。”鹿尘应道，如同最称职的秘书，去安排车辆。
坐在回程的车上，两人一路无话。苏晚晴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但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今晚鹿尘的种种表现——那惊人的专业知识，那敏锐的洞察力，那恰到好处的辅助，还有最后那杯温水……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鹿尘了。她身上矛盾的点太多：看似冷漠，却又有细微的体贴；看似逆来顺受，却拥有强大的底牌；说着“为了你回来”，行为却更像一个精密的任务执行者。
鹿尘则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霓虹。脑海中，系统正在兴奋地总结。
【宿主！表现完美！虽然苏晚晴嘴上不说，但本系统监测到，她的黑化值在你说出技术细节的时候轻微波动，在你递水的时候又下降了一点！现在是91%了！虽然降得不多，但这是好的开始啊！咱们这叫……用专业能力征服她！】
“专业知识是有效工具。”鹿尘分析道，“可以建立可信度，化解部分敌意。但核心问题并未解决。”
【慢慢来嘛！至少她不再单纯地把你当出气筒了！她开始好奇了！好奇就是沦陷的开始！】系统信心满满。
鹿尘没有反驳。她确实感知到了苏晚晴态度细微的变化。从纯粹的愤怒和排斥，增加了一丝探究和困惑。
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
车辆平稳地行驶着。苏晚晴忽然睁开眼，看向身旁鹿尘的侧脸。月光透过车窗，在她完美的轮廓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静谧得不真实。
“鹿尘。”苏晚晴忽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有些低沉。
“嗯？”鹿尘转过头，看向她。
苏晚晴直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依旧是一片让她心慌的平静。
“你这次回来，”苏晚晴缓缓问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到底想得到什么？”
这个问题，比之前的质问，多了一分认真。
鹿尘看着她，没有任何犹豫，给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答案，语气笃定：
“你。”
苏晚晴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迅速转回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只是握着包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些。
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改变。
第一次，苏晚晴开始真正思考，鹿尘这个简单到极致的答案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而鹿尘，则在思考着，下一个可以有效降低黑化值的“触点”，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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