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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体温

三天的时间,被切割成无数个缓慢流逝的片段,每一刻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细密的焦灼。

秦烈发现自己陷入了一种陌生的状态里。那条伤腿确实一天比一天轻松,过去如影随形、时刻提醒着他失败与痛苦的沉滞钝痛,正在一点点撤离他的身体,仿佛厚重的乌云被撕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久违的天光。

但另一种更隐秘,无处安置的躁动,却如同藤蔓般随之滋生,悄然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会在清晨醒来时,下意识地、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活动一下膝盖,仔细评估着每一分恢复的进度,脑海里却不合时宜反复闪过沈药低头时专注的侧脸轮廓。

他会在吃那些味同嚼蜡的外卖时,味蕾仿佛能隔空回忆起那人身上清苦而干净、如同雨后草木般的药香,对比之下,口中的食物更加索然无味。

他甚至开始前所未有地关注起天气预报,担心连绵的阴雨会阻碍气血运行,影响恢复进度,继而影响到那个他心底里隐秘期盼着的、被光明正大允许踏入“杏林堂”的、唯一的约定。

那间弥漫着药香的医馆,不知何时,竟成了他灰暗世界里一个闪着微光的坐标。

第三天下午,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秦烈就已经在空旷的客厅里坐立难安。

墙上挂钟的秒针每一次“咔哒”的跳动,都像直接敲在他的神经上。

他冲了个漫长的冷水澡,水流冲刷过他结实贲张的胸肌和腹肌,以及那些记录着过往峥嵘的伤疤,却冲不散脑海里那个挺拔的身影。

他翻箱倒柜,最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深灰色运动服——是他所有衣服里,自认为最不显凶悍、最“顺眼”的一套。

他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里面那个眉骨带疤、眼神依旧带着几分未褪尽戾气的男人,眉头死死拧紧,试图挤出一个稍微柔和点、不那么像去寻仇的表情,结果只让面部肌肉更加僵硬,显得愈发古怪。

最后,他懊恼地、近乎粗暴地抹了把脸,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

他拿起那个已经被他里外洗净、此刻泡上了昂贵菊花和枸杞的深蓝色保温杯,像是要奔赴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又像是要逃离某种内心的审判,几乎是仓促地提前出了门。

他到得太早了,“杏林堂”门口静悄悄的,雕花木门紧闭着,仿佛一个尚未开启的秘密。

他没有勇气提前进去,也不敢在门口徘徊引人注目,最终选择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或者更确切地说,像一头忐忑不安的困兽,靠在街对面的一棵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下。他高大健硕身形,以及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冷硬气息,与午后老街悠闲缓慢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探照灯,穿透稀疏的枝叶和街道上偶尔驶过的车辆,牢牢锁着那扇门,仿佛生怕错过它开启的瞬间。

偶尔有路人被他周身生人勿近的气场所慑,好奇地多看几眼,又匆匆避开。

时间一分一秒,如同陷入泥沼般缓慢爬行。阳光逐渐变得温和,在他脚边拉出长长的影子。他手中的保温杯,杯壁被他掌心的汗浸得有些湿滑。

当那扇门终于从里面被推开,沈药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温和地送走一位提着药包的老太太时,秦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倏然松开,带来一阵短暂的空茫,随即是更剧烈的跳动。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原本有些放松的背脊,肌肉瞬间绷紧,下意识地、欲盖弥彰地将那个显眼的深蓝色保温杯藏到了身后,像个在长官面前紧张失措的新兵,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笨拙的窘迫。

沈药的目光随意地扫过街道,与往常并无不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对面槐树下那个存在感极强的身影,他只是朝离开的老太太微微颔首,便转身回了医馆,木门再次轻轻合上。

秦烈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一股混合着安心与失落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安心于没有被发现这过早的、显得有些急切的等待;失落于那人平静无波的目光,并未为他停留。

他又在树下站了仿佛一个世纪,直到胸腔里那颗躁动的心稍微平复,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才深吸一口带着槐花淡香的空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穿过并不宽阔的街道,推开了那扇熟悉的、总是带着若有若无药香的门。

风铃叮咚作响,清脆地敲破了室内的宁静。

这一次,医馆里异常安静,只有沈药一人。他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排高高的药柜前,脚下踩着一个不算太稳当的木制小梯子,微微仰着头,似乎正在高处那一排标注着生僻药材名的抽屉里寻找着什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古雅的窗棂,恰好落在他身上,为他挺拔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连空气中那些缓慢漂浮的、极其细微的尘埃,都在光柱中变得清晰可见,舞蹈般悠然沉浮。

听到风铃声响,他并没有立刻回头,依旧专注于手上的动作,只是温声说了一句,声音如同浸透了药香的暖玉:“稍等,马上就好。”

秦烈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进该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贪婪地描摹着那个背影。

他看到沈药踮起脚,手臂努力伸长,那件素色唐装之下,肩背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充满了收敛的力量感。袖口因着他的动作微微滑落,露出的手腕并非纤细,而是覆盖着一层匀称薄肌,骨骼分明且有力,彰显着主人并非文弱,而是保持着规律锻炼的体魄。这带着力量感的手腕,正稳稳地把住梯子的边缘。

秦烈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住,牢牢钉在那截手腕上,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感到一阵莫名的口干舌燥。

就在这时,沈药似乎想要够到最里面那个有些卡顿的小抽屉,身体重心微微前倾,脚下的木梯随之发出了令人心惊的、细微的“嘎吱”声,轻轻晃动了一下!

几乎完全是出于本能,甚至超越了他腿伤带来的不便,秦烈如同蛰伏的猎豹般,一个箭步猛冲上前,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他一八六的身高在此刻发挥了绝对的优势,轻松地伸长手臂,极其稳妥地越过沈药宽阔的肩膀,用宽大的手掌牢牢扶稳了那只微微晃动的梯子顶端,另一只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则同时伸出,精准而有力地帮他拉开了那个卡住的抽屉。

“要拿什么?”他开口问道,声音因为瞬间的爆发力和两人此刻过近的距离而显得异常低沉、沙哑,带着灼热的气息,拂过沈药的耳畔。

沈药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和帮助惊得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侧过头。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得极近,近到秦烈甚至能看清他纤长睫毛投下的淡淡阴影,镜片上沾染的极其细微的灰尘,以及他颈侧皮肤下淡青色血管的微弱搏动。

那股独属于沈药的、清苦而悠远的药香,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浓郁,霸道地侵占了秦烈的所有感官,与阳光温暖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酿成一种令人眩晕的气息。

“最里面的,那个白色瓷罐,装赤芍的。”沈药很快恢复了惯常的平静,抬手指了一下那个被拉开的抽屉深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只是语速似乎比平时快了一点点。

秦烈依言,小心翼翼地探手进去,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瓷壁,将那罐赤芍取了出来,郑重地递到沈药手里。

在他的手指将瓷罐放入沈药掌心的瞬间,他的指尖无可避免地、极其短暂地擦过了沈药带着薄茧、温暖而稳定的指尖。

那一瞬间的触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窜过,让秦烈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动作大得几乎有些狼狈。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根后知后觉地烧了起来。

沈药接过那个不大的白色瓷罐,稳稳地拿在手中,整个人显得游刃有余。

然后从容地从梯子上下来,站定在地面。他转过身,抬头看向比自己稍高一些的秦烈,目光在他那似乎比刚才更红了几分的脖颈和耳根处不着痕迹地掠过,语气依旧平和:“谢谢。”

“……不客气。”秦烈几乎是立刻别开了视线,不敢与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平静眼眸对视。

他将那只刚刚“闯祸”的、还残留着微妙触感的手悄悄在身侧握紧成拳,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转瞬即逝的、如同羽毛拂过心尖的悸动牢牢锁住。

这时,他才猛地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个可笑的保温杯,像是要掩饰什么似的,有些笨拙地、几乎是硬塞般地递过去,声音闷闷的:“……这个,给你。”

沈药的目光落在他手中那个与本人冷硬气质极其违和、甚至透着一丝笨拙可爱的深蓝色保温杯上,眼中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连带着那总是平直的嘴角,都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下、下火的。”秦烈像是怕他误会,又像是欲盖弥彰,干巴巴地补充道,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呢喃,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简直像个毛头小子。

沈药沉默地看了他两秒,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洞察的力量,让秦烈几乎想要落荒而逃。

然后,在秦烈快要被这沉默压垮之前,他伸出了手,接过了那个保温杯。

他接过杯子的动作很稳,那只有力的手与保温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谢。”他又说了一次,这次的声音里,似乎真的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如同春冰初融般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笑意,浅浅地漾在眼底。

他没有当场打开,也没有询问里面是什么,只是将那与他沉稳气质略显反差萌的杯子,轻轻地、却郑重地放在了身旁的柜台上,与其他古朴的药罐、医书并列。

针灸之前,沈药给秦烈把了把脉,问他睡眠质量是不是不太好,秦烈点了点头,他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最近感觉要下雨,他受伤的腿总是胀胀的,睡的更不安稳,沈药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去那边吧,准备针灸。”他不再多言,转身走向诊疗区,语气恢复了专业的平静。行走间,唐装勾勒出他挺拔却不失力量感的背部线条。

针灸之前,沈药给秦烈把了把脉,问他这几天睡眠质量是不是不太好,秦烈点了点头,最近感觉要下雨,他受伤的腿总是隐隐作痛,睡不太安稳,沈药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这一次的针灸,秦烈的心境与之前两次截然不同。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动忍耐疼痛的病人,更像一个怀着隐秘心事的、虔诚的朝圣者。

当沈药温暖而稳定的手指在他膝周熟悉的穴位上按压、探寻时,他不再下意识地紧绷身体去抵抗,而是前所未有地放松下来,仔细地、贪婪地感受着那专业触碰之下,细微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的悸动。

当一根根银针依次刺入,带来熟悉的、深沉的酸胀重麻时,他顺从地闭上眼,脑海里反复回放的,却不是痛苦,而是刚才沈药靠近时,那只有力的手腕,颈侧淡青色的血管,以及那双镜片后沉静如水的眼眸。

他甚至开始像沙漠中渴水的旅人般,不着痕迹地、深深地呼吸着空气中混合了百草苦涩和沈药身上那独特清净气息的味道,试图将这能让他心神宁静的味道,深深地刻入自己的肺腑和记忆里,据为己有。

治疗结束时,秦烈感觉到的不仅是腿部愈发明显的轻盈和松快,还有一种奇异的、心灵上的餍足与随之而来的巨大空虚。餍足于这短暂的、被允许靠近和那人指尖的温度;空虚于时间的无情流逝,下一次的、不知是否还能如此“顺利”的见面,又需要经历漫长的等待。

他沉默地起身,动作间带着一种大型猫科动物般的、收敛了利爪的温顺。

他拿起那个空了的保温杯——沈药自始至终并没有动里面的茶,只是将杯子原样还给了他,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却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绊,再次停顿下来,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惯性,回过头。

沈药正在诊疗床边低头整理着针具,用酒精棉片细细擦拭每一根使用过的银针,动作专注而优雅,那稳定有力的手指灵活地操控着细小的银针。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秦烈的回头,几乎在同一时间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了过来,像是在等待他未尽的问话。

“下次……”秦烈开口,依旧是那句简单的问话,却比上次顺畅了许多,少了那份挣扎,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细微的依赖。

“四天后。”沈药给出了明确的答案,目光在他似乎比之前更显轻松站姿的腿上停留了一瞬,“恢复得不错,气血渐通,可以适当延长间隔,巩固效果。”

四天。比三天多了一天。

秦烈的心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一下,微微沉落,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蔓延。

但他没有表露分毫,只是依循着本能,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郑重的承诺意味。

他不再停留,推开门,迈入了外面已然降临的暮色之中。

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夕阳余晖下拉得很长,却不再是最初那种仿佛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孤绝冷硬。

那背影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温柔地拴住了,有了一个明确的、可以期待的、散发着药香的归处。

手中的保温杯,杯壁似乎还残留着被那人修长有力手指接过时,短暂停留的、想象中的温度。

医馆内,沈药将最后一根擦拭干净的银针收入针包。

他走到柜台边,目光先是落在那罐被秦烈小心翼翼取出的白色赤芍瓷罐上,停顿片刻,然后移向刚才那个深蓝色保温杯短暂停留过的位置。

那里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午后的最后一丝光晕在他挺拔的侧影上投下柔和的阴影。

良久,他拿起钢笔,在新的病历页上,缓缓写下今天的日期和简洁的诊疗记录。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划过,发出稳定而持续的沙沙轻响,如同春蚕食叶,又如同某种隐秘的心事在悄然生长。

窗外,暮色渐浓,华灯初上,为古老的街道披上了一层温柔的纱衣。

而那个装着赤芍的白色瓷罐,被他轻轻地、却是刻意地,放在了柜台最顺手、最显眼的位置。

仿佛在提醒着什么,又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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