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后,林镇定的“摇滚乐选修课”审批通过。
首堂课开课于五一假期前。
任何一种文化艺术进入日常生活,都与其诞生、历史发展和时代变化息息相关的。林镇定追本溯源,从探寻“摇滚乐的起源”作为开始。
林镇定对会来上课的学生没做太多设想,却意外的有50余人来报道。他们之中,有人对摇滚乐有所了解,更多人接触到“摇滚乐”这个名词则是通过他们的明星同学Delay。
无论背景如何,都不妨碍他们全情投入探索之中。
上课效果出乎意料的好,林镇定更是上得热血沸腾。
这种感觉,在他成为社畜后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另一边,Delay翘了最后两节课,回到录音室。
录音室里有关他们的痕迹,愈叠越浓,像个家。
距离Delay第一张专辑发行已过一年有余,第二张创作专辑的发行时间也没剩多少日子。
“就是它了。”段潇开口,不难听出他语气中某些要翻滚出的滚烫情绪。
历时7小时,Delay录制完成了他们第二张专辑里的最后一首歌,也是他们最先完成词曲的一首,《胡克定理·B面》。
这是继《初生》后,第二首Delay全员联合作词的歌。
它不仅是整张专辑的基色,也是Delay的底色。
“我爱死这首歌了!”胡宇抱着贝斯,盘腿坐在转椅上。
陈燮林踩了脚升降杆,揶揄了下,“我们的其他歌,你不爱?”
转椅突地升高,胡宇上身前倾,差点不稳,抬起贴着贝斯琴体的脑袋,梗脖横眉,“你个‘三字名’,每次都跟我唱反调,还能不能好好地干节奏组了!Delay的每首歌,都是我的心头宝。”
看节奏组的“二人转”,Delay内部乐趣之一。
宋聿保存好工程文件,伸了个懒腰,问:“饿吗?”
不问没察觉,一说......眼神表明了答案。
默契如Delay,直奔向楼下便利店。
Sonic附近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宵夜摊。
Delay如常在便利店里拿了三明治和关东煮,坐在靠窗的老位子。
城市在夜色中寂静,适合聊些别于热血白昼的话题。
陈燮林咬着吸管,只听见牛奶见底的气音,突然开口,“你们有想过18岁以后的生活吗?”
Delay陷入短暂的沉寂,他们都清楚,陈燮林为什么会提及,也都明白这话里头的隐喻。
陈妈虽意识到自身在教育上的问题,也不反对陈燮林组乐队甚至签约公司出唱片,可她仍期望陈燮林能够走“社会规范”的路,这一点陈燮林始终都懂。
Delay和Sonic的合约三年,到期日恰是大学开学前,而这之后的路程,Delay是就此分散在各地,还是会一如既往地没日没夜搞音乐,都是未知数。
“想过。”段潇搁下泡面碗,侧头看进陈燮林的眸底,语气非常坚定,“Delay还在一起做音乐。”
当“无名”成为“Delay”,宋聿就没觉得他们会散。
“当然还要在一起搞音乐啦,Delay - Delay,就算练团迟到,但一定会到,我们可是启明星耶。”胡宇一手揽过段潇肩头,看得很开,“再说了,世界上只有三个原因会让一个乐队解散。”
陈燮林很配合胡宇的眼神,接问:“哪三个?”
“一个是触犯了法律的红线,一个是触碰了道德的底线,还有一个就是利益不均。”胡宇手指来回在几人身上划了一圈,“咱们几个怎么看都不能是犯了前两条的好公民,至于最后一点,就更加清楚了,咱们几个本身就不缺钱,乐器外也不怎么用钱,除了交给公司的,剩下的,咱们都‘4 1’均分,一人一份,第五份一份交由虞哥保管,以备不时之需。而且念大学,就算不在一个城市了,也不是就不能做出牛逼哄哄的音乐。”
胡宇怎么盘都算不出Delay之间会存在利益冲突。
“说好的‘华语摇滚启明星’到‘华语摇滚天团’,我们肯定是一个都不能少的!”
壮志凌云似的嗓门引来轮班店员的好奇目光,胡宇赶紧压下声量。
宋聿侧头看陈燮林,问:“你呢?要成为Delay少的那个人吗?”
“当然不。”陈燮林斩钉截铁,又眉梢微蹙,也不藏着自己最近在纠结的事情。
“你们大学有想学的专业吗?”陈燮林问,“我很想学经济学,但又不太清楚它以后能干嘛,会不会和Delay做音乐相冲突。”
“有,想学法。”意料之外,段潇有很明晰的答案。
几人目光诧异,胡宇瞪眼几近爆了个粗口,“我竟然想象不出潇子舌战群儒的模样!”
宋聿撞了下段潇手肘,“诶,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段潇挠了下后脑,似是羞讪,说:“我们的版权意识和版权/法,真的很糟糕。”
Delay一愣又叹息。
我国90年代初才有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版权基本法,千禧年初为满足加入世界贸易组织(WTO)要求,修订了《著作权法》。这几年,尽管国家层面有意打击盗版,可巨大的市场需求和公民漠然的版权意识(以“就该免费”为最),盗版文化仍猖獗。
Delay也成为了其中的受害者。
他们的首张专辑成绩亮眼,可P2P(点对点)下载和MP3检索未授权的音乐文件,不仅给专辑销量造成影响,更使他们的音乐内容“被动”受损。
听众无法稳定精准地扑捉到和感受到Delay的阐述,以及在音乐中垫衬的各种巧思和惊喜。
“这跟我们关系还挺大的。”陈燮林不意间泻出一厘羡慕,又问:“那你们俩呢?”
“没想好。”
“没想好。”
宋聿和胡宇难得在音乐之外的默契。
“想那么多干嘛?”胡宇抖着腿,反问,“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现在学的物理化学生物,还有你那数学,除了对付考卷,以后能用上多少?”
话糙理不糙,宋聿挨着胡宇的“船到桥头自然直”,逻辑式递出他的想法。
“除了音乐和乐队,你、我、我们都有其他感兴趣和想要去追求的事情。开专辑策划会的时候,我们就确定了三张专辑连续性的概念,他们是我们跨进成人世界之前的人生。如果以成年为一个标尺,之前的人生会对之后的生活产生多大影响,那一定是未知的。可能确定的是,人生本来就应该是丰富和有层次的。”宋聿看向陈燮林,继续说道:“不如就以此作为一个脚注,大学四年,去学想学的专业,去看想看的世界,中间想一起做音乐就一起做音乐,等到快毕业的时候再看看,我们还是不是Delay。如果没有否定,就Delay下去。”
宋聿才说完,胡宇就嗷嗷叫,“宋聿,你刚斩钉截铁地说,Delay之后还会一直在一起的呢!”
“总得给现实一点空间。”
嗷叫霎时偃旗息鼓。
目光聚集在陈燮林身上,Delay听到他说:“好。”
“这才是好样的。”胡宇举着可乐径自与陈燮林的空奶瓶相碰,说:“我们当中竟然没人想专修音乐,也是神奇。”
宋聿看着窗外的静谧夜色,不置可否,“世界之大,无处不音乐,也不能只被框在录音室里。”
五一假期第三天,“无限·摇滚社团”一行十四人来到Delay的练团室。
也是他们演唱会的排练室。
满室品质上乘的专业设备。
社员第一次来到Delay的练团室,眼睛放光但动作拘谨,尤其是对靠墙吉他架上的一整排吉他。
Delay一边招呼人一边观察,心里默默感慨,玩摇滚的都一副模样。
这跟他们第一次进入他们录音室的神貌情态,如出一辙。
“无限·摇滚社团”第一期共招募社员34名,除了在场14人能够熟练弹奏乐器,其余20人均为新手。
第一次全体会议时,Delay就宣布了“带社团上演唱会”的计划,成员当即均表示“愿意上台”。
此后一个月,社员经历了磨合期和观察期。
Delay要筹备新专辑,抽不出太多时间留守社团,指导老师林镇定协助Delay,每日社团值班,观察记录每个社员的瑕瑜,总汇成格。
一目了然。
根据表格上每个人的特点和优势,Delay公开询问社团意见后,与林镇定以及演唱会团队制定了“无限·摇滚社团”的表演形式和演出队形。
而今天,是他们在一个月的练习后的首次彩排。
宋聿站在主唱位上,靠近话筒,“辛苦大家赶来排练,后排靠墙的吉他是为大家准备的,请大家自取,我们的排练在十分钟后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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