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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卷十·砚海潮生(四)

残垣断壁间,短暂的嬉闹带来的轻松气氛尚未完全散去,寂清明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了岁月的肃穆。他看向扶砚,那双总是灵动飞扬的眼眸里,此刻竟映出了几分悠远的悲悯。“扶砚,”

他轻声开口,声音不再带有之前的戏谑,变得异常沉静,“我知道你的名字的来由……”扶砚微微一怔,望向他。寂清明目光放空,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废墟,望向了久远的时光深处。“当年,我还被封在你父亲的神心里时……虽意识懵懂,却能模糊地感知外界。”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亲历者的沧桑:“我感受过那种……如同星河崩碎般的巨大悲痛,是在你母亲陨落之后。你父亲,那位向来温润如玉的白泽族长,他的神心在那一刻,如同被最寒冷的冰刃贯穿,无声地碎裂,又被他以惊人的意志力强行弥合。”

寂清明顿了顿,似乎在回忆那沉重的情感烙印。“但紧随悲痛而来的,是更深沉、更磅礴的责任感。他不仅是失去爱人的丈夫,更是肩负全族命运的族长。”他转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扶砚,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扶护万灵,砚承万识’,“这八个字,是你母亲在孕育你时,耗尽最后心力为你留下的名字与期许。”扶砚彻底呆住了,仿佛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怔怔地望着寂清明,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涩,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我……我从未见过母亲……只在父亲书房最隐秘的角落里,见过一幅他亲手绘的画像……画得很模糊,父亲也从不轻易提起……”

他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渴望,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丝水源的痕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那会儿……能感知到吗?我母亲……她……长的什么样子啊?”

寂清明看着他眼中那份深藏的、对母爱的孺慕与渴望,清俊的脸上也收起了所有玩笑的神色,变得无比温和。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尖萦绕起一缕极其纯净、仿佛由无数细碎知识与古老记忆凝聚而成的清辉。“我尽力。”他轻声说,指尖在空中轻轻划过。清辉随着他的动作流淌、汇聚,如同一支无形的画笔,在两人面前的虚空中,缓缓勾勒出一幅生动而清晰的幻象——那是一片宁静的湖泊,月色如水,波光粼粼。湖畔,一棵巨大的、开着淡紫色小花的古树下,坐着一位女子。

她穿着一身如烟似雾的青色长裙,裙摆缀着细小的、如同初生翎羽般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的面容并非倾国倾城的秾丽,而是清雅绝伦,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唇角天然带着一丝温柔而坚韧的弧度。长发如瀑,仅用一支简单的青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随风轻拂。她微微侧着头,正抬手轻抚着隆起的小腹,眼神低垂,那目光中蕴含着无法形容的爱意、期待与一丝淡淡的、仿佛预知了命运的忧伤。整个画面都笼罩在一层朦胧而圣洁的母性光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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