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光之渊的浊气翻涌得比往日更烈,虚魇蜷在渊底的暗影里,猩红眼眸映着面前妖探呈上的黑雾幻境——幻境中,倒悬山的难民正扶老携幼往万知林方向挪动,衣衫褴褛的身影在浊气里若隐若现,恰如一群待宰的羔羊。看着妖潮涌入万知林,九幽獓在旁低啸,脑袋喷出细碎黑雾,似在催促行动。
虚魇抬手按住凶兽的头颅,猩红眼眸转向身后侍立的妖探——那是个身形佝偻的老者,皮肤皱得像枯树皮,周身妖气被层层浊气裹住,乍看与受浊气侵扰的难民别无二致,唯有眼底闪过的幽绿暗光,透着一丝狡黠。
那妖探正是混入倒悬山难民中的妖探,此刻褪去伪装,露出布满鳞纹的脸,声音发颤却难掩亢奋:“回魇尊,属下探到那个传闻是真的,万识卷果真有下卷!”虚魇的瞳孔猛地收缩,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王座,玄石碎屑簌簌落下。
他觊觎归墟混沌元炁万载,却始终被补天障与荼蘼神君拦在玄牝之门外,“下卷?本尊以为只是外界的传闻罢了,它现在在哪里?”“属下……属下不知。”妖探连忙补充,“但传闻下卷从无实体,从没有人见到过……这,属下……属下怎么会知道……。”
见虚魇脸色沉下来,他又慌忙抛出另一个消息,“不过……属下还探到了别的……!”他抖着身子,将打探到的讯息一一托出:“那个与您作对神君来头可大着呢,神心也与万界山那些废物的可不一样,她可不是先天元炁而生的神祇,而是上古时代娲皇补天剩下的五色石余料,吸了娲皇遗力,曾被灌了鸿蒙珠的五行元炁,在浮黎境受了三光元炁的万载洗炼才化生。魇尊,那我们……”妖探抬头,眼中满是谄媚。
虚魇抬手止住他,猩红的目光望向归墟的方向,嘴角勾起算计的弧度:“你带来的这份消息,本尊很满意……去领赏吧,速去探明下卷下落,至于那位神君,……不急!”妖探连忙应下,化作一道黑雾窜出无光之渊。
虚魇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又看向浮黎境的位置,眼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渊底的浊气愈发汹涌,九幽獓发出低沉的咆哮,望向归墟,似已迫不及待要撕裂那道守护屏障。一场阴谋,正在无光之渊与万知林之间,悄然拉开帷幕。
不久,妖探来报:“魇尊,难民已分批入了万知林,影妖已混在妖潮里,离白泽不过三里地。”九幽獓伏在台下,踩得瘴气滋滋作响,“只是白泽额间妖纹能辨万物真伪,只怕……” “辨不出的……”虚魇的声音裹着浊气,低沉得像从渊底岩层里钻出来,他指尖轻弹,那缕灰丝便飘向渊口,“本尊这些年踏遍三界,寻得逸出归墟的混沌浊气而炼的‘噬神丝’,附在难民的伤处,混着他们的哀嚎与血味,连天道法则都查不出。”
他猩红的眼望向万知林方向,眼底翻涌着贪婪,“唯有借这丝意识,钻进他神海里探个究竟。”万知林的晨雾还没散,灵植的微光映着难民区的草棚,影妖拄着根断枝,佝偻着背,咳得胸口起伏——他左袖下藏着块渗血的布条,那缕灰丝正缠在布条的血痂里,随着他的咳嗽轻轻晃,混着他身上的浊气,与周围难民的气息严丝合缝。
“妖神!求您看看老身的孙儿!”影妖看见白泽从林深处走来,立刻踉跄着扑过去,怀里抱着个面色惨白的幼妖,“这孩子昨夜开始发热,浑身冒冷汗,灵草汁喂了也没用,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吧……”白泽俯身,指尖刚碰到幼妖的额头,额间的螺旋妖纹便亮了亮——探知到的只有虚魇故意留下的“普通浊气侵体”,没有半分异常。
“无妨,是雾里的浊气入了肺腑。”他抬手,一缕淡白妖力飘进幼妖口中,“我给你些元炁,每隔半个时辰喂一次,傍晚便能好转。”那缕魇丝像有了生命,瞬间顺着白泽的指尖钻进他的经脉,贴着神心的方向游去——快到神心时,它忽然缩成一点,藏进神心旁的一缕妖力里,躲过了妖纹的探查。
“多谢妖神!多谢妖神!”影妖抱着幼妖退开,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灰光,随即又恢复成惶恐的老态,慢慢挪回草棚。
而远在无光之渊的虚魇,突然睁开眼,猩红眼眸里映出万知林的景象——那是噬神丝传回来的画面:白泽的神海里,浮着无数典籍虚影,创世卷的金色符文在外侧流转,而更深处,有一团混沌色的光,正被层层妖力裹着,看不清内里。 “找到了……”虚魇低笑出声,指尖掐诀,让噬神丝慢慢往那团混沌光靠。
噬神丝在白泽神海里游弋,刚触到那团混沌光的外层,就被一股温润却坚韧的力量弹开——那是白泽族始祖遗留的先天妖力,像层无形的屏障,将下卷牢牢压藏在神心最深处。
虚魇的猩红眼眸骤然一沉,识海里传来噬神丝反馈的灼痛感:“竟还有上古妖力封印……”他指尖掐诀,让噬神丝再探,终于透过屏障,看清了卷上的隐秘符文——那符文流转间,混沌光缓缓展开,显露出几行金色篆文:神心为匣,元炁为钥。“” “原来如此。”
虚魇低笑出声,浊雾在他周身凝成冷笑的形状,“白泽族把下卷藏得这么紧,连读取都要赌上神心……”卷中符文流转间,清晰映出“归墟”“鸿蒙珠”的字样,但是具体记载却需要将这些从神心剥离,方能得知。
虚魇的指尖微微发颤,黑玉台的石面被他攥出裂痕,眼底尽是即将开启这份秘辛的急切和统治世界的野心,他指尖的噬神丝刚触及卷轴,试图强行撬动,那混沌光晕便悚然激亮!一道炽烈白光如拥有实质般顺着丝线咆哮而至,不容他有任何反应,一股蛮横巨力便狠狠撞在他的胸膛。
他整个人被凌空掀飞,像断了线的傀儡般向后砸去,脊背重重撞上墙壁,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主人,……!”九幽獓化形将他扶起,半躺自己怀中。殿内原本侍立各处的属下们,此刻才从惊骇中回过神。一名黑袍谋士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侧,他并未急着献药,而是先快速探查了主人的气息,沉声道:“反噬之力刚猛,但本源未动。尊上,此举已证实神谕非虚,‘钥匙’恐怕是唯一途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尊上,这段时间您不能再使用噬神丝,刚才的能量波动太强,恐有残余神力反噬,可能已经惊动了白泽。”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丝极细的白光如游蛇般从他掌心窜出,试图再次侵蚀。他闷哼一声,周身腾起漆黑的妖力,将其强行镇压、磨灭。“这反噬之力……如附骨之疽。”他额角渗出细汗,语气却依旧冰冷,“起码要十日。
这十日,本尊不能受任何干扰。”“属下万死护法!”黑袍谋士与剩余亲卫立刻结成战阵,将这无妄窟彻底封锁。此刻的万知林里,白泽正捂着胸口,神心处一种灼烧般的痛感在此处炸开,他额间的螺旋妖纹亮得刺眼,映照的周遭的林木一片雪白。
他屏息静气,神念内查,感受到一股如蛛丝般的,极细微的浊气紧紧缠绕着神心本源。“这……许是日前庇护那群被浊气侵染的小妖时,沾染了渊底的秽物……”他强忍着神心处的灼痛,低声喃喃,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笃定。他全然未曾想过,这并非来自外部的污染,而是一场来自远方的试探与反噬。
万知林的时光如涓涓细流,悄然快过外界。林中的树影每轮转十七回,扶砚的个头便窜高一截;而林外的世界,或许才堪堪月圆一次,而白泽的情况却悄然变化。这段时间虚魇虽未再启动噬神丝,但那最初侵入的一缕浊气,如同滴入净水的墨痕,在神心的搏动间丝丝缕缕地蔓延,无声地消耗着白泽本源纯净的元炁。他的脸色较以往更显苍白,偶尔凝视繁花时,眼底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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