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涂蓁蓁一定毫不犹豫一口喝下。
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把宫九曜扔在荒山野岭。
让他有多远死多远。
可惜没有如果。
所以当她被剑指着后背心,打开宫九曜的房门时,已经在心里排练了N种说辞。
万万没想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涂蓁蓁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确定不是出现幻觉了。
这下傻眼了。
她的备选方案里,可没有这种选项啊。
“我明明把他放在这间房间了,刚刚他还在的,不信你们问店小二。”
在房门外吃瓜的店小二连连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涂蓁蓁着急地想上前抓住他问清楚,被齐刷刷举起的剑阵拦住了去路。
她冷静下来,眼珠一转,“等等,说不定是他醒来后自己离开了。”
店小二探出头,嘟囔道:“刚刚各位客官堵着大门,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呀。”
“你!”涂蓁蓁恼羞成怒,手指乱颤,“哎我说你个小二,你故意的吧,大门走不通他不会跳窗户么?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店小二被涂蓁蓁一瞪,竟觉得对方眼波流转,媚眼如丝,一下子浑身酥麻,连话也不会说了。
解决了店小二这根搅屎棍,又有仙门弟子跳出来抬杠。
“放着好好的大门不走,却要跳窗,可真是奇了怪了。”
“难道是害怕遇见某些人?”
“什么人竟会逼得他跳窗逃走?”
“可不就是合欢宗的妖女么。”
“这妖女说的话也不能全相信,说不定那人已经被她害了,尸骨无存。”
“啧啧啧,可怕可怕,这种妖女不除,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遇害。”
“师姐还是太仁慈了,叫我说,就应该一剑把她杀了,以绝后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向涂蓁蓁的目光越来越不善。
青衣少年也露出懊恼的神色,目露杀机,“妖女,就知道不该相信你,竟又让你害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如果目光能杀人,涂蓁蓁这会已经投胎八百回了。
在众人的围逼下,她一步步向室内退去。
直到退到床边,退无可退。
“等等,我真的没有害过人。”她还想再抢救一下。
似乎觉得她的神色不似作假,黄衣少女突然伸手拦住了众人。
“让我来看看她。”
青衣少年似乎有些不赞成,“没必要为了一个妖女损耗自身。”
黄衣女子却十分坚持,只见她咬破手指,血液落到空中凝结成一枚血色的玻璃珠。
待到珠子形成差不多一颗鸡蛋大小,才止住伤口。
她将血珠举到空中,与视线齐平,左眼闭合,右眼凑到血珠前。
当鲜红色的瞳孔看过来时,涂蓁蓁无端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只觉得那目光似乎可以直达人心,整个人都被看透的感觉。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黄衣少女将血珠收起,眼中露出一股疲惫之色。
“她的身上没有血光之气,确实不曾害过人,她没有撒谎。”
青衣少年有些不可置信,但黄衣少女的这门法术乃是天赋神通,可透视人心,明辨是非。
以往从未出过差错。
他不死心道:“可的确有人看到她绑了个少年进这间客栈,这会人却不见了。”
黄衣少女闻言也露出了苦恼的神色,她的观测不会有错,可这事确实有点蹊跷。
他们身后的弟子也分成了两派。
一派叫嚣着魔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现在不害人不代表以后不害人,还是应该杀之以除后患。
另一派犹豫着觉得应该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说不定改邪归正,还能成为仙门的一段美谈。
双方意见难以统一,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涂蓁蓁见状,趁着众人不注意慢慢挪到窗边。
窗边守着的弟子看到她过来,露出机警的神色。
涂蓁蓁对着他莞尔一笑。
那弟子从未见过如此绝色,一时间竟是呆了一下。
趁此时机,涂蓁蓁破窗而出,落到对面的街道上,瞬间逃之夭夭。
屋内的仙门弟子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追下楼去。
但涂蓁蓁此时已经如一滴水汇入到人海中,再也看不见了。
懊恼不已的萌新们搜索片刻无果,终于还是放弃寻找她了。
而涂蓁蓁成功脱身后,就藏在街角的一间民宿里,等着喧闹声过去,这才探头探脑地出来。
走的时候还不忘顺走一件衣裳换上。
走进空无一人的小巷,她拍了拍胸脯,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阿弥陀佛,施主,回头是岸。”
一声佛号响起。
涂蓁蓁回过头,看到原本无人的小巷中,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名披着月白袈裟的年轻和尚。
这和尚好生俊俏,当个和尚可惜了。
这是涂蓁蓁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紧接着,她环顾四周,发现这和尚口中的“施主”正是自己。
“你叫我?”涂蓁蓁有些犹豫的指着自己。
“阿弥陀佛,正是施主。”和尚微微一笑,皮肤白净,目光明亮,额间的红痣鲜艳如血,差点晃瞎涂蓁蓁的双眼。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想远离这和尚。
“这位大师,我突然肚子疼,急着去茅厕,就不跟你多聊了,咱们下次有缘再见。”
涂蓁蓁捂着肚子,试图尿遁。
“阿弥陀佛。”和尚不慌不忙打了个佛号,“施主既然没有害人之心,为何要逃走?难道施主不想洗清冤屈,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涂蓁蓁脑中灵光一闪,知道了这和尚的身份。
与无极仙宫、皇极书院齐名的迦兰寺,就坐落在青唐城外,盛产和尚。
而佛门弟子与合欢宗弟子,正是死对头中的死对头。
看来这和尚刚刚目睹了她与那群仙门弟子的纷争,早早地等在这抓人呢。
“清白?”涂蓁蓁自嘲一笑,“清者自清,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我,再说了,我们合欢宗的弟子在世人眼中还有清白吗?”
和尚仍是似笑非笑,不再开口与她辩白。
涂蓁蓁试着向巷子口走了两步,发现对方并不拦她。
她皱了皱眉,觉得这和尚好生奇怪,但也顾不得想那么多,快步离开这条小巷。
只是这和尚到底从哪冒出来的,怎么走路声都不出。
涂蓁蓁一路走,一路神游天外。
刚出巷子,迎面就撞到了一个路人。
“抱歉抱歉。”
四目相对间,那人一愣,一嗓子嚎出:“林师兄,这妖女在这呢!”
涂蓁蓁撒腿就往回跑,快到巷底,才发现那和尚还站在原地,似乎早料到她会折返。
她脚步一顿,迟疑了片刻,在后头一群人和面前一个人之间,还是选择了突破一个人。
涂蓁蓁试图从和尚身旁绕过去。
这回和尚却如影随形,不管哪个方向,都能见他拦在涂蓁蓁身前。
涂蓁蓁与他纠缠半天,寸步未进,忍不住喝到:“你这秃驴,还不快让开。”
“施主,贫僧说过,回头是岸。”和尚还是不让。
眼见后面追兵越来越近,涂蓁蓁终于忍不住出手了。
她一掌向和尚劈去。
电光火石间,和尚一侧身,宽大的袈裟一扬,涂蓁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被收到了和尚的袖袍里。
还有这样的操作!?
她冷静下来后,试着对四面八方进行攻击,都石沉入海,毫无反应。
这下彻底佛了。
往好处想,说不定这和尚把她藏起来,是想帮她躲过后面的追兵。
外面的嘈杂声越来越近,近到跟前,涂蓁蓁听到和尚首先喧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请问各位施主可是无极仙宫门下?”
仙门弟子们互相对望一眼,青衣少年越众而出,回了一礼,“正是,在下无极仙宫林风眠,请问大师是……”
和尚微微一笑,“小僧迦兰寺玄晖。”
对面响起吸气声,“啊,久仰玄晖师兄大名,被誉为迦兰寺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有佛子转世之说,如今得见,果然风采过人。”
玄晖还礼道:“林师兄谬赞了,小僧资质愚钝,实在不敢与无极仙宫诸位师兄相提并论。”
涂蓁蓁困在袖袍里听着他们夸来夸去,好不无聊。
但知道对面的人是无极仙宫的弟子后,她大概想明白宫九曜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了。
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要是被同门看见与合欢宗的妖女在一起,还被对方五花大绑在床上,那可真是有嘴说不清,社死当场。
如果是她遇到这情况,她也跑。
可宫九曜跑了,她就解释不清了。
要不是黄衣少女在,说不定她早就被人一剑砍了。
想到她好心把宫九曜带出合欢宗,他却黑心肠的不顾自己死活。
涂蓁蓁在心中把宫九曜鞭尸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直到终于等到外头结束商业互吹,进入了正题。
只听林风眠开口问道:“不知玄晖师兄刚刚是否看到一女子走过?”
玄晖点点头。
林风眠眼睛一亮,抱拳道:“不瞒师兄,那女子乃是合欢宗的妖女,我等正是追踪她来到此处,还请师兄告知我们此人去向。”
玄晖微微一笑,袖袍一撒,涂蓁蓁便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可是此人?”
林风眠定睛一看,不是涂蓁蓁是谁。
他激动地上前,仙剑一抽架在对方脖子上,“妖女,你还往哪里逃!”
涂蓁蓁狼狈地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
这秃驴这会把她放出来,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果然不能期望死对头会帮你。
没想到玄晖却挡在了她身前,“诸位师兄,我将其困住,并不是已经认定了她有罪,而是想助各位师兄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要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她若不是凶手,她跑什么?”有弟子不满地叫道。
玄晖看向涂蓁蓁,涂蓁蓁梗着脖子理直气壮道:“你们都是正派弟子,人多势众,我一个魔教的小妖女,见着你们不跑,难道还坐下来把酒言欢吗?”
众弟子:似乎有点道理。
但这不是重点。
林风眠将话题扯回,目光如炬,“你敢说青唐城近日失了精血的那些男子,不是被你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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