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中心购物广场是榕城去年新建成的商业综合体，也是榕城目前最大的商场。商场里吃喝玩一体，平时来这里的年轻人也比较多。
所以能够遇上是大概率事件。
方知漾抱着刚抓来的小熊，这么告诉自己。
“你喝什么？”
方知漾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奶茶店的点单页面。
既然人家帮了忙，请一杯奶茶也算是道谢了。
她和周旭坐在奶茶店的等餐区，想问他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又别扭地不愿开口，只低头摆弄手上的玩偶。这只睡衣小熊的手感真的很好，软乎乎的，方知漾又顺着小熊脑袋捋了下。
“有什么推荐吗？”
周旭转过手机屏幕对着方知漾，面上还带着清浅笑意。
方知漾抬眼，这张笑脸正好撞入眼帘，让她一阵心烦。
说话就说话，老是咧个嘴笑什么呢？你又不用微笑服务。
他和孟婧婷私下相处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念头一起，方知漾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吓一跳。她暗骂：方知漾你是不是有病！人家男女朋友怎么相处关你什么事！
方知漾接过手机，问：“奶茶喝吗？”
“可以。”
“芝士要吗？”
“少一点吧。”
“甜度呢？”
“不要太甜。”
“那就这个？”
方知漾把选好的奶茶给周旭确认。
“好。”
“我......”
“我的号到了。”不等周旭把话说完，方知漾就迅速起身离开了座位。
周旭扭头看方知漾匆匆离开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
直觉告诉他，方知漾在躲他。
从在抓娃娃机旁看见她，到落座奶茶店，包括刚才她询问他点单意见，全过程她都避开和自己的眼神接触。
就算偶有对视的瞬间，她也很快移开视线，像是并不想看见他。
方知漾情绪上的微小变化没有逃过周旭的眼睛。
她在不高兴什么呢？
这还真是一个比他蹲一个月实验室都还难解的问题。
周旭回想了下这两天和方知漾的相处，暂时没有头绪。
这时方知漾提着两个袋子回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他：“这是你的。”
“谢谢。”
“不用客气，”方知漾坐在对面椅子上，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小熊玩偶晃了下，嘴角一扯，露出一个笑来：“你不也帮我抓了小熊嘛。”
看着这只造型可爱的小熊，周旭倒像是有读心术，解释道：“今天约了庄明吃饭，结束以后来这边玩。”
方知漾也顺嘴一提：“我和佳茹来这边试衣服。”
说完，方知漾低头咬着奶茶吸管，戳来戳去在吸里面口感软糯的黑糖珍珠，很认真的样子，但就是不肯抬头和对面的人有过多交流。
方知漾不想也不愿去深究这份别扭情绪的源头，她甚至根本没想过和周旭重逢以后，要有多频繁的接触。
反正这次婚礼过后，大家天南海北的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五年前什么样，今后也不过是维持现状。
这时商场广播切换了一首舒缓轻柔的钢琴曲，熟悉的前奏响起。
这首曲子是以前高中下晚自习时候，学校广播会播放的放学铃声，一首曲子完整放完需要4分20秒，学校会重复两遍，两遍结束以后走读的同学们就必须要离开学校了。
承载着的共同记忆从乐曲里泄出，方知漾情不自禁地跟着旋律小声地哼了几句。
“还记得高二下学期那个暑假，你晚自习下楼梯把脚崴了吗？”
哼着小曲的方知漾从悠扬的旋律里分神出来回想了下，好端端的，这人提那么久以前的事干嘛。
“怎么不记得，回去还被我妈骂一顿，说我走路不长眼。第二天还去医院拍了片，我脚肿了一周。”
挨过骂，受过罪的事谁会不记得。
这件事当时还引发了一个小插曲。
她崴了脚，走路都疼，当时是周旭把她背出校门的。青春期的男女稍有一些亲密举止都会被放大解读，路上碰到了周旭班上的男生，大家平时关系应该不错，见了就在打趣起哄。
反观周旭则是一脸坦然，就是在那晚以后陆续有添油加醋的风言风语传出。周旭他们班主任是个古板严厉到迂腐的中年男，还身兼教导主任一职，对学生疑似早恋的问题最为敏感。听到传闻以后问了方知漾情况，还找了周旭谈话。
在教师办公室里，方知漾听见周旭直接否认夸大的传言，和老师解释说这只是朋友间的互助而已。
眼见为实，当事人之一都矢口否认，方知漾更不会再有多余的想法。她和周旭虽然认识的时间长，关系也比普通同学更亲近，但她也知道周旭对她并没有超出普通友谊以外的情感。
周旭听了方知漾的话，笑了下，学道：“你当时还说‘这是放学铃吗，催命曲还差不多吧。’”
那天晚自习下课后，方知漾耽误了一会儿。为了赶在第二遍铃结束前出校，方知漾下楼梯动作急，不巧楼道的声控灯还坏了一盏，黑黢黢的视线盲区，方知漾没仔细看路才踩空楼梯崴了脚的。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经常和他抱怨学校的各种奇葩制度，那都是她情绪上头的小吐槽，有时当天说过的话，她转头就能忘，但没想到周旭不仅记得，还突然提起。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真是因为听到熟悉的铃声被唤醒了旧日记忆？
但不得不说周旭学方知漾的抱怨语气，皱眉不耐烦的表情，神态还原到位，是连本人看了都会愣一下的程度。
如果不是十分了解，是不会对她的说话习惯这么清楚的。
方知漾告诉自己要保持理智，但情感上她屡屡昏头，内心的矛盾感在和周旭重逢见面以后，就在反复拉扯她。
不想承认，那就装傻：“我有说过吗？”方知漾佯装回忆，最后摇了摇头，说：“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了。”
方知漾垂下眼，拿起杯子若无其事吸一口奶茶，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理由借口离开，她并没有兴趣坐在这里和周旭忆当年，过去这么多年的事情，一句话而已，记不记得有什么重要的吗？
周旭浑然不觉方知漾的小心思，他单手托腮，笑意从眼底扩散开，显然对回忆这件事很有兴致，对方知漾的否认并不在意，而是看着她说：“我记得当时是背你出校门时候，你和我说的。”
像是要帮方知漾回忆起这段经历，还补充细节：“那天铃声响完了我们都还在学校，还被巡校的老师留下来问话，你就和老师控诉楼道太黑，打铃时间又太短。”
周旭说完以后又是一副好脾气的笑模样看着着方知漾，眼神里透露出“真的想不起来了吗我都说这么细节”了的讯息。
方知漾想当鸵鸟也不行，只好恍悟似地点了点头：“哦~我想起来了，那个老师是不是还是你们班主任以前带过的学生啊，行事风格简直一脉相承。”
提起周旭他们以前的班主任，方知漾是真的有话要说：“你还记得你们高中那个班主任吗？就是分班以后那个，戴个眼镜，人不高，瘦瘦的，还兼任学校教导主任。”
“嗯，怎么了？”
“他真的太魔鬼了，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守在教学楼门口抓迟到，不准学生带早餐进教学楼，守着别人把那么大一个包子，”方知漾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说：“必须在三口之内吃完才准进去。”
“他确实很严格，我们以前课间10分钟都不准在教室外面走廊逗留太久。”
周旭也分享他对这位严苛班主任的印象。
“啧”方知漾摇了摇头，现在回忆起来都一阵后怕：“魔鬼啊魔鬼，还好我没被她抓过迟到。”
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方知漾拿起来一看，是个本地陌生号码。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方知漾，方女士吗？”
“对，是我。”
电话那头的热情女声赶紧说明来意：“这里是ishang婚纱店，您的一个手提袋落在我们店里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过来取一下。”
“我现在过来吧。”
方知漾低头看了下座位旁边，确实没有那个眼熟的白色纸袋，她自己都完全忘记这件事了，还以为袋子在佳茹那里放着。
鞋子里装着一双她的高跟鞋，这次带出来是要拿给佳茹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周旭看方知漾接完电话以后就在低头找东西，问她。
“我的东西落在婚纱店了，我过去取一下。”
方知漾提起桌上的奶茶袋子准备往外走，周旭跟了过来：“等下——”
“还有这个。”周旭手里拿着那只睡衣小熊晃了晃。
“我和你一起去吧。”
方知漾想了想也没拒绝，两个人坐观光电梯到婚纱店在的楼层，顺利取回袋子以后，又有电话打进来，方知漾两手不空，周旭主动帮她接过袋子。
两人站在婚纱店门口，男人手里一手拎袋子，一手拿杯奶茶，身姿挺拔，面容清俊，比门口海报上的模特都还亮眼几分，让人想忽视都难。
有个牵着小孩路过的家长转头看了好几眼，又看到站在男人旁边背身打电话的女生，眼睛又大又圆，讲话时候，里面有灵动的神采，透着股机灵劲儿。个子在高大的男人身边算得上娇小，手里同样拿着杯奶茶，另只手上还抱着个毛绒小熊，打电话时候手还在无意识的揪小熊胳膊上的毛。
男人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她，时不时看旁边的女孩子一眼，视线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这样子一看就是出来约会逛街的男女朋友。
“周旭？”
那位牵着小孩的家长认出了人，直接叫出了名字。
周旭闻声转头，短暂迟疑，这张戴着眼镜的脸渐渐和记忆中重叠，他反应过来，微颌首，面上泛起温和笑意：“吴老师，好久不见。”
“哎呀，还真是你！哈哈，我就说看着眼熟嘛！”
接着，这位吴老师又仔细看了眼方知漾，眯着眼辨认了一会儿，像是突然一瞬想通了什么，直接问：“和女朋友出来逛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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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情侣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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