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生的高三虽然不像体制内学校那样作息强度大，但该有的学习压力也是一点不少。
因此三个人成立了学习小组，约定好在今年底的最后一次语言成绩刷分前，都要保持放学后自习的习惯。
学校隔街的这家“甲板咖啡”是三个人的常驻基地，装潢幽静雅致，有露台有围桌，有绿植有木几，更有明净的大玻璃房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苏芷禾哐哐点了一堆简餐和甜品，语言题没做多少，净在吃着蛋糕刷手机。
看不下去两个学习狂魔的入魔状态，她把刚上的披萨放到桌子中央，招呼道：“两位大小姐，别学了，吃会儿吃会儿，人是铁饭是钢，吃饱再学ok?”
初雪正在写手上的论文，闻声只好先把电脑放在一边。
许梦然做数学做的头晕，怒而关书，拿起一片披萨往嘴里送，满意地点头：“就是这个味儿，我在假期想念了许久的培根披萨，只有这家最美味！”
初雪和苏芷禾异口同声道：“附议！”
“啊！这破英语是学了半辈子，还是这破水平，我下个月要是再考不过，我妈估计要把我扔补习班去了。”
许梦然蛐蛐她道：“你连雪的笔记都借了，自个儿不背，就是自作孽，懂吗？”
“许梦然，就你嘴毒！”苏芷禾笑着作势要打她。
初雪看着她们闹，淡定地闪躲，以免殃及自己。她沉静地开口：“题都是那些题，你都已经很熟了，短期内只要再多积累下语料库，应该能比上一次分数更高些。”
苏芷禾哀怨地看着她：“雪啊，你这脑子能不能借我用用？你咋学啥啥就顶天牛掰呢？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成绩都已经是接近满分的程度了，申请个top学校也是盖棺定论的了，你这一年还能有什么烦恼啊！”
许梦然咂了口气泡水，酸爽了个机灵，接她的话：“她那是纯天然原生态爱学习的无情学习机器，我们是人，比不过，施主还是看开些罢。”
苏芷禾和她惺惺相惜地碰杯，说道：“成，然子，祝你数学早日拔高！”
“祝你英语早日刷爆！”
初雪杵着头看着她们笑，也拿起气泡水和她们干杯：“祝我们都学有所成！”
“还是你能总结。”
“不是苏芷禾，那块吮指鸡说好留给我的，我一块没吃呢！”
“你不是说要减肥吗，我替你消灭！”
“你滚啊！”
“……”
三个人吵吵闹闹地吃完晚饭，已经快接近八点。
苏芷禾困得双眼皮贴都藏不住了，她看着还打算再奋战一会儿的初雪，心悦诚服地比了个敬礼的动作。
“雪，你不愧是学神，这一天天的，真是精力无穷。我真不行了，回去睡了，明天见哈！”
许梦然把书包背上，起身说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也别太晚回家。”
初雪挥挥手，说道：“好，你们到家了都在群里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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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天空逐渐沉淀成静谧的靛蓝色。咖啡馆里的音乐舒缓，初雪就着那杯没喝完的气泡水，一口气写了2个小时的论文，把初稿给写了出来。
看看时间，已经是四下人声喧哗渐渐平息了。
她下午让司机先回去了，此刻也不打算再麻烦郭叔，收拾好了背包，从咖啡馆二楼下来，推门走了出去。
夜里的风携着凉意袭来，她不由得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巷子里路灯明亮，来往还稀疏有着一些人，初雪思考着回家的方式，计划走出这条巷子再定位打个车。
正是在转角处，她撞上了几个男的在斗殴。
似是多欺一，初雪站在远处看不真切，但背着光的剪影下沉重的拳头挥舞的力道和殴打声彰显着霸凌的狠厉。
她踟蹰了须臾，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还未等她同警察同志交代清楚，她远远地看到被殴打的那个人猛地反攻起来，他出拳迅速，看准机会从侧面攻击，又当胸一脚，狠狠踢向迎面扑来的人。
攻势不留余地，仿若不是为了争斗或是泄愤，而只是为了消磨和逗弄。甚至在那人动作之间隐约还能看出几分飒爽和优雅的姿态。
初雪皱了皱眉，同警察那边说了几句，便礼貌挂断了。
看样子，并不需要浪费警力。
那几人大概也是没几分实力，见打不过立马就逃窜离开了。留下那个个子很高的人在原地，缓慢地沿着墙壁瘫坐下来，安静地喘息。
初雪回头看了看不见出口的另一端巷口，又看了眼十几米出的马路，硬着头皮往前走。
直接跑着冲出去，到了马路上就没事了。
她拽进书包准备跑，一抬头却对上了那人的脸。
“沈嘉应？”
初雪站直，然后缓缓地走过去，低头俯视着他。
他灰头土脸的，一身白色短T恤衫上满是灰黑色的脚印。被头发掩盖的额头上破了一处，鲜血顺着伤口往他白皙的面庞上流，浸染到他的眼睛上，看起来颇为吓人。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他。
沈嘉应觑了她一眼，眼中一片红色，接过她的纸巾，抽出来胡乱地往头上擦。
视觉痛感有些唬人，初雪蹙着眉避开不看，影子微微移开了些。
沈嘉应抬头，好整以暇地往后仰了仰，盯着她看了一眼。
四下很静，只有偶尔的汽车疾驰而过的呼啸声，巷子里恍惚还能听到微弱的蝉鸣声。
“你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你为什么会和人打架？”
“你的家长知道……”
“说够了吗？”他阴沉沉地打断她，颓丧地扶着墙站起来，一下子将头顶路灯洒下的光给遮住了，带来无声的压迫感。
沈嘉应从兜里拿出老花两折卡包，随意地抽出一张卡，连同那包剩余的纸巾，一起塞回初雪手里。
“付你的纸巾。走你的路，没事别多管闲事。”
他眉压得很低，阴翳地看了她一眼，就闲散地迈开步子往前走，转眼就消失在了视线。
路上还残留了几滴暗红的血迹。
晃神片刻，初雪目光从那几滴血迹上，又移回手里拿着的那张银行卡和纸巾，因为感到莫名其妙而皱了皱眉。
这人真的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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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沈嘉应才不甚乐意地跟在沈芳后面出现在教务室。
他的头上缠了几圈纱布，嘴角处还有着乌色的淤青。
这把班主任吓得够呛。陈茜茜紧张兮兮地反复端详他，语气里满是忧心：“我的老天爷，一定很疼吧？嘉应，你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及时和老师和家长说，可别自己逞英雄！”
“我没事，老师。”沈嘉应耷拉着眼皮说道。
沈芳却是还未平复愤懑的心情，同陈茜茜说道：“茜茜老师，我强烈要求学校保卫处彻查到底是谁打了我侄子，他除了在学校就是在家，还能去哪？要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他这还得了？这根本就是校园霸凌！”
“嘉应姑姑，您先冷静一下。”陈茜茜陪着笑安抚她，又说道：“您放心，我一定立马上报到学校，认真对待这件事。”
“姑姑。”沈嘉应不耐烦地喊了沈芳一声。
“来之前说好的，你别给我又变卦。”
他又对陈茜茜解释道：“老师，你不用管我姑，我这伤跟学校没关系，不用瞎折腾。不是要谈我的学习吗，谈吧，别扯这事了。”
陈茜茜的目光在二人之间巡梭了一番，最后落在了沈芳身上，无声地等待着她的意见。
今天确实本来就与沈芳约好了家长会谈，只是又遇到沈嘉应受伤，她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了。
沈芳瞪了沈嘉应一眼，又对陈茜茜道：“茜茜老师，不管这和学校有没有关，我都希望你们都加强些校园安全，他本来就是转学生，我就怕他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还不肯说。”
陈茜茜连忙点头：“我理解的，您放心，我一定会多多关注嘉应的适应情况。本来今天找您来，也是想要和你聊聊嘉应在新学校的状况。”
沈芳坐正了些，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老师您说。”
“嘉应过来坐，你不用走，一起听听。”陈茜茜看了一眼沈嘉应，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别再站着。
谈话无非是围绕着他学习**不高，每门课上都在睡觉的问题。
但荣德一向都把“尊重学生自由发展”列为教学原则之一，陈茜茜循循善诱，完全不带批评，而是以建议的方式提出自己的看法。
“如果要在明年有好的学校，最好在今年年底再把语言成绩提高一些，要学什么专业，也得提前有个方向，及时做好准备。”
“晓得的晓得的，多亏老师您操心。我下来一定好好督促他，绝对让他在课上好好听讲。”沈芳说道。
“嘉应，给老师表个态度，总吊儿郎当的像个什么样儿！”她拍了拍沈嘉应的胳膊说道。
沈嘉应懒懒地抬头，摊摊手，吐出几个字：“我尽力。”
结束了家长会谈，沈嘉应把姑姑送到停车场。
沈芳心疼地又看了看他的伤口处，说道：“多俊一张脸，偏要打架弄成这样！”
沈嘉应替她拉开车门，倚靠在一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好学习，听见没有？”
见他还是那副仿佛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沈芳无奈地摇头叹了口气。
“你啊你，总有一天要把你姑气死！”
把人送上车，沈嘉应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正是午休时间，校园里散布着自由活动的学生。
群里一堆人艾特他去打球，他回绝了，今天起的太早，想补觉，打算去图书馆寻个舒服的沙发睡下。
荣德的校园设施投资巨大，所有建筑都建的气派敞亮，图书馆尤甚。
偌大的穹顶天窗可让天光洒落到中庭大厅，以保持整个空间的明亮感。层次感曲线的点缀与原木色为主的暖色调，营造出了一个充满艺术感和舒适感的阅读环境。
这个时间点图书馆人并不多，沈嘉应挑了个避光的沙发，闭眼躺下。
睡意不算很重，但大脑就是很疲惫。好不容易熬到了似睡非睡的阶段，耳边出现了噼啪噼啪的杂音，几秒后，他皱着眉头识别出是什么声音吵人清静。
“同学，打字声音小点。”
他没起身，躺着朝沙发后面的自习桌方向说了一句。
“抱歉。”
打字的声音顿时歇了下来，然后是窸窸窣窣的收拾书包的声音。
沈嘉应这会其实已经因为被吵醒而无法再入睡了，但困意仍然黏糊糊的。他揉了揉太阳穴，烦躁地起身，一下撞上了刚好提着书包走过来的人。
他神色倦淡地低头看了她一眼，退开了些，也不打招呼，又径直迈步越过她离开。
然后她步子稍快地追赶了上来，喊道：“沈嘉应，你等等。”
他早上去了医院才来的学校，没穿校服，搭了随意的卫衣外套和宽松运动裤，全身上下都是黑色，倒显得头上白色的纱布显眼异常。
肩宽腿长的人转过身，在她身上落下了淡淡的阴影。
沈嘉应面无神色地等她说话，气场透着些掩饰不住的凉薄的冷。
初雪从书包里夹层里拿出那张银行卡递给他，说道：“你的卡。”
沈嘉应以为她要说什么，这会彻底没了耐心，挑了个眉，不置一词地转身就走。
见人脾性如此没有耐心，初雪有些懵，原地愣了愣，她又才追了几步，在他走出图书馆大门时拉住他的手肘，片刻后又立马松开。
“沈嘉应，一包纸巾而已，不至于涌泉相报。”
门口迎风，沈嘉应回头的时候，那风就恰好把她乌黑柔顺的长发拂得飘飞，霎时映衬着她那张精致贵相的脸多了几分清新脱俗的飘逸之美。
沈嘉应一时没有说话。
她的眼神里有着待人有礼却疏离有度的冷傲，看他不接，不愿再多费口舌，便直接把那张银行卡塞进了他卫衣的衣兜里。
看得出他并不怎么待见自己，初雪倒也不甚在意，还完卡，昂首从容不迫地先他一步离开。
沈嘉应望了眼她渐行渐远的优雅背影，扯了扯唇角，眼里却是嘲讽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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