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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不装了

“别怕。”陆熵悬的声音突然响起,却带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平静。“那些东西……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

言墨辰感受着陆熵悬话语里那种纯粹的、属于阳光下的人的正义感,“走吧,这里的东西简直源源不断,不能被这些东西消耗完体力。”

时间在幽暗和无声的跋涉中流逝。饥饿和疲惫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他们的体力。他们只能依靠携带的、所剩无几的高能营养棒维持基本所需,避开那些异兽和植物。

三天后。

他们终于从坠落的地方离开了,见到了久违的太阳,期间言墨辰的腿伤也好多了,起码可以自己走路了,两人都十分狼狈,但好在都还活着。

在靠近树林时,陆熵悬突然停下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捕猎前的猎豹。他握着重剑的手微微抬起,目光死死盯住前方一片被巨大树根阴影笼罩的区域。

“有血腥味。”陆熵悬的声音压得极低,不是之前异兽的味道,而是……人血的气味。

言墨辰的心猛地一沉,熟悉的人影让他加快了脚步。

唐治州的状态极其糟糕。他背靠着粗糙冰冷的树根,身体因剧痛而微微抽搐。他身上的战术服几乎被撕裂成布条,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皮肉翻卷,边缘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显然是中了某种剧烈的毒素。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压抑不住的痛哼。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一些尚未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唐治州。”陆熵悬第一个冲了过去,动作快如闪电,但在靠近唐治州时却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到他。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唐治州的伤势,“这里的毒简直无孔不入,可恶。”

“还有呼吸,”言墨辰迅速上前,手刚搭上唐治州的身体,耳垂处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他手上动作没有停顿,表情也很平静,看来通讯已经恢复了。

“……墨辰,咳咳,”唐治州喘着气,在解毒剂的帮助下恢复了神智,他的目光转向了陆熵悬,声音带上了痛苦,“被传送进来的时候,我和白瑜被投放的地方离的不算远,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但……”

“但是这里的地形似乎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影响了,不断发生变化,”唐治州的语气低沉:“白瑜……在我们陷入一群白衣人混战的时候,被带走了。”

“那是组委会的人,”唐治州的表情带着痛苦:“我的异能受到严重干扰无法持续使用…这里的地形时刻都在发生改变。”

“别管我了,”唐治州坐起身来:“只是伤口看起来可怕点,中的毒也正在消退,不知道他们要对白瑜做什么,必须抓紧时间。”

“事情紧急,我们长话短说,”言墨辰迅速地开口道:“汇合的路上我和陆熵悬遇到了地面塌陷,掉到了他们投放失败品的地方。”

“看样子被白瑜说中了啊,”唐治州扶着树站了起来,“可恶,没有时间消沉了。”

“这里的信号断断续续的,白瑜被带走前我们已经按下了总教给我们的呼救器,希望有效,”唐治州虽然这样说着,但其实并不抱有希望。

陆熵悬的目光投向东南方向那片更加幽暗、树木也显得更加扭曲的地方。“走。必须尽快找到白瑜。”

言墨辰扶着唐治州,唐治州的腿脚还有些发软,但已能勉强行走。三人组成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型,陆熵悬在前开路,重剑横握,火焰异能如同呼吸般在他周身流淌,形成一层无形的灼热屏障,驱散着林中无处不在的湿冷和窥伺感。

他们向着东南方向疾行。森林的景象变得越来越诡异。树木的形态开始扭曲,树干上浮现出类似血管的暗红色纹路,缓缓搏动。空气中的甜腥味愈发浓烈,几乎令人作呕。地面上出现零星的、穿着各色军校作战服的尸体。

“精神力…全部都被抽干了…”唐治州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尸体周围弥漫着一股微弱但极其阴冷的能量场,正被那棵巨树树干上的暗红色纹路贪婪地吸收着。

“看来吸收了不少人的异能,”陆熵悬凝重地说:“波费西这是彻底不装了啊。”他蹲下身,用重剑剑尖小心地拨开尸体附近的泥土。剑尖触及泥土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冰冷的能量波动顺着剑身传来,让陆熵悬眉头一皱。他站起身,火焰异能骤然提升,灼热的气息瞬间将周围几米范围内的阴冷驱散,“和这些树保持距离。”

“有东西要过来了,”唐治州手握着陆熵悬带进来的强磁炮,警惕地说。

言墨辰召出唐刀,就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制服上没有任何徽章,只有领口处有一道银色的纹路,像条蛇。他的头发很长,梳得很整齐,垂在肩膀上,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冰冷得像块冰,看向他们的时候,像在看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就在那个人的身后,无数的手掌正冲着他们三个人袭来。那个巨大的、呈现出一种非人的、如同岩石般的灰白色身体,上面覆盖着细密的、如同鳞片般的角质层。她的背部,伸出几根粗壮的、如同蝎尾般骨刺,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腹部可见稚嫩面庞的轮廓,但双眼却变成了两团燃烧的、毫无理智的暗红色火焰,嘴巴被金属枷锁强行撑开,露出尖锐的獠牙,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

唐治州的目光在扫过那张脸时顿住了,“……小妹?”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如同被撕裂的布帛。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摇摇欲坠。

陆熵悬瞪大了眼睛,那双金色的瞳孔充斥着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哦?你认识这个‘作品’?”对方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那个被拖曳过来的少女兵器。“编号‘尖刺-7’,还算稳定。可惜,精神污染指数有点高,只能在这里作为一次性消耗品使用了。”

“你……把人命当什么了?”陆熵悬厉声质问。

“川南的小屁孩们,要怪就怪你们的校长没有审时度势,”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死亡将平等地笼罩在波费西之上。”

“我们所有人都会变成神的一部分,再也不惧死亡、贫穷、痛苦。”

“啊啊啊啊——!!!”积蓄的绝望、愤怒、痛苦如同火山般在唐治州的心中彻底爆发,他双眼赤红,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完全失去了理智。

陆熵悬的火焰在身前狂暴地翻涌,灼热的气浪扭曲着视线,将那些从少女兵器四肢末端疯狂生长出的、带着诡异肉瘤和眼球印记的藤蔓烧得滋滋作响,焦黑的碎片不断剥落。

然而,那少女兵器却如同没有痛觉的傀儡,空洞的眼窝深处只有一片冰冷的、非人的幽光。被烧毁的藤蔓根部瞬间又抽出新的、更加粗壮的触须,带着令人牙酸的摩擦声,贪婪地缠绕上陆熵悬的手臂和腰腹,冰冷的吸力透过作战服传来,试图汲取他的异能。

陆熵悬的每一次挥剑都沉重如山,每一次火焰爆发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汗水浸透了他的额发,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在炽热的火焰边缘瞬间蒸发成白汽。他被死死钉在原地,每一次试图挣脱的爆发,都换来藤蔓更疯狂的缠绕和压制,仿佛陷入一张不断收紧的、由血肉和植物构成的巨大蛛网。

唐治州像是疯了一般,朝着空地中央的男人冲了过去,唐治州的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身体周围爆发出微弱却狂暴的气浪——他的异能在极致情绪下失控,空间在他周围产生了微小的、不稳定的扭曲。

“唐治州!回来!”陆熵悬的异能瞬间爆发,灼热的气浪席卷向前,红莲被无数侵袭而来的大手拍散。

那个女人冰冷的黑色眼眸中,终于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看待蝼蚁般的轻蔑。她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对着冲来的唐治州,随意地抬起了左手。

一道漆黑如墨、边缘闪烁着诡异幽光的骨锯,无声无息地在他掌心上方凝聚成型。那骨锯长约一米,锯齿狰狞,散发着毁灭性的能量波动。

对方只是手腕一抖,那道骨锯便如同死神的镰刀,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朝着唐治州的胸口疾射而去,速度快得只能听清一阵音爆的声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以超越极限的速度,从侧面猛地撞开了唐治州。

言墨辰抬起唐刀,击落了那可怖的骨锯,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人,握着唐刀的手微微颤抖着,心想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波费西的医生?还是侩子手?不管是哪个,结果都很糟糕。

“是你们带走了白瑜?为什么?”言墨辰平静地发问,对方似乎起了点兴致,没有继续对他动手,陆熵悬还在对付少女兵器,抽不出身来,唐治州似乎因为异能消耗过大暂时昏过去了,他必须拖延一下时间。

“那个用游鱼拟态的小姑娘?”对方轻轻地笑了起来,慢慢地向言墨辰走过来,那双漆黑的眼睛变了,缝合线一直从他的下颚延伸,露出喜悦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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