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夹着教案走进教室时,黑板上还留着上节数学课的函数图像。他把教案往讲台上一放,粉笔在黑板上敲了两下,“这节课的受力分析重点,刚才已经讲完了,作业就做练习册第三十七页到三十九页,最后两道拓展题选做。”
话音刚落,底下立刻响起细碎的“啊?三十七页好多”的嘀咕声,老师扫了眼教室,拿起粉笔在黑板角落飞快写下页码,粉笔灰簌簌落在讲台上。“下周二交,别拖到最后一天现抄。”他合上讲义,指尖敲了敲讲台,目光在周忆和段知否的方向顿了半秒——大概是瞥见两人桌角还放着上午的矿泉水瓶,却没多问,转身就往门口走。走到教室门口时,他又回头补了句:“受力分析画受力图,别光写公式。”说完便拉上门,物理老师的皮鞋声刚消失在走廊拐角,教室里紧绷的空气瞬间松了下来。先是前排女生悄悄把压在练习册下的漫画抽出来,指尖飞快地翻了一页;后排男生立刻凑在一起,压低声音讨论着下午的篮球赛,连课本都随手推到了桌角。教室里的窸窣声渐渐漫开,有人忙着借上节课的笔记,有人偷偷往嘴里塞薄荷糖,连窗外的蝉鸣都像是清晰了几分。前排同学转过身来问“刚才最后一道例题听懂没”,周忆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嗒”响了一声,刚想跟段知否吐槽“受力分析比打球还累”,就见斜前方的同学已经把耳机线从校服口袋里拽了出来,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课代表抱着作业本路过,原本严肃的脸也松了下来,跟同桌笑着说了句“明天再催作业”。周忆戳了戳段知否的胳膊,“作业好多啊,你今晚能写完吗?”段知否正盯着练习册上的题目,笔尖在纸页上点了点,没回头,只“嗯”了一声。
晚自习的铃声撞碎最后一缕夕阳时,周忆正对着物理练习册上的电路图发呆。暖黄的光斜斜漫过桌面,在段知否的草稿纸上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对方的笔尖悬在半空,忽然毫无预兆地将整张草稿纸推到他面前。
周忆一愣,视线扫过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公式,在最下方看到一行被橡皮蹭得发灰的小字:「浮力等于排开液体的重力」。这行字的末尾有个淡淡的墨点,像颗不小心落下的句号,却在夕阳里泛着细碎的光。
“这道题。”段知否的声音从左边传来,笔尖在电路图上点了点,“浮力方向错了。”他的手肘不经意间碰倒了周忆的铅笔盒,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挪开,反而往周忆这边倾了倾,校服袖口擦过他的手背。
周忆盯着电路图,忽然发现段知否在原图上用红笔重新标了箭头,连辅助线都画得格外清晰。他咽了下口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草稿纸边缘,突然摸到一道极浅的折痕——那是段知否撕去矿泉水标签时留下的锯齿纹路。
“谢了。”他轻声说,余光瞥见段知否的耳尖在夕阳里泛起薄红。对方没答话,却将草稿纸又往他这边推了半寸,墨点正好落在两人中间,像颗悄悄埋下的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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