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的日子并不艰难。一周的时间她很快适应了这里。
学校抓得也不是很严,周五正常放假,林栀枝在小卖部里帮着忙,帮忙理着货物,放假的小卖部其实也挺冷清,许穗发了消息问她去不去看电影,外婆听了笑着摸摸林栀枝的头。
“出去和朋友玩好哇,这里好玩的多呢。这个年纪的女娃子就应该好生去耍。”
林母递给林栀枝一把伞,虽然天气预报说了今天不会下雨,但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看起来像下雨的前兆。一旁的铃兰跑来跑去,在水泥地夹缝生长的野草它都能玩上一阵。
许穗约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奶茶店,装潢很漂亮,透过玻璃窗能够很清晰看到里面。
林栀枝到的时候,许穗正在奶茶店里看书,少女认真看着,林栀枝到了她身后都没发觉,回过头看见林栀枝,刷得拿出两张电影票,冲她狡黠眨了眨眼。
林栀枝也点了杯奶茶,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许穗聊了些生活琐事,话题兜兜转转难免提到校园,说着说着,话题忽然落到了宋月身上。
“哎,你第一天到寝室,觉得她怎么样?”许穗戳了戳她的胳膊。
“一个看起来冷冰冰,但很漂亮,嗯……像个女强人。”林栀枝想了想,轻声说。
这印象倒也不算错,后来她看了这个年级的成绩排行榜,同年级一共800多人,宋月和琳朝的成绩在能够排到学校前20。
“但是她真的是公事公办啊,和她同寝,我压力山大哎!”许穗做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表示自己的悲痛,“我和她八字不合。不过成绩方面我是真的膜拜他,均科战神。”
林栀枝又想起那个女孩初遇那天专注读书的样子,不由得问:“她为什么穿着长袖校服外套啊?”
许穗皱了皱眉,咬着奶茶吸管含糊道:“嗯……她一入学就是穿的长袖,军训好像也因为什么身体原因免了,最开始有人问她,她都不回答。你看她身边没什么玩得很近的朋友吧。”
“她看起来是不怎么在意交友的人。”林栀枝心里想着,思绪也有些神游,没有注意到过路的来人,砰咚一声,她侧手持着的奶茶被撞翻在地,溅起的奶茶绽开花来,深色迅速在裙子上拖曳晕染,成了狰狞的水渍。
许穗看到炸了毛,怒气冲冲抬头想要理论,然而看到熟悉的两张脸后,瞬间化为了“车被撞了结果发现是肇事者是自己亲儿子”的无力感,只剩下一句咬牙切齿的:“陆!知!年!”
琳朝也微微蹙眉,低头看着自己也同样也被波及的,沾了几处褐色污渍的白衬衫,再看看一脸错愕,手忙脚乱在摸口袋的陆知年。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注意——”
陆知年终于掏出一叠皱皱巴巴的纸巾,满脸歉意地递过来,眼神在林栀枝狼狈的裙子和琳朝惨不忍睹的衬衫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我完蛋了”的绝望。
“没事。”林栀枝摇摇头,声音还算平静,接过人的纸巾,赶紧弯腰,把浸湿的裙子用纸抿了好一会儿,所幸她今天穿的是卡其色的裙子,污渍干了也不会很显眼,但眼下着湿漉漉黏糊糊的一片,让她很难受。
许穗抱着手臂,朝陆知年翻了个白眼: “陆知年我真的懒得说你。眼睛长在后脑勺是吧?”
“我冤枉啊,我真没看到!我也是受害者啊,你看!”陆知年委屈巴巴指着自己的衣服,他穿的黑色短袖,深色的布料几乎掩盖了污渍的痕迹,只有湿漉漉的一片水光。他和旁边衬衫上污渍异常显眼、皱着眉头的琳朝站在一起,一黑一白,一个“无辜”,一个“遭殃”,对比格外鲜明又有点滑稽。
琳朝没接他的茬,目光落在林栀枝徒劳地用纸巾擦衣服的动作上。他敛了敛眸,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纯净水,还有一小包……湿纸巾?
他把东西塞到林栀枝手里,语气带着点玩味的调侃,“‘墨’吸得差不多了,该上‘水洗法’了。就当……给陆大师的即兴创作做后期清洁?稀释了之后会好很多。”
他朝自己飞来横祸的衬衫抬了抬下巴,“至于这位‘画布’的损失,”他转向一脸苦相的陆知年,慢悠悠地说,“陆大师,你这‘泼墨’艺术成本可不低,准备怎么赔?”
陆知年被人噎了一下,随即哭丧着脸:“我亲自洗加帮你代抄十次作业行不行!!”
看见琳朝满意地点点头,陆知年又将目光转向林栀枝:“林同学……你的裙子……”
“没事,没泼多少,我回家洗洗就行了。”林栀枝回得客气,刚才少年的话将懊恼和尴尬冲散了许多,甚至让她眉眼有了笑意。
“这怎么好意思……”陆知年颇为感动,沈琳朝却开了口:“那怎么行,奶茶给人家撞翻了不重新给人家买一杯?”
陆知年这才一拍脑袋,“成成成,林同学,我重新买一杯给你哈。”
她还没说话,陆知年就已经慌慌张张地跑远了。
她看向开口的琳朝,发现他那双眼睛里盛着一点恶作剧得逞般的、清亮的笑意。
“说起来,你们要去哪啊?”陆知年把刚买的奶茶递给林栀枝,腆着脸狗仔道。
“一天天和个八婆似的,我们俩看电影去,怎么,陆老板你要给我们包场?”许穗没好气地说着,一把挽起林栀枝的手作势要走。
“看电影?!”
陆知年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完全无视许穗的嫌弃,亦步亦趋地跟上:
“看什么看什么?爱情片?科幻大片?许穗你不厚道啊,我们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交情,没见你请过我啊!”
许穗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双手叉腰,声音陡然升起:“请你?!那你跟我说说,是谁寒假的时候死缠烂打地说要看电影,结果电影开场不到20分钟就睡得跟死猪一样?!还有一次你说你请,结果呢?我等到天昏地暗阎王老子都快来了你都没来!”
陆知年被说得心虚,终于噤了声。
林栀枝几乎是被许穗拖着往前走,只来得及匆匆回头看了一眼。
陆知年还站在原地,一脸“我被抛弃了”的委屈巴巴。而几步之外的琳朝,双手插在裤袋里,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看戏的模样,只是对上林栀枝匆匆回望的目光时,他嘴角那抹清浅的、带着点了然和促狭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一些。
电影是一部喜剧爱情片,林栀枝认认真真地看完了。结尾女主穿着婚纱的样子很漂亮,纤细的指尖勾着头顶摇曳在风中的白纱,他们在夕阳下接吻,看起来很幸福。
林栀枝喜欢这样的幸福感,可是在看到结局的时候,她的眼里,闪过的居然是父亲和母亲。
一根小而尖的刺扎如心房,电影上的色彩似乎暗淡了起来,绚丽的颜色稀释在了水光潋潋的眼中。
她似乎嗅到了潮湿的味道。
外面下起了雨。
林栀枝打着伞和许穗回家,把许穗送回家的半路就碰上了陆知年,陆知年一副料事如神的样子对许穗说:
“你看吧,我就说这条路准碰上你,走吧,陈阿姨等着你呢。”
“别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好不好……”许穗用手肘了一下陆知年,陆知年哎呦一下就往边上躲,惊得许穗大叫:“我靠你个混蛋,你再把伞往那边斜下试试呢!!?”
两人打打闹闹地消失在雨幕中,林栀枝收回目光往家里走,此时大雨把世界斜织成了青色,如同酸涩的,尚未成熟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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