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篮球场被烈日烤得发烫，校队训练刚结束，男生们三三两两地走向场边休息。严月早就等在栏杆外，手里攥着一瓶冰镇运动饮料，紫色挑染的发梢被汗水黏在颈侧。
"瑾安！"她小跑着拦住正要离开的陈瑾安，将饮料递过去，"给你买了水。"
陈瑾安的防蓝光眼镜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礼貌地后退半步："谢谢，不用了。"
严月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注意到陈瑾安的手机屏幕亮着，聊天界面赫然是许嘉禾发来的消息：「钢琴房等你，带了冰咖啡」
最刺眼的是陈瑾安低头回复时，嘴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弧度——那是严月认识他两年来，从未对自己露出过的表情。
"瑾安学长最近和许嘉禾走得很近啊。"严月强撑着甜腻的嗓音，指甲却已经掐进了掌心。
陈瑾安收起手机，语气疏离："我们搭档参加钢琴比赛。"说完便转身离开，白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的痕迹渐渐扩大，最终消失在音乐楼的方向。
严月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影子被阳光压缩成小小的一团。三年前在B市一中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那时候许嘉禾还没转学，是隔壁班的钢琴特长生。
"装什么清高..."严月咬牙切齿地掏出手机，翻出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她红唇勾起一抹冷笑："喂，莉莉？帮我个忙...对，就是许嘉禾那件事。"
校园网匿名区很快出现一个热帖：《八一八某钢琴公主在B市一中的真面目》，帖子详细"爆料"许嘉禾初中时"同时交往多个男生"、"靠家里关系拿奖"的所谓黑历史，甚至附上了几张模糊的合影。
严月躲在厕所隔间里，满意地看着评论区迅速发酵。
「听说从她小时候就教她钢琴的徐老师是音乐学院教授，比赛都是内定的」
「上次看到她半夜从陈瑾安琴房出来...」
「真的假的？看着挺清纯的啊」
每刷新一次，就有更多不堪入目的猜测冒出来。严月涂着透明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划过屏幕上许嘉禾的照片，那是艺术节上穿着酒红色礼服的侧影。
"许嘉禾..."她轻声呢喃，"这次看你怎么解释。"
钢琴房里，许嘉禾正咬着皮筋扎头发，面前的谱架上摊开着《冬与夏》的乐谱。陈瑾安推门进来时，她头也不抬："迟到了七分钟，罚你弹第三乐章十遍。"
"出事了。"陈瑾安的声音异常严肃。
许嘉禾疑惑地转身，发现陈瑾安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校园网那个帖子。她的脸色随着阅读内容逐渐苍白，扎到一半的马尾辫散落下来。
"这些...全是胡说八道！"许嘉禾的声音发颤，"那年明明是因为我爸妈离婚才转学的，什么被处分..."
陈瑾安突然握住她发抖的手："我知道。"
简单的两个字让许嘉禾的眼泪差点涌出来。她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陈瑾安的指尖还带着弹琴留下的薄茧，温暖而有力。
"我已经联系管理员删帖了。"陈瑾安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发帖IP显示是校外网吧，但..."
"是严月。"许嘉禾苦笑，"她在B市一中就有个闺蜜叫莉莉，当初就是她们..."
她的话戛然而止，但陈瑾安已经明白了。他拿起钢琴上的手机，快速拨通了许嘉轩的电话："查一下严月和校外人员的通话记录...对，就现在。"
挂断电话后，琴房陷入短暂的沉默。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许嘉禾盯着自己的倒影看了很久，突然轻声问："瑾安，你相信我吗？"
陈瑾安的回答是直接打开钢琴盖，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出一段旋律——正是他原创的那首《致嘉禾》。
琴声如清泉流过，许嘉禾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 随后伸手擦去许嘉禾眼角的泪水盯着她的眼睛说：“许嘉禾，我永远相信你”
计算机社团的活动室里，许嘉轩盯着屏幕上滚动的代码，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校队训练结束后，他连球衣都没换，直接冲进了机房。
"IP地址是伪装过的，但跳板服务器有漏洞。"他低声自语，眼镜反射着屏幕的蓝光。
陈昊站在一旁，递过一杯冰美式："查到了吗？"
许嘉轩灌了一口咖啡，点击回车键："最后一次登录是从城南的'蓝鲸'网吧，监控应该拍到了。"
屏幕弹出窗口，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严月戴着鸭舌帽坐在角落，正对着电脑飞快打字，嘴角挂着冷笑。
"时间差吻合。"许嘉轩截图保存，"她还用校园卡在网吧隔壁便利店买了瓶水，交易记录在这里。"
陈昊皱眉："这些够证明是她发的帖吗？"
"不够。"许嘉轩调出另一份文件，"但我找到了她和B市那个莉莉的聊天记录。"屏幕上赫然是严月发送的指令：「把许嘉禾初中的照片P一下，要看起来像在夜店。」
陈昊倒吸一口冷气："这已经构成诽谤了。"
许嘉轩合上电脑，眼神冰冷："先别告诉嘉禾，我去找校长。"
林闫西家的书房里，三位家长罕见地聚在一起。许父许母坐在真皮沙发上，面前摊着校园网的打印件。林父的私人律师周正推了推金丝眼镜："根据《民法典》第1024条，这些不实信息已经严重侵犯许同学的名誉权。"
"起诉需要多久？"许母声音发抖，她刚去B市处理最后手续赶回来，眼睛还是红肿的。
"最快三天就能拿到法院禁令。"周律师转向林闫西，"大小姐提供的录音很关键。"
林闫西安静地坐在角落，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段音频文件——昨天严月在舞蹈社更衣间打电话的内容：「...就说她靠陪评委睡觉拿奖...」
"闫西！"许嘉禾冲进来，身后跟着陈瑾安，"你看群消息了吗？B市一中的同学..."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到满屋子大人顿时手足无措。林闫西起身拉住她："正好，周律师需要你签授权书。"
许父突然站起来："嘉禾，爸爸对不起你..."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声音哽咽，"当初要不是我们离婚..."
"爸！"许嘉禾打断他，"那些谣言和离婚没关系，是严月..."她突然愣住，"等等，你们怎么知道是严月？"
许嘉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因为我找到了这个。"他举起U盘，目光扫过陈瑾安，"论坛管理员刚恢复的删除记录，严月用了三个小号顶帖。"
崇德中学的校园论坛突然被一篇实名帖刷屏——《我是许嘉禾的初中班主任王志勇》。帖子详细列出了许嘉禾在B市一中三年的成绩单：联蝉年级第一的期中期末考分数，钢琴比赛评委的亲笔评语，甚至还有当年转学时的送别合照。
「作为班主任，我绝不允许有人污蔑我最优秀的学生。」王老师在结尾写道，「附上本届毕业生群聊截图，所有同学都可以作证。」
截图里，上百条消息疯狂刷屏：
「许嘉禾初三那年每天练琴到十点，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造谣的死全家！她帮我们全班补过数学！」
「我是她同桌，那些照片明显是P的！」
更劲爆的是B市一中校长的亲笔信，证实当年许嘉禾转学纯粹因为家庭原因，并附带了她在省级钢琴比赛上的满分成绩单扫描件。
"卧槽！"食堂里爆发出一阵惊呼，"原来许嘉禾这么牛逼？"
李晞举着手机跑到许嘉禾身边："你看！高三学长学姐们也发帖了！"
屏幕上滚动着崇德本校学生的证言：
「和许学姐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她通宵帮我改论文」
「钢琴社招新时她免费当了一周陪练」
「上次下雨她把伞给了保洁阿姨」
许嘉禾呆立在公告栏前，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机屏幕上。陈瑾安默默递来纸巾，被她一把抓住手腕："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对不对？"
"不。"陈瑾安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但我知道真相永远不会被掩埋。"
校长办公室里，严月脸色惨白地看着电脑屏幕。周律师正在宣读法律文件："...鉴于你已满16周岁，将承担相应法律责任..."
"不可能！"严月尖叫，"那些聊天记录..."
"是从你云盘同步的。"许嘉轩冷冷地说，"你忘了关自动备份。"
门外传来脚步声，严月父母匆匆赶到。严母看到女儿瞬间扬起巴掌，被校长拦住："现在打孩子解决不了问题。"
"解决？"严月突然笑起来，紫色挑染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你们根本不知道许嘉禾是什么人！她在B市..."
"够了！"许父拍案而起，"再敢污蔑我女儿，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到底！"
严月的表情凝固了。她环顾四周——校长失望的眼神，父母惊恐的表情，还有窗外围观同学指指点点的动作。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彻底输了。
周末的林家花园里，阳光透过栀子花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许嘉禾躺在草坪上，枕着陈瑾安的背包发呆。
"所以..."她戳了戳身旁人的胳膊，"你那天弹的《致嘉禾》，真是写给我的？"
陈瑾安的耳尖瞬间红了。他假装整理琴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嗯。"
"维也纳的事..."
"一起去。"陈瑾安突然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清澈见底，"不管比不比赛，都一起去。"
许嘉禾怔住了。她想起这几个月来，陈瑾安陪她熬的每一个夜，改的每一页谱，还有谣言爆发时那句毫不犹豫的"我知道"。
樱花飘落在两人之间，她突然凑近，在陈瑾安脸颊上轻轻一吻："这是定金。"
远处别墅门口，李兮正拉着林闫西偷看这一幕。许嘉轩抱着篮球走过来："看什么呢？"
"嘘！"李晞把他拽到树后，"你妹妹要谈恋爱了！"
许嘉轩眯眼看了看草坪上的两人，突然掏出手机。
"你干嘛？"李晞好奇地问。
"给我爸发消息。"许嘉轩咧嘴一笑，"就说家里可能要多个钢琴女婿了。"
林闫西轻轻摇头，转身走向琴房。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李晞和许嘉轩的笑闹声，还有远处草坪上隐约的钢琴哼唱。
这个夏天，所有阴霾终将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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