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宿舍楼的百叶窗,在小月的布偶脸上投下细长的光条。她仰头看着,手指绕着发梢,忽然轻声说:“哥哥,铃不跳了。”
沐云逸正把书包放在床边,闻言指尖一顿。他掀开拉链看了一眼,那页符文安静地躺在底层,血线凝实,边缘的裂口已看不出痕迹。袖口的银铃没有颤动,像是终于卸下重担,沉入安稳的梦。
他笑了笑,把布偶接过来,顺手替她把歪掉的蝴蝶结扶正:“那说明它吃饱了,该睡觉了。”
小月点点头,抱着布偶钻进被窝,小阳则揉着眼睛从下铺爬上来,嘴里还含着半块饼干:“哥,今天你是不是要上课?我能去旁听吗?”
“不行。”沐云逸把饼干渣从他嘴角擦掉,“你俩今天得去魔法启蒙班,别又偷偷溜到竞技场门口蹲着。”
“可我们想看你施法!”小阳嘟囔。
“等你们能把‘基础悬浮咒’坚持三秒再谈这个。”他捏了捏弟弟的脸,拎起书包走出宿舍。
走廊的风带着清晨的凉意,吹得书包微微晃动。他没察觉,但走在对面楼梯口的几个学生却脚步一滞,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肩头的拉链上——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不该醒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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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史教室的门在八点整准时打开。
全班等了三分钟,教授才出现。他手里没有教案,长袍下摆沾着露水,像是刚从学院后山的符文碑林回来。他站在讲台前,目光扫过全班,最后停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沐云逸正低头翻笔记本,笔尖在一页画满鞋带结法的纸上轻轻点着。
“第17号符文阵列。”教授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瞬间安静,“它的结构定义,从今天起,正式更改。”
有人倒吸一口气。
“过去我们认为,符文闭环必须依赖对称性与能量均流,但昨夜竞技场的记录显示——存在一种非对称共振模式,能在施法者情绪锚定下自主补全结构。”教授顿了顿,“这种模式,已被纳入学院符文解析体系,编号17-Ω。”
他看向沐云逸:“命名者,沐云逸。”
教室里一片死寂。
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女生手一抖,羽毛笔掉在地上都没去捡。后排两个平时最爱讨论“符文美学”的高年级交换生互相看了一眼,嘴唇微动,却没发出声音。
沐云逸抬起头,笔尖停在纸上。
他没说话,只是慢慢合上笔记本,把笔收进衣兜。窗外的风掀了一页纸,露出底下一张草图——是竞技台地面的符文裂痕,旁边标注着“心跳同步率:98.7%”。
教授没再解释,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三个字:**非对称律**。
粉笔断裂的轻响,像某种仪式的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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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响后,人群散去,但没人敢先走。直到最后一名学生走出门,罗杰才从后排站起来,脚步沉稳地穿过过道,停在沐云逸桌前。
他手里捏着一张草纸,边缘被反复揉搓过,上面写满了推演公式,最后一行被红笔狠狠划掉,旁边写着:“为什么不断?”
“我想知道。”罗杰把纸推过来,声音低但清晰,“你那天,是怎么让火系符文不爆的?按照能量守恒,那种强度的增幅,早该引发连锁崩解。”
沐云逸看了他一眼,没急着回答。他拉开书包,取出小月的布偶,放在桌上。
罗杰皱眉:“这是……?”
“你看它胸口的补丁。”沐云逸指着那块歪歪扭扭的布,“线是斜的,针脚也不齐,可它没破。为什么?”
罗杰一愣。
“因为缝的时候,手是稳的。”沐云逸轻拍布偶,“魔力也一样。你们总想着把它拉直、压平、规整成教科书上的样子,可真正的控制,不是不让它抖,是让它抖着也不断。”
他把布偶递回去:“你推演没错,错在假设魔力必须‘静’。它不是水,是风。你越想捆住它,它越要炸。”
罗杰低头看着草纸,手指慢慢收紧,指节发白。忽然,他把纸折好,塞进怀里,深深看了沐云逸一眼:“谢谢。”
转身时,他脚步顿了顿:“下次……我能来旁听你练习吗?”
沐云逸没回答,只是把布偶塞回书包,拉上拉链。
银铃轻轻晃了一下,像在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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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图书馆格外安静。
阳光斜照在老橡木桌上,沐云逸坐在他常坐的位置——靠窗第二排,旁边是那盆三年前伊莎贝拉送他的荧光苔藓,如今已经爬满了半面书架。
他正翻着一本《初级符文力学》,笔尖在空白页上画着什么。突然,一道影子落在桌前。
“沐云逸同学。”
来人穿着教研组的深蓝长袍,胸前别着符文解析组的银徽,手里捧着一份烫金通知。
“魔法史教研组正式通知:你已被列为‘下月符文解析公开课’的示范生。”她将文件轻轻放下,“你需要准备一段原创符文解析,时长十五分钟,主题自定。”
沐云逸盯着那封通知,金边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我?示范生?”
“你是第一个在实战中激活非对称共振结构的学生。”女助教语气平静,“而且,你是唯一一个让符文‘活过来’的人。”
他没接话。
助教转身要走,又停下:“教授说,你可以讲任何你想讲的。但最好……让所有人都听懂。”
门关上后,图书馆恢复寂静。
他翻开笔记本,第一页还是小阳的鞋带结法,旁边写着:“左压右,绕一圈,拉紧——别太用力,会散。”
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窗外,一群学生路过,低声议论着什么。他听不清,但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不再是嘲讽,不再是好奇,而是一种近乎敬畏的注视。
他忽然想起昨夜竞技台上的那道银芽,破石而出,迎着阳光。
笔尖终于落下。
他写下了第一行字:“符文不是画出来的。它是养出来的。”
袖口的银铃轻轻一震,频率平稳,像安睡的呼吸。
他继续写道:“从不断开始。”
忽然,书包内侧传来一丝温热。
不是震动,不是回应,而是一种熟悉的、细微的搏动感,像是某种东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睁开了眼。
他低头,指尖刚触到拉链,那股热意骤然增强,顺着指腹窜上手腕,像一道电流。
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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